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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秦九

  茅山山腹內,狄炻大步流星地向前走著,晁笙則一路小跑跟在他的身後。

  甬道兩側除了靜靜燃燒著的古燈,還排列著一些大大小小的石室。這些石室都和方才晁笙走出來的那間石室一樣,在出口的地方都有一層淡淡的黃色結界籠罩其上。不時有一些弟子進出其中,發出一些微弱的「噗噗」聲響。

  轉過兩個彎,甬道前方出現了三個岔路口。

  晁笙向右邊的甬道望去,看到那邊也分佈著一些大大小小的石室,只是這些石室與那些用於傳送往返的石室不同,這裡的每一間石室都裝有厚重的石門,也不知是用於存放物品還是供人居住用的。

  而左邊那條甬道則被一層厚重的黃色光幕遮住了,看不清裡面的情形。看那結界的慎重程度,也不知裡面封印著什麼重要的東西。

  兩人沿著中間的甬道繼續向前行去,不一會兒,一道巨大的石門便出現在了兩人眼前。

  石門高約三丈,寬約兩丈,通體潔白如玉,也不知是什麼材料製成。石門上面除了雕刻著元始天王、太上大道君、太微天帝君、后聖金闕帝君、太上老君、九天玄女等道家主神以及三茅真君、陶弘景等茅山派的開派祖師以外,更有一些栩栩如生的花鳥蟲魚點綴其上,使之看上去在威嚴中又不失靈動。在兩扇石門的正上方,掛著一個寫有「三道堂」的藍色巨型匾額。

  狄炻揮了揮袖袍,兩扇看似重俞萬斤的石門像是不受力地向內緩緩打開。

  而隨著石門的打開,眼前的一切也變得豁然開朗。

  「哇!」即使是一向寡言少語的晁笙,在看到眼前的景象后,也不禁發出了一聲感慨。

  只見一座璀璨之極的大廳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這間大廳高達十丈,與方才那昏黃的、鋪滿了黑色藤蔓的甬道截然不同:閃著白光的藤蔓密密麻麻地爬滿了大廳的牆壁,幾根巨劍般的水晶斜插在地上,上面用硃砂寫滿了晦澀難明的符文,而地上則鋪著一層閃耀著碎光的石頭。一道月光從洞頂方圓三丈的「通天洞」投射而下,剛好落在大廳正中的三把石椅上。整個場景,好不宏偉美麗!

  此刻,一個相貌極美、身穿紅色布甲的美艷女子正斜倚在右側的石椅上,聲色俱厲地對大廳內坐在蒲團上、身穿黃色道袍的兩百餘名茅山弟子說著些什麼。如果仔細觀察的話,還能在這個女子的眉心處看到一顆殷紅似血的硃砂痣。

  但隨著狄炻和晁笙的到來,石椅上的美艷女子驀地止住了話語,那兩百餘名茅山弟子也齊刷刷地向著二人看來,一時間議論紛紛。在眾人的目光中,晁笙不經意地往狄炻身後靠了靠。

  女子見到狄炻,暗自鬆了一口氣,原本有些微皺的眉頭也舒展了開來。

  但她說出的話語,卻是尖酸刻薄的:「不知是哪位御靈門高人作的法,竟能讓這死在外頭的人自己走著回來?」

  狄炻尷尬地笑了笑,並沒有爭辯什麼。

  「你旁邊的這小子,是來修習道法的吧?」女子將目光轉向晁笙。

  「晁笙,還不過來見過你秦九師叔!」狄炻微微一笑,將身後的晁笙拉到了身前。

  「她、她就是秦九師叔?我之前還以為是個男的呢……」由於緊張,原本就不善言辭的晁笙竟愣頭愣腦地說出了這句話。而等他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的時候,整個大廳都似乎突然安靜了。

  「不錯,膽子倒是不小。」秦九嘴角勾出一絲冷笑,看向晁笙的目光愈發銳利起來。

  晁笙低下了頭,不敢去看她。

  「不過膽子大不如本事大,我們茅山不收這種愣頭青,你哪兒來的,現在就回哪兒去吧。」秦九淡淡地說。

  晁笙聞言一顫,整個腦子都彷彿瞬間空白了起來。

  狄炻也收起了笑容:「為何不收?」

  「他目無尊長,」秦九淡然道,「而且年紀也太小,不適合修道。」、

  「我們茅山收徒,何時說過年紀小的弟子就不能入門了?」狄炻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不耐的情緒,「更何況晁笙現在已經十一歲了,當初你帶著簡蘭回來的時候,簡蘭才六歲,茅山不也將她收歸門下了么?」

  也許是狄炻臉上的不耐刺激到了秦九,經狄炻這麼一說,秦九反而提高了聲音說道:「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簡蘭來的時候,你沒有反對。而現在,我反對!」

