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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世道人心

  聽著張忘那熟悉的聲音,看著他渾身包裹著火焰的人在人群中發瘋,王嬈彷彿被一支箭突然射中了,心火辣辣的疼,眼淚瞬間流了滿臉。


  張忘揮舞著火把,左衝右突,在人群中如入無人之境,回頭一看王嬈沒動,頓時氣得火冒三丈:「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衝出去?你以為老子能燒多久?」


  王嬈反應過來,渾身突然間涌滿了力量,她一把拉起遍體鱗傷的馬裹,向張忘沖了過去,狀若一頭瘋狂的小獸。


  馬裹知道張忘這幾乎是在用生命幫他們脫困,也振奮起精神,向人群中殺去。


  張忘將火把砸在一名賊人頭上,對衝到自己身邊的王嬈大喝道:「不要戀戰,趕緊走,莊園內到處是火,你們很容易就能脫身。」


  王嬈聲音嘶啞地哭喊道:「那你怎麼辦?」


  張忘一邊用身體替他們開路,一邊齜牙咧嘴道:「老子會游泳,死不了!別再嘰嘰歪歪了,趕緊走吧,老子都他娘的快熟了……」


  王嬈聽到這裡,伸手擦了一把眼淚,跟在張忘身後,從人群中沖了出去。


  張望帶他們跑出包圍圈,大喝一聲,返身又沖了回去。


  一個賊人喊道:「這水窪通向護庄河!快攔住他,別讓他入水!」


  其他賊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有些猶豫。張忘要是就這麼燒死了,張濟不得剝了他們的皮?

  那賊人怒道:「張忘要是逃了,你以為我們還能活得了?左右是個死,先弄死他賺個功勞。」


  賊人們聞言,瞬間舉起大戟長棍,擋在了張忘跑向水窪的路上。


  張忘身上的火焰已經快要燒到皮肉了,渾身劇痛無比,眉毛都燒沒了,頭髮也燎了不少。


  他拼了命地往水窪處沖,見面前陡然豎起一排大戟,頓時間暗自叫苦。


  賊人們原先是投鼠忌器,生怕弄死他,不好給張濟交代,如今去了這個後顧之憂,下手便不再留情。


  張忘往左沖,他們便豎著大戟攔在左邊,張忘往右沖,他們便豎著大戟攔在右邊。他們打定了主意,哪怕活活燒死張忘,也決不讓他就此逃走。


  王嬈攙扶著馬裹,已經踉踉蹌蹌逃了出去,回頭看到這一幕,頓時間睚眥欲裂。


  「張郎!」


  她哭叫一聲,轉身又沖了回去,聲音裡帶著一股撕心裂肺的絕望。


  張忘在也支撐不住身上的烈焰灼燒,撲通一聲仰天跌倒。落地的瞬間看到王嬈一臉決絕的向他沖了過來,他苦笑著閉上了眼睛,蠢丫頭,老子算是白死了。


  「殺了他!」


  賊人們齊聲大叫,無數干大戟狠狠地往張忘身上刺了下去。


  「呔!賊子敢爾!」


  一聲暴喝,如驚雷霹靂般突然炸響,兩個勁裝漢子如同流星箭矢一般疾奔而來,其中一個高高躍起,從天而降,一柄青鋒劍將戳向張忘的大戟齊刷刷砍斷了戟尖。


  另一個兔起鶻落,來到張忘身邊,一把將他抱起,遠遠地拋向十幾米處的水窪。


  撲通一聲,張忘跌落在水窪中,身上的火焰悉數被湮滅。


  渾身被冷水一激,張忘從半昏迷狀態驚醒,下意識的揮動手臂,不讓自己沉到水底。


  賊人們看著那從天而降之人,彷彿見了鬼。


  「啊,劍師王越來了,快跑啊!」一個賊人突然反應過來,轉身就跑。


  其他賊人也意識到處境不妙,驚叫著四散而逃。


  王越目蘊怒火,一把寶劍施展地風雨不透,將從他身邊跑過的賊人一一斬於劍下。


  一個賊人好不容易從遠離王越的地方逃了出去,就見面前人影一閃,多了一個威武雄壯的中年漢子。


  賊人抬頭看清了來人,轉身便跑:「啊,俠客過晏也來了,快跑……」


  話音未落,整個人被一劈兩半,鮮血灑了一地。


  王嬈抹著眼淚,跌跌撞撞沖向水窪,將浮在水面上的張忘拉到身邊,一把將他抱在懷中,嗚嗚的哭了起來。


  張忘差點也哭出來「好痛啊!放手,你這個蠢丫頭!」


  王嬈聞言連忙撒手,吧唧一聲,將張忘重新丟到了水中。


  張忘咕嚕嚕喝了幾口髒水,呸呸呸亂吐一氣,含混不清地罵了一句:「干!」


  「哥哥,你在哪?」


  豆子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小女孩哇哇哭著,帶著張鬃和二十名張宅的家僕,風一樣地向張忘跑了過來。


