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救還是不救
客廳的門被人推開,陸英氣喘籲籲地出現在客廳,看著大哭的西瓜一愣,“小少爺這是?”
蕭淮麵色已經沉到能滴出水來,西瓜被他抱在懷裏,小孩子神經弱,他已經哭得不斷抽搐,顯然已經哭到控製不住自己了。
蕭淮果斷地在西瓜後頸輕輕一拍,哭聲戛然而止。
把昏過去的西瓜交給王管家,“西瓜交給你照顧,如果他醒來之後找媽媽,你就告訴他我去救了,讓他好好待在家裏,不要讓我分心,他很聰明,會聽話的。”
王管家渾濁的眼裏也沁出眼淚,哽咽著接過來,抱著他去樓上房間。
陸英一頭霧水,這又跟夫人有什麽關係?怎麽需要將軍去救?難道被人綁架了?可將軍馬上要前往災區,這……
他還在腦海中大腦風暴,蕭淮已經冷靜下來,沉聲說,“陸英,匯報。”
陸英反應過來,表情凝重地遞給他一份文件,“這是司令部傳來的命令,命您為總指揮,前往嵐省,指揮這次救援。”
蕭淮接過來一目十行地查看。
陸英繼續說,“嵐省現在餘震不斷,下著特大暴雨,嵐省又多山,幾處關鍵要道都出現了山體滑坡,救援部隊短時間內進不去,現在震源中心已經斷電,安庾與外界的通訊完全斷了,根本聯係不到裏麵。”
“有方案了嗎?”
“司令部已經緊急安排各大軍區往嵐省方向調兵,並且打算先派遣空降兵去維修通訊,先把信息橋梁搭起來,才能針對性安排後續救援。”
蕭淮目光閃爍,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空降條件怎麽樣。”
陸英歎口氣,“很難,暴雨一直沒停,可見度很低,直升機無法定位,即便能飛到安庾,也沒有空降兵敢在這種情況下跳傘。”
“我敢。”冷淡的聲音,沒有一絲波動。
“當然,您當年可是……”陸英下意識地接話,可緊接著,他瞳孔一縮,聽出了蕭淮是什麽意思,強笑道,“您開玩笑吧,您可是少將,拿的是指揮權,怎麽能上一線呢?再說了,空降條件那麽差,您已經這麽多年沒做過空降兵了……”
蕭淮閉了閉眼,歎了口氣,“溫暖在那裏。”
努力勸說的陸英頓時停住,啞口無言。
良久,他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那您要拒接指揮權?”
“我會跟司令部說明情況,把總指揮權讓出去,前往一線做戰地指揮。”蕭淮下定了決心,越過陸英,朝外麵走去。
偌大的客廳隻留下一桌沒有動過的殘羹冷飯,和默默擦淚的劉姐。
……
一陣劇烈的搖晃,工具劈裏啪啦灑了一地,手術室裏的無影燈幾經閃爍,最終還是熄滅了,手術室裏所有需要通電的設備全部同時暗下去。
“地、地震了……”一個小姑娘的聲音顫抖著在黑暗中傳來。
有人找到手電筒,打開,這才有了一絲光源。
黑暗中,孫雨萌手指發抖,抓住溫暖的手,“溫暖,怎麽辦,病人的手術……”
聲音已經哽咽,作為一個醫生,她無論什麽時候都無法看著一條生命在麵前逝去。
話音未落,又是一波餘震。
餘震比剛開始那次劇烈震動小了很多,隻震下了幾個工具,發出“當啷”的聲音。
黑暗中不斷傳來壓抑的哭聲。
“孫醫生,溫醫生,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裏?”有人小聲問。
這種情況,誰也不敢打包票。
“不會。”黑暗中突然傳來一個溫和有力的聲音,篤定地說,“我們醫院本就是軍區醫院,建築體強度很高,第一波地震都沒能把我們手術室震塌,之後的餘震……不足為懼。”
說到最後,她也有點心虛。
誰也不知道前一次地震有沒有把手術室震到臨界點,誰也不知道下一次的餘震會不會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可她這麽說了,其他的人都選擇相信,在這種時候,有活著的信念比其他的都重要。
孫雨萌極為佩服她這種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功力,繃了半天的淚水終於落下來,砸在溫暖手背上,“可是,我們的病人……”
病人已經開胸,如果直接縫合,隻能看病人能不能堅持過去,等待第二次開胸手術。
開胸危險性本來就很高,以她所見,病人很難撐到第二次開胸手術。
可如果不縫合,那病人必死無疑。
看到這一副人心渙散的場景,溫暖皺了皺眉,清清嗓子,再次用她仿佛有魔力的嗓音,大聲說道,“大家都提起精神來,我們是醫生,救人就是我們的使命,病人還沒到生命最後一刻,他還沒放棄,我們就不能放棄。”
“可是手術室斷電了,我們連無影燈都沒有。”有人已經心灰意冷地等死,嘲諷道。
另外一個小姑娘反駁他,“縫合傷口並不需要無影燈,手電筒也能用。”
她第一反應也是要先把傷口縫合。
“我們要做的不是縫合傷口,而是按照原定計劃,取出所有碎片,再進行縫合。至於無影燈,大家把所有手電筒都找出來,監看儀器的人站在病床前圍成一圈,每個人拿一個手電筒,我們做一個人力無影燈。”溫暖有力的聲音為黑暗中的人們傳遞了幾分力量,她頓了頓,聲音溫和了幾分,“我們閑著也是閑著,為什麽不試試呢?”
竊竊私語從各個角落傳來,有嘲諷她異想天開的,也有同意她的想法的。
甚至還有人覺得,反正等死也是死,還不如試試能不能完成這個壯舉。
“我們一定可以的。”溫暖的聲音仿佛沒被環境所影響,柔和的聲音在密閉的手術室裏回蕩。
治病救人是每個醫生的初心,大部分人都打起了精神,有幾個不想參與的,也沒打擊他們的積極性。
就在這時,溫暖感覺到衣擺被人扯了扯,她輕輕皺眉,身側站的是孫雨萌,她拉自己衣服幹什麽?
孫雨萌附在她耳邊,用快急哭了的聲音輕聲說,“溫暖,怎麽辦,我手都在發抖,我做不了手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