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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終成眷屬

  良宴連忙拿出隨身帶著針袋鋪在床上,然後解去她的外衣,讓她俯趴在床上,露出她胳膊上的穴位,將銀針紮進去,他細心地輕撚著長長的銀針,眼睛卻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她的臉。她的臉上有著縱橫交錯的淚痕,在夢裏,她竟然會哭得如此傷心,可見這些日子以來她的日子也是不好過的。良宴努力使自己屏住呼吸,眼睛裏看著她,腦子裏卻沒有辦法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第一次,他的腦子裏這麽亂。他所有的冷靜,所有的自製力,隻要一遇到顧青蔓,便會蕩然無存。良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凝住心神,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施針的動作上,想要早一點替她解除痛苦。玲瓏端著熱水進來的時候,看到顧青蔓的衣衫半褪,正趴在床上,良宴低著頭正在為她施針,她嚇得連忙放下手裏的茶杯,衝了過去,拉開良宴,用被子蓋住顧青蔓赤裸的肩頭。“你、你這個人怎麽可以這樣無禮?”玲瓏氣得臉兒通紅:“我看你剛剛幫了我們,不像是個壞人,所以才將你請進內室來的,可是、可是沒有想到你竟然是個無恥之徒,怎麽可以隨意掀開我家夫人的衣裳,這、這樣是傳了出去,我家夫人的名節要怎麽辦?”良宴看著玲瓏氣呼呼的樣子,不僅沒有生氣,反倒是有些欣慰,有這樣一個忠心護主的小丫鬟在她的身邊,自己也覺得安心了很多。“我隻是替她施針治病!”良宴解釋著。“你以為你是誰,什麽都會的吧?我家夫人的病,隻有風爺可以治——”玲瓏的眼圈兒也有些紅,風爺不在了,可是也不代表他們就可以任人欺淩:“你還是請回吧。”被下了逐客令,良宴有些不舍地看了顧青蔓一眼,她依舊緊緊地閉著眼兒,黑色的發有些淩亂,不過,呼吸比剛剛平順了很多,臉上的潮紅也退去了。“在下就住在風府對麵的永福客棧,如果夫人再有什麽不適,隨時都可以來找我。”盡管很不想離開,不過,良宴卻沒有厚著臉皮硬要留下來的道理,於是,衝著玲瓏拱了拱手道:“剛剛失禮了,在下隻是一時情急,並無他想。”“你快些走吧,今日替我家夫人施針的事情,切勿說出去,以免壞了我家夫人的名節。”玲瓏知道他也是好心,看到床上的顧青蔓已經不似剛才那般的痛苦,她也明白,這個男人是有些本事的,必定可以治夫人的病。隻是他這樣的好心,讓她覺得很矛盾,夫人雖然死了丈夫,可是,也斷然不可能讓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解了衣裳治病的。“在下唐突了!”良宴最後看了一眼顧青蔓,轉身邊離去了。這一切針炙之後,顧青蔓的身子竟然好得很快,第二天她的高熱便褪去了,玲瓏又驚又喜,這是風爺故去之後,顧青蔓第一次遇到這麽好醫術的人,若是請他進府,必定會對夫人的病有所幫助,可是,想到上一次施針的情形,她又覺得十分的猶豫。天氣晴好,秋日裏的陽光總是暖暖的,照在人的身上軟綿綿的,顧青蔓坐在花園的亭子裏,看著窗外滿地的菊花都開了,她的手裏拿著一枝新摘的金錢菊,放在鼻子下麵輕輕地嗅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已經出神好久了。“夫人,你看這園子裏的花開得真好,再過些日子,會更多的,隻可惜,咱們平日裏都沒有時間欣賞。”玲瓏自顧自地說了一會兒,這才發現顧青蔓還在出神,連忙問:“夫人,你在想什麽?”顧青蔓這才回過神來,看了一眼手裏的花朵:“沒有什麽,我隻是在想你說的那件事情,我的病真的是那個蒙著麵紗的男人治的嗎?你說他用的是針灸?”“對呀,我進來的時候,他正在施針。”