  張忘遠遠看到他們的身影,長長舒了口氣,咕嚕嚕又喝進去幾口髒水,直氣得腦袋一歪,直接暈過去了。


  皇宮,西園內,皇帝劉宏將一筒竹簡狠狠地砸在了司空張濟的頭上。


  「混賬東西!為泄私憤而謀殺朝廷命官,誰給你的膽子?」


  張濟跪在地上,渾身顫抖:「陛下,臣有罪,臣管教不嚴,罪該萬死。家奴妄自揣測臣心,私底下將張忘捆走,臣事先並不知情。臣聽聞此事後,也是大驚失色。臣匆匆趕往莊園,就是為了將那張忘釋放出來,好化干戈為玉帛,以免鑄成大錯。」


  劉宏聞言大怒,四下看了一圈,拿起一個白陶硯砸了過去「放屁!沒有你的授意,家奴如何敢行此膽大妄為之舉?朕前腳嘉獎他忠君愛國,封他官職,你後腳就要殺他滅口,你置朕的天威於何地?」


  張濟偷偷給站在皇帝身後的中常侍張讓和畢嵐使了個眼色,跪在地上砰砰磕頭:「陛下,臣冤枉啊。張忘不過是個斗食小吏,臣心胸再狹隘,也沒必要冒險親自取他性命啊!都是家奴做下的好事,臣回去后,將他們全都打殺了,給考工令史出這口惡氣。」


  劉宏奴哼一聲,看他的眼神里滿是鄙夷。堂堂三公,殺一個俸祿不足百石的考工令史,居然鬧得沸沸揚揚,頭腦之偏激,行事之愚蠢,也是沒誰了。


  一直在冷眼旁觀的侍御史劉陶,此時進言道:「陛下,司空大人行此卑鄙之事,觸犯大漢律法,有傷朝廷顏面,當棄官去職,以警後人。」


  張濟一聽劉陶建議罷他的官,頓時大驚失色。他抬起頭來,頻頻向中常侍張忘施以顏色,右手悄悄舉起,伸出三根手指。意思就是說,你保我沒事,我給你三百萬錢做謝禮。


  張讓微微搖頭,伸出了一個巴掌。三百萬不夠,我要五百萬。


  張濟咬了咬牙,惱火地點了點頭。


  中常侍張讓這才站出身來,對劉宏道:「陛下,不過是御下不嚴之罪,何至於要罷官免職這麼嚴重?書香世家之中,也有個把不孝子弟。膏腴良田之中,也有數根貧瘠之苗。將下人的過錯,全都推到主人頭上,如此苛責,似有不妥。」


  見侍御史劉陶上前要反駁,張讓又道:「司空大人身為三公,位高權重,朝堂上一日不可或缺。驟然去職,耽誤了朝廷大事,如何是好?家奴以下犯上,擅權謀害朝廷命官,當嚴懲不貸。」


  劉陶上前一步,怒道:「張忘何辜,要遭此橫禍?他捐獻全部家財與陛下,做錯了嗎?他無償奉上年收益千萬錢的白陶秘法給朝廷,做錯了嗎?此等忠君愛國之人,若是無辜遭難,天下下人誰不寒心?」


  張濟恨恨地瞪了劉陶一眼,伏下身去苦苦求饒。


  中常侍張忘見劉宏面上仍有怒色,略一思索,附到他耳邊道:「此時尚未釀成大禍,過於苛責,恐傷了老臣之心。不如恨恨罰他一筆,讓他記住今日教訓。」


  劉宏是個死人錢的主兒,聽到這話,臉色才稍微緩和了一些。大哥罩不住小弟確實是一件很丟人的事,但是只要補償足夠多,也不是不能商量。


  他咳嗽一聲,對張濟道:「堂堂三公一點心胸也沒有,還不如回家養老。念在你往日里勞苦功高的份上,你觸犯大漢律之罪,今日就暫不計較。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饒。罰你交五百萬錢贖罪銀,用以彌補今日之大錯。」


  五百萬加五百萬,這就是一千萬了。


  張濟的心在滴血,他將頭伏在地上:「多謝皇上開恩。」


  劉宏冷哼一聲:「你最好盼著張忘平安無事,否則的話,就不是五百萬這麼簡單了。」


  張濟聞言,連連點頭,詛咒發誓再也不敢行此荒謬之事。


  劉陶見劉宏急功近利,大棒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不由得在心中感到萬分悲哀。


  只重蠅頭小利,而看輕了天下人心,行事如此荒唐,以後誰還會死心塌地為你賣命?

  想起劉宏登基以來的種種荒唐事,想起十常侍權勢熏天、倒施逆行種種不法事,再看一眼張濟涕淚交零的虛偽嘴臉,劉陶突然間覺得心好累。


  他黯然拜別了劉宏,步履闌珊地出了西園。大漢朝已病入膏肓,不下猛葯恐怕不能治癒。可惜大漢朝眼下並沒有自我治癒的能力,只能靠著外力,來幫著它正視自己的問題。


  很多人們也是這樣,直到生病後,才會相信自己的身體確實出了問題。


  既然如此,關於太平教張角聲勢愈發浩大的事,自己就沒必要再在皇帝面前提起了。


  那一群泥腿子,根本就沒有成功的希望,讓他們折騰一番,不是壞事。只要大漢江山萬年永固,沒有什麼是不能犧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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