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貴人

  沒有多久,便有人來傳報劉國舅一家已經抄家完畢,中途有幾個不知事的撒潑在推攘中不小心撞到了刀上不治身亡。


  我也知曉這怎是不小心的呢,不過劉國舅弄得怨聲載道有人不忿也是能夠理解的,隻要不要太過分了,並沒有什麽影響。


  前去抄家的侍衛首領將抄家出來的結果呈報與我,翻開折子一看,臉色驟變——白銀九十三萬兩,黃金十四萬兩,古董一百零三件價值一千四百萬餘兩,寶物十箱,價值傾城,還有大量不可估價物品和房產地產。


  “混賬!”將折子甩到地上還不夠,又拿起杯子甩倒地上,宮人們大驚連連跪下:“公主息怒。”


  將手撐在案桌上,深吸幾口氣努力平緩心蓄,小椅子上前來重新拿了個杯子給我倒上一杯茶:“主子,息怒。”


  我接過,一飲而盡。


  “這等貪官汙吏,家中錢財竟比國庫還多,若是國庫有這麽多銀兩,南方百姓又何至於在水深火熱之中煎熬那麽久!而劉國舅隻是冰山一角,不知在我大良,還有多少這樣的人家!蛀蟲!全是蛀蟲!”


  一想到此處,又一次憤怒起來,手掌屈成拳頭,憤恨砸在案桌上,發出一聲悶響。


  “公主請息怒,有什麽衝著奴才們來,您可要保重身子啊!”見我如此,宮人們再一次跪下磕頭請罪。


  小椅子順順我的背,安慰我說道:“主子息怒。來日方長主子定能將此類蛀蟲一一打盡,況且,國庫才因水災而獎金好空如今又被填上了,隻多不少,主子應該感到高興才是,那些錢財,可以做很多事。”


  深吸一口氣,我也知道發脾氣於事無補,反倒是對自己無益:“你說的不錯,來日方長,慢慢來。”


  我讓人將我在禦書房大發脾氣的事情傳了出去,也是在警戒那些官員,讓他們悠著點,若是被我發現他們以權謀私貪贓枉法,定不輕饒,當然,還有一個原因便是以此謀得民心,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百姓不會在意是誰當了皇上,他們在意的是誰給了他們好的生活,不用背井離鄉,不用忍受壓迫侮辱,得民心者的天下。


  下午的時候牧童來找我,將宮人退下,我將他拉到椅子上,命他坐下,做到他身上,依偎在他懷裏,他身上總是有讓我覺得安心的味道。


  “如此於禮不合。”牧童還在防抗對我說道,“這個位子不是我應該坐的。”


  在他懷裏蹭了蹭,像貓一樣慵懶,說出的話卻任性得緊:“如今我便是禮,誰敢說三道四的——別動!好累,好久沒有抱你了。”


  牧童果然一動不動,盡量把自己放輕鬆。


  “聽說你今天大發了脾氣。”我聽見他在上頭對我說道,胸腔共振發出的聲音讓我一陣癡迷。


  把他的手拿在手中把玩:“是啊,這些官員,太不像話了,劉國舅隻是其中的代表人物,這樣的人,在我大良,不知有多少,遲早我大良會被毀在這些人手中。”憂心忡忡,我說道。


  “不會的。”牧童深深看著我說道,我看向他,一挑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大良有你在,不會被毀的,定會萬世昌盛。”


  我輕輕一笑,歎了口氣:“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我隻求在我有生之年能夠看到大良繁盛的那一天。”


  牧童抬手,放在我的眉頭上,輕輕撫摸:“我隻求你能心想事成,不再蹙眉。”


  我一笑,將緊皺的眉頭鬆開,再一次緊靠著他的胸膛,如此溫馨的時刻,我想就此停留,漸漸的進入了夢鄉。


  無奈偏偏有人不讓我順心,沒有多久,外麵便吵吵鬧鬧,本生我實在牧童懷裏小愜也被吵醒了,心中不悅:“外麵出什麽事了。”


  “到底還是把你吵醒了。”牧童有些懊惱說道,在我起身之時將我扶起,“劉貴人在外麵吵鬧,應是為了劉國舅之事。”


  牧童對我說道,說話間將我褶皺的衣服理好,動作無比嫻熟,做完之後他便走了下去,坐到下麵的椅子上。


  外麵還在繼續吵鬧,心裏馬上便團了一股氣:“小椅子!”


  一直守在外頭的小椅子馬上推門而入:“主子。”


  “讓劉貴人進來吧。”我說道,語氣很是不好。


  “是。”小椅子回到,臨走之時與牧童對視一眼。


  劉貴人進來的時候宮人們也同時魚湧而入,向我行禮之後又向牧童行禮,然後都盯著劉貴人,想來也是怕她一副來勢洶洶的樣子會傷害到我。


  我見她那樣子,也知是來興師問罪的:“劉貴人這是何意?”我對她說道,隨後責難嚴厲,不怒而威,“當禦書房是你隨意撒潑的地方嗎!”


