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我來主刀
所有人都準備好了，就差繼續進行手術，可偏偏這個時候，孫雨萌說自己手抖。
溫暖輕輕握住那隻拿著手術刀的手。
手中的手柔弱無骨，慣常拿手術刀的幾根手指帶著薄薄的繭子，那外科醫生引以為傲的以穩出名的手正微微顫抖。
顫抖幅度幾乎感覺不到，可溫暖也知道，即便是這麽微小的幅度，對一個要求精細度和穩定度的手術來說，也是致命的。
孫雨萌畢竟還年輕，二十多歲的年紀，又已經做了近十個小時的手術，體力已經到了臨界點，又受到了驚嚇，手指顫抖也情有可原。
可為什麽偏偏是這個時候！
孫雨萌已經急的快哭了，除了她，這個手術室裏沒有能主持這台手術的人，可她卻辜負了所有人的囑托！
感覺到滴落在手背上的熱淚，溫暖心中一顫。
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病人，艱難地自主呼吸著，她終於做了個決定。
“雨萌，接下來的手術由我來做主刀醫生，你來做副手。”她聲音溫和而沉穩，帶著讓人信服的力量。
孫雨萌也放鬆下來，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又緊張起來，帶著哭腔說，“可是我不能把責任推到你身上……”
如果是普通手術，中間換人也可以，但這麽一台重要的手術，從各級人員的反應來看，手術台上這個男人在軍中的級別應該不低。
手術能夠完美做完還好，如果沒做好，中間還換了人，說不定會影響到溫暖。
她是展雲揚的女兒，就算沒救回來，也不會受到多大的懲罰，他們總要看展雲揚的麵子。
可溫暖獨身一人，蕭淮不一定會站在她背後，萬一得罪了軍區大佬，她這輩子就算是完了。
這時，溫暖已經把她拉到一側，自己站到了病床一側。
看她們臨時換位，周圍一圈護士和助理也沒說什麽，默契地打開了手電筒。
燈光從各個方向同時傳來，幾乎達成了跟無影燈一樣的效果，至少動刀環境得到了保障。
看著不斷滴落的血袋，裏麵的餘量估計能堅持到最後，溫暖輕輕鬆了口氣，祈禱不要再發生餘震。
為了保障手術的進行，手術室的正門是程序控製的，無法用人力打開，隻留下一側的安全通道，可以在緊急情況下使用。
剛剛也有人嚐試去打開，可門怎麽都打不開，透過小小的窗戶可以看到外麵布滿了碎石，顯然走廊已經塌了，把他們堵在了這間小小的無菌病房裏。
他們所有人，都無法離開這裏，隻能等待救援。
溫暖歎了口氣，憂心地看了一圈瑟瑟發抖縮在角落的護士，還有一些堅強地站在病床前，為病人亮起一束代表著生命的燈光。
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溫暖握住了手術刀，平生第一次站在了主刀的位置上。
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眼裏隻有病人洞開的胸膛，和隱隱露出的彈片。
手出奇的穩，像她平時表現出來的性格，速度不快，但穩到像一個經驗老道的醫生。
小心翼翼地切除壞死的肌肉，把腐肉刮掉，直到露出鮮紅的嫩肉，又把彈片壓迫的血管輕輕撥開，從肋骨中取出彈片。
孫雨萌站在她身邊，也漸漸平靜下來，看到進入狀態的溫暖，微微有些詫異。
她自然知道溫暖是沒有拿過手術刀的，隻在五年前有過訓練的經曆，可看她現在胸有成竹的動作，誰能想到這是她第一次拿手術刀？
薄如蟬翼的刀片在她手中如臂驅使，絲毫沒有停頓，仿佛她已經是在手術室浸淫多年的老醫生了。
孫雨萌倒吸一口氣，知道這樣的天賦有多可怕。
就算是她，從小就有展雲揚親自指導，從開始實習到親自主刀一台手術，也用了一整年的時間，做的還是切闌尾這樣幾乎不能稱之為手術的小手術。
她驚異地看著溫暖，心中浮起幾分佩服。
不愧是當年父親力排眾議要收為學生的人啊。
……
“阿淮，你不能去！”蘇吟雪張開手臂攔在蕭淮身前，帶著哭腔喊。
“讓開。”蕭淮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他已經穿好了作戰服，申請已經發給司令部，隨時準備出發前往災區一線。
蘇吟雪被那冷意刺了一刀，瑟縮了幾分，可還是咬著下唇倔強的攔在他身前，“其他的我都可以讓開，但現在不行。”
她鼓足全部勇氣，猛地上前抱住蕭淮，把自己的臉頰埋入蕭淮健壯的胸膛。
感受到懷裏顫抖的嬌軀，蕭淮歎了口氣，猶豫著，終於抬起手，像五年間無數次想象過的那樣，在她的頭頂輕輕撫摸了一下。
蘇吟雪輕輕一震，感受到他態度軟化，帶著哭腔說，“那可是裏氏8.1級的地震，我聽師父說，可能還會有餘震發生，你讓我怎麽放心？你本來是總指揮，不需要上前線，待在後方運籌帷幄就好，為什麽偏偏要自降身份去做什麽戰地指揮？”
蕭淮眉頭一皺，強硬地握住她的手臂把她從身上撕下來，冷聲質問，“什麽叫自降身份？戰地指揮本來就需要有經驗的人去，我為什麽不能去？”
他有些失望，“天災當前，你想的都是什麽？”
蘇吟雪崩潰大喊，“我想的都是你！我滿腦子都是你，師父說那裏條件惡劣，幾乎不存在可以跳傘的環境，你這是拿命去堵啊！說什麽為了災區，你明明……你明明是為了溫暖那個賤人！”
她紅了眼，幾乎沒有理智，失控地喊出自從知道溫暖也在災區就埋在心底的話。
如果不是溫暖，蕭淮怎麽可能好端端地要求上一線！
要知道蕭淮已經有兩年沒上過一線了，他身居高位，本身的安危代表了太多的利益，軍方也不會輕易安排他這種軍銜的人上一線。
一個有指揮經驗的人，去往一線是對人才的極大浪費！
大多數人會認為，上前線的戰士才值得尊重，反而對後方指揮官抱有偏見，覺得他們貪生怕死。
可事實恰恰相反，指揮官身上背負著無數戰士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