  「你!」

  就在兩人爭得面紅耳赤,說不定下一刻就要動起手來的時候,一個微弱,但是清晰的聲音,打破了眼前的僵局。

  「師父說的果然沒錯,秦九師叔果然和大狼狗一樣可怕。」

  此語一出,一時間,大廳里的眾人面面相覷,就連大氣都不敢喘。方才的僵局,現在似乎更僵了。

  「小子,你說什麼?」這句話,秦九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而狄炻此刻的心裡,也已經被絕望充滿。

  「我說,師父說的果然沒錯,你果然和大狼狗一樣可怕!要殺便殺,我不怕!」這一句話,晁笙幾乎是吼出來的,就連四周發光的藤蔓,都似乎被震得閃了閃。

  靜默。可怕的靜默。

  秦九伸出顫抖的右手,指著晁笙:「你……」然後右手食指向下一劃,「跪下……」

  話音方落,晁笙便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了什麼叫做恐懼。

  因為他的身體彷彿突然間不屬於自己了,所有的知覺都離他遠去,麻木的軀殼裡,只剩一雙驚恐的眼睛,無助地望著外面的世界。

  「住手!」狄炻一驚,隨即擋在了晁笙的前面。

  「你走開,」秦九聲音嘶啞地說,「我待會兒再找你算賬。」

  狄炻沒有動,只是一邊揉了揉太陽穴,一邊嘆了口氣說:「如果,想讓他來修習道法的人,是臾姮呢?」

  秦九嚯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此話當真?」

  狄炻拍了拍晁笙的肩膀,沒有回答。

  「她、她還好嗎?」秦九眼裡噙著的淚花終於再也掛不住,啪嗒啪嗒滴落到她鮮紅的布甲上,像是一場雨,一場紅色的雨。

  狄炻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秦九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當下,她抹了抹眼淚,對著大廳里的眾人喝道:「今天的講道就到這裡,你們各自回練功房修鍊吧,有不懂的地方,多請教一下師兄師姐。簡蘭,你帶新來的這位小師弟找一間練功房,但不準幫他。狄炻師兄,我們去禁地大堂再談!」

  說著,秦九率先穿過人群,快速向著門外走去。而狄炻也不再理會晁笙,緊隨其後走了出去。

  漸漸地,茅山眾弟子也散了開去。

  恢復了行動的晁笙獃獃地站在大廳門口,思索著臾姮究竟是什麼人,面子竟然比狄炻師父的還要大。

  這時,一個小姑娘走了過來。小姑娘眼睛大大的,脖子上掛著一串白色小花編成的花藤,花藤下面墜著一枚精緻小巧的玉葫蘆,一條粗粗的麻繩辮利落地垂在身後,看上去頗為可愛乖巧。

  「你就是晁笙?」小姑娘走到晁笙面前,俏生生地問道。

  「你是?」

  「我叫簡蘭,你呢?」

  「我叫晁笙。」

  「你呀,確實該打!目無尊長,大逆不道。你今天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秦九師父是大狼狗,你讓她的面子往哪擺啊?」簡蘭粉嘟嘟的小臉上滿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其實你也要多理解她一下,每次狄炻師伯外出的時候,她都會很擔心,所以火氣難免就大了一些。我們這些做小輩的也不知道他們平日里為了撐起這個茅山付出了多少心血,所以該讓讓的時候,就讓讓吧。」

  晁笙這時想起方才自己的舉動,也覺得有些愧疚,當下點了點頭。

  「聽說你十一歲了,我也快滿十一歲了。雖說秦九師父直到半年前才肯教我道法,但我六歲的時候就已經到這兒了。所以就算你比我大上一些,也應該叫上我一聲師姐的。來,叫吧。」簡蘭俏皮地說道。

  「不叫。」晁笙移開目光,簡潔地說道。

  「哎呀,你叫嘛你叫嘛!人家一直都是最小的,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小師弟,可以當師姐了。你叫嘛,你叫嘛!」簡蘭開始撒起嬌來,然而得到的卻是同樣的回答。

  「不叫。」

  「小氣鬼!」簡蘭翻了個小白眼,賭氣地帶頭向門外走去,口中沒好氣地說道,「跟我走吧,我帶你去找一間練功房。本來還想瞞著秦九師父幫一下你,但現在我生氣了,我不幫了!」

  晁笙見狀,心中有些好笑,但還是跟了上去。

  「那個……你知道臾姮是誰么?」晁笙問道。

  「你連自己的保薦人都不知道,我又怎會知道?還有,別跟我說話,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簡蘭沒好氣地道。

  「可問題是我確實不認識這個人。」

  「是不是你的哪個遠房親戚?」

  晁笙搖了搖頭:「我只有我娘,沒有其他親戚的。」

  「那你娘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

  「……你到底是從哪個石縫裡蹦出來的?居然連你娘叫啥都不知道!」簡蘭再次翻了翻白眼。

  「我娘說以前在村裡,很多窮苦人家的小孩連名字都沒有的。所以她也沒有名字。」

  「你……」簡蘭正要說些什麼,卻又猛地拍了一下額頭,「對了,我還在生氣,我不應該跟你說話的!」

  「簡蘭妹妹——」

  「閉嘴!叫師姐!」

  「你又跟我說話了。」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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