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負氣結金蘭
王越正在內屋和幾個弟子研究釀醋之法,聽女兒說張忘來了,立刻整了整衣冠,出門迎接去了。
王嬈見了爹爹這模樣,不由得心中有些難過。
堂堂燕山大俠,打遍天下無敵手,整日里在達官貴人面前低聲下氣也就算了,在一個偏僻蜀郡的小白臉面前都要卑躬屈膝,到底何苦來哉?
「小郎君貴足踏賤地,越的武館真是蓬蓽生輝啊。」王越拱手抱拳,朗聲大笑。
到了洛陽后,王越的精神有所不同,畢竟是自己的地盤,說起來話感覺氣粗了不少。
張忘回禮道:「你我之間情深義長,說這些客套話做什麼。昨日若非你援手,我一家上下幾百口,不但沒水喝,沒飯吃,還要睡在地上。這份深情厚誼,真不知道該如何報答。」
「剛剛還說我跟你客套,現在又跟我客套起來了。」
王越見張忘承他的情,心中很高興,他愛死了張忘這種「有恩必報」的性格。
張忘直入正題道:「其實今日我來,是有一事相求。」
王越看了看張忘身旁垂頭不語的豆子,哈哈笑道:「這件事小郎君不說,越也要略盡綿薄之力。實不相瞞,越昨日歸來時,已經吩咐了門下弟子,一旦有暇,便四下里去打探豆子父母的行蹤。小郎君放心,一旦有了消息,我馬上派弟子去通知你。」
王嬈端著兩盞茶水裊裊娜娜走了進來,頗有一番淑女模樣,她將茶水放在案上的時候,還歪過頭,偷偷瞪了張忘一眼。
張忘微眯起眼睛,壞壞地沖她笑了笑,猛然沖王越抱起了拳頭:「燕山大俠俠肝義膽,豪氣蓋天,令人心生欽佩。我有心與你結為異性兄弟,不知你意下如何?」
「啊?」
王嬈杏眼圓瞪,銀牙差點兒咬了自己的舌頭。
王越呆了一呆,瞬間大喜過望。
越是缺什麼的人,越是看重什麼。
王越出身草莽,最看重的就是身份地位。張忘一個正兒八經的士族弟子,華陰楊氏的座上貴客,肯和他結交,無疑是在抬高他的身價,給了他極大的面子。
這種好事,求之不得,完全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賢弟不嫌越粗鄙,越豈有不識抬舉之理?」
王越高興地哈哈大笑,連忙吩咐弟子去準備祭拜之禮需要的東西。
張忘笑吟吟看著王嬈,故意問道:「這位,就是我賢侄女吧?」
賢侄女?
王嬈咬著一口潔白的小牙,左手使勁握著右腕,生怕一個控制不住,就倉啷啷抽劍出鞘,將這個故意佔她便宜的小白臉一劍刺死。
王越沒看出端倪,驕傲地看了看自己的寶貝閨女,說道:「嬈兒,快來拜見你叔父。」
王嬈幽怨地看了自己老爹一眼,執拗地站著不動。
王越看出她的不情願,笑道:「嬈兒,你這叔父雖然年紀不大,本事可是不小,文成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
武能上馬定乾坤?
