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章 交鋒
“連翹，你這是說什麽話？你不是還在院子裏嗎？我何時說過不要你？紫草，帶連翹下去好好休息一番，我知道她也是累了。”蕭安安一邊朝屋裏走，一邊遞給紫草一個眼色。
紫草會意，朝赤芍點點頭，兩人一左一右駕著連翹就下去了。
接下來幾天老夫人不在，趙姨娘又是個沒擔當的人，蕭府依舊還是大夫人把持著大權。
於是，蕭素問越發過分，原本還有些剩菜送春深苑，如今什麽都沒了。去的時候一個空籃子，回來依舊還是個空籃子，紫草氣得把籃子甩在地上。
“大小姐，我們就不能告訴老爺一聲嗎？我們今天吃什麽啊？”
紫草話音剛落，院子門口就站著王媽媽，隻見她嘴角噙著冷笑，赤芍最先反應過來，給王媽媽行了一禮，蕭安安依然十分淡定，臉上露出一抹十分得體的淡笑，輕聲問道：“王媽媽，今兒個怎麽有空過來？”
“哦，這不是大夫人不放心姑娘嗎？讓老奴過來看看。我聽說今天沒送菜來是吧？這幫黑心肝的，姑娘，你且等等啊，我馬上就要人去準備好！”
“勞煩媽媽了！”這老不死的，難道不是大夫人吩咐的嗎？不過，既然人家虛虛假假，自己自然也不能讓人家看了笑話去。“王媽媽，走了這麽長的路，肯定累了吧？我們進屋歇歇腳吧。”
王媽媽連連擺手，“姑娘折煞老奴了！我不過是來給姑娘傳個口信。老夫人的閨中好友怕是隻有這幾天了，老夫人暫且就不回來了。不過老夫人走之前特別交代夫人，姑娘的年紀幾年就及笄了，讓姑娘好好學學女紅。為了讓姑娘更有動力學習，所以，從現在開始，姑娘每天繡十個精致的荷包出來，方才可以吃飯。”
“老不死，放的什麽屁呢！”紫草沒忍住，衝上前去。
王媽媽臉色一變，卻有恃無恐，淡定的看著衝上來的紫草。隻要紫草今天動了手，到時候夫人更有借口收拾這個小野種。哼，以為自己攀上了老夫人就可以一飛衝天？這次就讓她好好看看，這宅子裏還是大夫人做主。
“紫草！”
蕭安安趕緊叫住紫草，這丫頭為自己打算的時候那麽精，怎麽到了她這裏就那麽衝動？她這一動手不打緊，更讓大夫人有機會收拾自己了。
“王媽媽，你確實是是個荷包嗎？”蕭安安滿眼冷意，來到燕都之後，老夫人給她請了寧夫子，後來驗收的時候，整個蕭家都知道她女紅不好。
“當然，這是大夫人親自吩咐的。這也是為了姑娘好，燕都的大戶人家對女紅都極其看重。姑娘多做些荷包，等出嫁的時候，可以用來打賞。”王媽媽臉上帶著笑意，但蕭安安卻硬生生感受到了一股陰冷。
大夫人在警告她，她年紀到了，出嫁也就在這兩年。
“哦，安安謝過母親，勞母親擔心了。煩請媽媽回了母親，安安知道。”
王媽媽見大夫人讓她做的已經做了，也不再多留，不過在臨走前對蕭安安說道：“大姑娘，雖說你是從南邊來的，可到底是蕭家的庶長女。像這種滿口髒話的丫鬟還是不要留在身邊了，如果傳出去，對姑娘的名聲也不好聽。”
紫草氣得臉色紅了又白，最後化為青！“大小姐，我，不是奴婢········”
“你自己多記得就行了。你現在也看到了，我在府裏可是步步驚心，稍有不慎，可能就不單是不給飯吃這麽簡單了。”
紫草馬上閉上了嘴巴，可那一雙眼睛卻恨恨的望向王媽媽離開的背影，恨得牙癢癢的。
王媽媽回到芳華苑，大夫人半躺在貴妃榻上，一襲繡折枝紅梅枚紅色緞子長裙，垂落在鋪滿了羊毛氈子的地毯上，頭上插著幾株鑲金鏤空梅花樣的簪子，花蕊是一粒粒紅色的小碎晶石，那雙和蕭素問一樣的狐狸眼微微上揚，神情懶散，卻平添了幾分嫵媚。她這模樣，哪裏像是生了兩個孩子的女人？
“回來了？她說了什麽？”
大夫人塗著紅色豆蔻纖長的手指輕輕撚起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放進嘴裏。
王媽媽恭敬的站在下方，在她前方是一個燃著梅花香的四腳鏤空香爐，嫋嫋的香氣從香爐中飄散而出，很是好聞。
“大小姐沒說什麽，隻說知道了。倒是··········”王媽媽頓了頓，眼角偷偷看了看大夫人，見她沒有說話，便沒有繼續說下去。
“繼續說。”
“大姑娘院子裏的紫草老奴瞧著有點不大妥當。罵老奴沒關係，老奴年紀大了，臉皮厚。可姑娘卻是金枝玉葉，這萬一被教壞了·········；老奴擔心外人說夫人教導不力。”