  我現在心情不好,此等婦人,破壞我與牧童難得溫情,憑甚還要我收斂著脾氣去迎接討好這人,之前那是我心情好,還願意給彼此留些麵子,可如今她不讓我快活了,我憑甚還要讓她好過!

  見她渾身一震,想來還是被我這氣勢怵到了,隨後似是想到了什麽馬上昂首挺胸,恢複之前氣勢,想來,是想到了自己手上還有一個皇子吧。


  “你是否將我哥哥給抄家了!”


  完全是一番指責的語氣,還不等我皺眉,牧童就已經站了出來:“劉貴人,請你注意語氣,如今公主監國,她要做什麽自是有她的道理,況且國舅罪惡滔天,將其伏法乃是民心所向。”


  “你算個什麽東西,憑什麽在此談論是非!”


  “就憑他是我大良護國將軍,我大良邊疆由他守護,我大良邊城由他守護,我大良子民由他守護!你說是憑什麽!而你又是誰,一個小小的宮嬪,一個貴人級別的妃子竟然敢如此對待護國大將軍!”


  竟敢以那樣的語氣質問牧童,我走出案桌對她說道,步步緊逼,將其逼至後退幾步。


  “就算這樣,你也不能將我哥哥抄家。”她還在故作姿態,其實已經看得出她已是強弩之末,“皇上都沒有處置哥哥你憑什麽!”


  最後一句話讓她有了底氣,將背打直挑釁看著我。


  這等潑婦!


  我氣紅了眼:“就憑如今由我監國!代理父皇處置一切政事!”


  “你也不過是暫代而已!等大局已定還不是要把位子還給十四或是十五,到時候你算個什麽?我還歹還是個太妃,你也不過是一個公主而已。”她頤氣指使很是不屑說道。


  “混賬!”


  我大怒,一個巴掌給她扇過去將她打得踉蹌幾步,牧童見此,知我氣得太甚,連忙上前來扶住我,我將他推開,然後繼續走向劉貴人,她顯然也是被我打蒙了,不可思議看著我,嘴角還有血絲。


  “你……”


  話還沒說出來我又是一個巴掌。


  “我來告訴你我憑什麽,就憑如今大良由我監管,我是全天下的主人,而你,不過是一個身份地位的妃子,你憑什麽跑到我麵前耀武揚威?”


  “你……你……”她試圖找出能夠反駁我的話來,許久之後,終於找到了理由,再一次挺直腰板,“我是十五皇子的親生母親!”


  “哦!”我一揚眉,譏諷說道,“那個好辦,劉貴人殿前發瘋,實不適撫養皇子,特令劉貴人好生醫治方能出現,十五皇子由徐貴妃撫養,這樣你覺得如何?”


  她臉嚇得蒼白:“你,你不可以這樣對我!”


  “你說呢。”我嗤笑一聲,“憑你如此耀武揚威欺人太甚,你覺得兔子急了不會咬人嗎?啊!況且,你憑你今日對牧童說道話,傳出去他手下的副將都能把你撕成碎片!”


  這下子她是真怕了,全身都在發抖:“你……你……我……”


  見她語不成調,我心中頗為快意:“行了,你放心,我現在沒有心情收拾你,不過你也給我悠著點,不要再做出什麽蠢事來惹我生氣。”


  見她受到驚嚇直愣愣的看著我,臉色慘白,再一次對著她嚴肅說道:“聽見了嗎?”


  “聽,聽到了。”她回答說道,嘴唇還在顫抖。


  “如此最好。”我說道,看著她目光裏麵依舊飽含著警告,“你可以下去了。”


  如同大赦,她喘著出去踉蹌走出去,在她將要踏出大門的時候我向她提醒道:“不要試圖去求救父皇,你現在連他的麵都見不了,不要試圖去就劉國舅,在朝堂上我已經說了,誰要去幫他與之同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若你也想成為庶民被趕出宮的話,盡管去幫襯吧。”


  說完之後看她渾身打了一個顫,然後往門外走去,被宮裏的嬤嬤扶住了。


  “好了,你們下去吧。”劉貴人走後我對宮人們說道。


  “是。”宮人們依我之言退了出去。


  等房內沒人之後,我牽起牧童的手,很是抱歉說道:“讓你難堪了。”


  牧童將我抱住:“哪裏的話,我隻恨在你遭受如此多非議責難的時候,我沒有在你身邊,你隻能獨自麵對。”


  我一笑,將他的腰抱住:“這有什麽,難道我還有懊惱你上陣殺敵的時候我沒有在你身邊麽?”


  “不是的!”他急切說道,“戰場很危險,你不能去的。”


  “傻瓜。”我將他緊緊抱緊,然後說道。


  “我隻是你的傻瓜。”然後我聽到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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