王嬈猛然間眼前一亮,倉啷啷抽劍出鞘,直指張忘:「嬈學藝不精,請叔……請你指點一番。」
張忘不露聲色地退了一步,面上毫無懼色:「我武藝雖高,卻未臻化境,若是一個不小心傷了你,可就萬死莫贖了。」
王越本要阻攔,見張忘這麼一說,臉上頓時就是一陣抽搐。
「就憑你還想傷我?」
王嬈打量著張忘瘦弱的身軀,心說你這少年真是好不要臉,我一根手指就能戳死你了,你還敢說怕傷了我?爹爹居然和你這種人結交,真不知道為了什麼。
張忘見王嬈一副躍躍欲試,馬上就要上來戳他一劍的架勢,王越在一旁愣著也不阻止,連忙說道:「取筆墨紙硯來,我今日教你一門刀槍不入的功法,等你學會了,我再與你比試。」
「刀槍不入的功法?」
王嬈和王越同時瞪大了眼睛。
王嬈是體會到了張忘的無恥,半點也不信他說的話。
王越了解張忘從不妄言,但是此時也是半信半疑。
張忘施施然走到長案前,跪坐下來,一副準備書寫秘籍的架勢。
王越有點搞不懂張忘到底要幹什麼,索性便叫弟子準備筆墨紙硯去了。
張忘若是真有刀槍不入的法子,那自然是極好的,若是沒有,就權當個笑話來看,莫傷了情面就好。
張忘擺足了架勢,見王嬈不可能再一劍刺過來了,這才鬆了口氣道:「王兄可涉獵過金鐘罩、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的功夫?」
二人還未結拜,張忘已經開始占王嬈的便宜了。
我就管你爹叫兄長,氣死你。
王嬈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將頭扭向一旁,不去看他。
王越搖了搖頭:『金鐘罩,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這倒不曾聽過。」
一到了需要顯露自己記憶力的時刻,張忘便開啟了上帝視角,進入了極端的自信模式。
「所謂金鐘罩,顧名思義,練了之後,彷彿有一金鑄之鐘覆罩全身,外力難以進入攻擊。」
「哦?竟有這種功夫?」
王越劍術天下第一,對拳腳和內外氣功了解甚少,聽了張忘的話便來了興緻:「這種功夫如何練就的,能讓身體達到怎樣堅固的程度呢?」
「這門功夫,是通過運行真氣保護內臟配合身體某些部位的反覆訓練,造成皮膚摩擦發生的硬而平滑的角質增厚,是皮膚對長期機械性摩擦的一種反射性保護性反應,內氣保護內臟不受振動產生的傷害,配合中醫藥酒、葯醋、葯湯等進行葯補功力,最上乘功法時皮膚狀如常人或與常人無異,外表臃腫粗大老繭深厚則為下乘功法。」
張忘其實也不懂,只好照本宣科,儘管如此,依然聽的王越連連驚嘆。
等到武館弟子送來了筆墨紙硯,張忘便提筆開始書寫金鐘罩的秘籍。
弟子送來的是真正的蔡侯紙,顏色偏黃,紙質粗糙,正面稍微光滑,背面還有明顯的草根、麻屑等物粘附,抖一抖略微發脆,質量真是差得讓人懶得吐槽。
「鐵布衫為硬功外壯也,如兼習內壯童子功,則稱金鐘罩,能成功殊非易也,苟非決心到底,則無以成,是故能之者甚鮮……」
張忘提筆寫了片刻,將前世網上看到的金鐘罩練法和藥酒的配製方法一同寫了出來。
有用沒用,誰練誰知道,反正我不練。
王嬈性子急,想要知道張忘是不是在故意騙人,上前就將那寫有秘籍的蔡侯紙搶了過來,看了看上面,發現只有字,沒有畫,又怏怏地交給了父親王越。
張忘見狀,差點笑噴了:你不認識字,湊什麼熱鬧?
王越粗略看了一遍,覺得張忘寫的秘籍頗有章法和道理,不由得連連點頭。
王嬈看出張忘在故意迴避和她交手,便直接問道:「這金鐘罩你都練會了?可以刀槍不入?」
張忘果斷搖頭:「我不曾練過。」
王嬈疑惑道:「這金鐘罩莫非是騙人的?要不然這麼好的刀槍不入的功夫,你為什不練?」
張忘嘆息道:「我不練,是因為我怕疼,怕累,怕吃苦。」
王嬈瞠目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麼不要臉的話,這麼理直氣壯的就說出來了,公子你是怎麼做到的?
此時,武館弟子過來稟報,結拜所需之物,已經都準備好了。
張忘挑釁地沖王嬈眨了眨眼睛,拉著王越出門結拜去了。
院子里,豎著一個大香爐,香爐後面沒有關二爺……
關二爺這時候還因為殺了人滿天下亂跑呢,明年才能遇到命中注定的大哥劉備。
張忘和王越各自捻了一炷香點燃,跪於地上,敬拜蒼天。
「蒼天在上,厚土在下,我張忘,今日願與遼東燕山人王越結為異性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願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若有所違,人神共棄之。」
這完全是電視劇上的台詞,這年代的人根本就沒有這麼煽情的詞。
王越愣愣地看了張忘一眼,覺得這詞比自己準備的要好,便也跟著照念了一遍。
「蒼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王越,今日願與蜀郡人張忘結為異性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願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若有所違,人神共棄之。」
王嬈在一旁看著二人鄭重其事的跪拜天地,氣得銀牙都快咬碎了。
正生悶氣呢,冷不防袖子被人牽住,低頭一看,正是和張忘一同來武館的豆子小丫頭。
豆子盯著王嬈的眼睛,認真地說:「張忘哥哥是好人,不會讓你王家吃虧的。」
王嬈欲哭無淚,王家吃不吃虧我不管,我吃虧了啊,我年紀和他相仿,卻要管他叫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