“恩，這個擔心是對的！那依你看，這紫草該怎麽處置？你要知道，紫草可是經過老夫人同意被選到大姑娘身邊侍候大姑娘的。”
王媽媽眼裏迅速閃過一抹冷意，哼，就算是一等丫鬟又如何？如今她怎麽處置還不是看自己嗎？
王媽媽到底是跟在大夫人身邊多少年的人，就算她心裏得意，也不會在麵上表現出來。隻是想了想，最後恭敬的說道：“還請夫人定奪。”
“好了媽媽！你是我的乳母，你受欺負了，我怎麽能忍得下這口氣？你且說說，要怎麽處置？”
王媽媽一喜，“老奴想著既然紫草不好，不如把夫人身邊的萱草給大姑娘。大姑娘馬上就及笄了，萱草在大夫人身邊侍候了這麽久，規矩學的挺好，也好讓姑娘多學學。夫人，你看呢？”
“恩，不錯！”
老爺平白無故的對那個丫頭那麽好，大夫人心裏怎麽可能放得下心來？如果是顧念十幾年前那點感情，可這個男人的為人她再清楚不過了，他不是那種長情的人，必定是這個丫頭有什麽值得他利用的地方。原本放在她院子裏的連翹和白芷，都是沒用的，這麽快就被人發現了。這次就接著紫草的事，把萱草送到她身邊，她倒要看看，這丫頭到底有什麽能力。“娘！”
蕭素問掀開簾子，直接就走了進來，一連委屈，“娘，你知道剛剛我聽到三妹和四妹說什麽嗎？他們說我還不如一個庶女。娘，我不依了，為什麽蕭安安那個賤種可以得到祖母的那串珊瑚珠子。康洛表姐都沒有，娘，我不依！”
大夫人一陣頭疼，“好了素問，你這樣如果被你爹看到，指不定又要說你了！”大夫人坐起身來，“你看看。被一個小小的蕭安安就逼成這樣？你要記住，你是蕭家的嫡女，身份尊貴。豈是她一個小小的庶女可以比的？你看看你現在，娘這段時間沒時間管教你，你看看你都幹了什麽？”
蕭素問更加委屈了，“娘，我幹什麽了？我說的是實話。康洛表姐是外祖母的嫡親孫女，她怎麽不給表姐，反倒給了蕭安安？”
“動動你的腦子！一天盡跟幾個庶妹鬧。”大夫人點點蕭素問的鼻尖，眼中滿滿都是寵溺，“你以為你外祖母是真的給她了嗎？哼，那天去的人都有些什麽人你知道嗎？不要跟那些沒上過台麵的學，盡學些小家子氣出來。說起來你也不小了，十五了呢，好好跟王媽媽學學，免得將來到了夫家吃虧！”
蕭素問立馬紅了臉，埋在大夫人懷裏，悶悶的說道：“娘我不依了，你看看你說的，你看你說的！我要一輩子陪著你，陪著爹，我不嫁！”
“又說什麽傻話？”大夫人更加疼惜懷中的女兒，不管自己多心疼，到底是別人家的。過了十五，女兒明年也就及笄了，是該好好相看相看，等老爺回來要好好問問。打定主意，大夫人臉上更多了幾分疼惜，女兒在家的世間不多了。
在大夫人懷裏撒了一會兒嬌，蕭素問才抬起臉，問道：“娘，你剛剛說的是什麽意思？”
難道說蕭安安得了那串珠子，還不是好事？那就好，她就是看不過那個賤種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
“你二舅母告訴我，那天在場的有秦王府的二少奶奶。”
“她在怎麽了？我聽康洛表姐說過，那個二少奶奶好像是和外祖母家有點親戚關係是吧？”
“恩！你呀，是該多聽聽，有時間去好好問問王媽媽，沒事不要跟庶妹瞎扯，跟著娘學學怎麽管家。你將來是要給人做當家主母的，可不能跟那些個狐媚子學，管家才是正事。隻有把管家的權力牢牢抓在手裏，這男人才不會飛出你的手掌心。明白嗎？”
“哎呀，娘，你怎麽又扯到這兒來了？”蕭素問的小臉紅得滴血，“娘快說，到底怎麽回事？”
“哼，秦王世子，知道嗎？”
蕭素問一連茫然，王媽媽趕緊跟蕭素問解釋。
“這秦王世子據說是個病秧子，要不是因為是嫡子，早就被廢了。而且，聽說那方麵··········”王媽媽說到這個也很尷尬，二小姐還未及笄呢，她的眼睛看了看大夫人。
“哼！”大夫人冷笑一聲，“這個秦王世子今年已經二十有二，卻到如今也沒有成親，你可知道原因？”
蕭素問搖搖頭，又聽到大夫人說道：“聽說小時候中過毒，身體虛弱，而且，還不能人道！素問，那樣的人家，盡管門檻很高，卻不會有娘願意把孩子送進去。秦王妃都快急死了，整個燕都，幾乎無一人願意嫁給他。”
蕭素問可不是別的女孩，不能人道是怎麽回事她還是知道的。正是因為知道，她才更加高興。興奮的抓著大夫人的手，“娘，你是說，你是說········”
“原本是想在你外祖母家選一個不得寵的庶女過去，不想那姨娘卻死活不肯，甚至以死相逼。你那舅舅又是個軟耳根子，沒辦法，原本都想打消這個念頭，卻沒想到蕭安安誤打誤撞入了那二少奶奶的眼。看著吧，這事肯定不會就這麽算了！”這件事也是後來大夫人才從她親嫂子心中得知。
“太好了！”蕭素問幾乎樂得拍手稱讚！
“你也不要高興得太早，這件事還得王爺同意呢。到底我們家身份低了一些。行了，該知道你也知道了，回去好好學學。”
打發走了蕭素問，大夫人有些疲憊的重新躺回貴妃椅上，“王媽媽，你說········算了！”
這邊春深苑，蕭安安無比鬱悶的看著桌上一堆，荷包？繡出來？身啊，能不能來一道雷將她劈死算了！她的手是拿手術刀的好麽？
平時蕭安安特別愛護自己那雙手，這個時候更加不會動針線了。想了想，她還是放了下來，對紫草說道：“行了，行了，你們也別忙活了，你們小姐我是個什麽樣的人你們還不知道嗎？算了，不做了！”
“可是小姐，不做的話，我們就沒有菜吃了！”
“放心吧，不會的！”蕭安安揚起下巴，開玩笑，蕭家每天晚飯都要一起吃，她就不相信大夫人敢在蕭少海眼皮子底下弄什麽幺蛾子。要知道，蕭少海身邊還有幾個如花似玉的姨娘呢。
“小姐，你倒是有飯吃，我們可怎麽辦啊？”紫草有些哀怨。
“我又沒有忘了你們，至於這幅模樣嗎？”蕭安安伸手在紫草的臉頰捏了捏，真是好舒服。“我自有辦法，你們不要愁眉苦臉的，放心吧。”
蕭安安剛剛說完，外麵就有婆子說王媽媽來了。
蕭安安一皺眉，又來了？這次有什麽好事？
不管到底是不是好事，蕭安安還是讓他們進來了。王媽媽站在大廳中，蕭安安疑惑的看著她，在王媽媽身邊站著一個身形圓潤的女孩，她的臉頰圓圓的，有點嬰兒肥，身體有點小胖，渾身上下都有種讓人忍不住親近的氣質。
蕭安安在心裏暗暗盤算王媽媽，不，大夫人到底什麽意思，而王媽媽此刻內心卻十分得意，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蕭安安身邊的紫草。
“大小姐，這是萱草！夫人說讓她跟著侍候大小姐！”
蕭安安眼裏迅速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
王媽媽見蕭安安沒有任何表情，不禁在心裏暗暗感歎，當初從臨仙鎮出來的那個女孩已經漸漸遠去了，她也開始融入了大宅子嗎？不過，就算如此，依舊不是夫人的對手。
“夫人體恤大小姐，萱草為人機靈勤快，人也老實，正好可以幫助大小姐。希望大小姐不要辜負了夫人的一番好意。萱草，還不上來給大小姐磕頭？”
萱草得令，上前來，恭恭敬敬的給蕭安安磕了一個頭，“奴婢萱草見過大小姐！”
蕭安安不動聲色，說實話，這個萱草不管是長相還是做派，都很難讓人討厭。春深苑裏麵的丫鬟，還沒有一個這麽正經的給她磕過頭呢。當然，這也是她要求的，但是萱草那溫溫和和的聲音，和紫草赤芍他們都不一樣。
“起來吧！”蕭安安看了一眼萱草，轉而看向王媽媽，“既然是母親的一番心意，安安總不能拒絕。請王媽媽替我回了母親，安安謝過母親好意。”
末了，蕭安安吩咐紫草，“紫草，帶萱草去房間收拾一下吧。赤芍，替我送王媽媽。”
等王媽媽走了，蕭安安才有些疲憊的趴在案桌上！大爺的，她快要崩潰了！既然大夫人一手接著一手，不給她喘息的機會，那也不要怪她不按常理出牌！
紫草一回來就急急忙忙問蕭安安，“大小姐，夫人這是什麽意思？”
“你著什麽急？紫草，你知道為什麽夫人這麽快就送來一個萱草嗎？我告訴你，如果你再這麽毛毛躁躁，就算不是萱草，也有別的什麽草來。你最好改改你那火山一樣的性子，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不敢保證我能保得住你。你自己小心掂量，下去吧。”
等紫草走了，蕭安安想了想，最好拿起書，又那處一張紙，小心地寫了一張紙，放在身上。
晚上吃飯的時候，大夫人還和以前一樣，對蕭安安頗多照顧。今天最最詫異的，當屬蕭素問，今天她沒有像以前一樣，什麽都要跟蕭安安搶，而是沉默的吃飯。
吃過飯，蕭安安對蕭少海說道：“爹，我有點事找你，我們可不可以去書房？”
蕭少海眼神微微一變，書房，那是屬於男人最最重要的地方，一般情況下，沒有他的允許，沒人能夠進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