玲瓏仔細地回想了一下:“我當時還把他大罵了一頓,不過,事後想想,他也許隻是一時情急,想要替你解除痛苦,才會這樣做的吧。”顧青蔓臉有些紅,記得最初認識良宴的時候,他也是這樣替自己施針治病的,那個時候兩個人之間還很陌生,每一次針灸,她都很緊張,很害羞,就算是後來兩個人成了夫妻,那種讓人心悸緊張的感覺,還是會在。“你有沒有覺得,那個人給人的感覺很熟悉?”顧青蔓看著遠方:“我昏迷的時候,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很熟悉?”玲瓏有些奇怪,顧青蔓身邊沒有什麽可能讓她覺得熟悉的男人,她說的莫不是——“你說他有沒有可能就是良宴?”顧青蔓突然轉過頭來看著玲瓏:“我在夢裏,聞到了他的身上有一種淡淡的蓮花的香氣,或者,他根本就是良宴?”“怎麽可能?夫人,風爺已經死了。”玲瓏安慰地按住了她的肩膀:“我能夠理解您,一定是因為對風爺太過思念才產生的錯覺,可是,那個人不可能是風爺的。”“是嗎?其實我們並沒有找到良宴的屍體,或者,他還活著也不一定。”顧青蔓自顧自地喃喃自己語,原本如死灰一般的心,突然間就燃起了希望。玲瓏安慰著她:“夫人,你不要想太多了,兀自傷神罷了,不如,我陪你出府去走走吧,我聽說郊外踏秋的人也很多,不如我們——”顧青蔓卻是一點興趣都提不起來:“不用了,我不想去,還是陪我回房吧!”傍晚天快黑的時候,阿秋匆匆地跑進了主屋,手裏拿著一包藥,顧青蔓正準備進屋,看到阿秋手裏的藥,不由奇怪地問:“這是什麽?”阿秋撓了撓頭:“是對麵住在客棧裏的那個蒙麵的怪人讓我拿進來給你的,說是能夠治你的病症,我看他的樣子還就是真誠的,便拿進來了。”“夫人,我們又不認識他,隻是幾麵之緣,不能吃這種來曆不明的藥吧?”玲瓏連忙從阿秋的手裏接過藥包:“還是扔了吧?”“不要。”顧青蔓突然想到些什麽似的,趕緊將藥接過來,進屋放到桌子上打開,細細地抓起其中的幾味藥,細細地嗅了起來。良宴給她開的藥,她喝過了無數次,怎麽也忘不掉那藥的味道,所以,顧青蔓仔細地看了一下,確定那藥和良宴之前開給她的並沒有什麽不同之處。如果說針灸冶好了她的哮喘,那麽還能夠說是巧合,現在,連拿來的藥都是一模一樣,顧青蔓不得不強烈地懷疑起這個人的身份來。她立即將藥包好,二話不說拿著那包藥衝出門去。“夫人,你要到哪裏去?”玲瓏和阿秋被她這奇怪的舉動驚住了,連忙想要跟過去。顧青蔓回頭囑咐:“你們不要過來,我去去就回。”玲瓏和阿秋相互看了一眼,停下了腳步。顧青蔓拿著那包藥,走出風府的大門,沒有任何的猶豫和停頓,徑直來到了對麵的永福客棧,客棧的掌櫃怎麽可能不認識顧青蔓,聽說她是來找人的,連忙叫小二恭恭敬敬地將她領上了樓。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顧青蔓拿了些散碎的銀兩,打發走店小二,站在那扇門前,定了定心神,也不敲門,大力地推開了那扇對她來說沉重無比的木門。良宴正準備脫衣沐浴,站在屏風的一側,衣裳已經半解開了,正背對著門口,顧青蔓破門而入,他從銅鏡裏看到了她的影子,第一時間抓起擱在屏風後麵的麵紗,蒙住了息的臉。“不好意思,不知道夫人突然降臨,失禮了。”他的動作很快,轉過身來的時候,便已經蒙好了臉,從容地拉上了衣裳。不過,顧青蔓還是眼尖地看到,他的胸膛上,遍布著猙獰的鞭傷。良宴必定也有


  這樣的鞭傷,因為在被杜一泓囚禁的那些日子裏,他曾經用鞭子一遍一遍地鞭苔他的身子,留下無數的鞭痕。“你是——良宴?”顧青蔓的聲音有些顫抖,上前步,衝到他的麵前,伸就便想要揭開他的麵紗,看個究竟。“你要做什麽?”良宴沒有想到她竟然這樣直接就衝了過來,連忙往後退了一步,敏捷地躲了過去,並且伸手隔開了她的手臂:“夫人請自重。”“你叫我夫人?”顧青蔓看到了良宴的眼睛,晦暗的屋子裏,他的又眸清亮澄澈,我把那個定就是那個自己心心念念以為已經死去的人,隻有他,才有這樣明亮的眼睛:“你分明就是良宴,否則,你怎麽懂得要如何治我的病?你又怎麽會配得出和他一模一樣的藥?”“夫人,你認錯人了。”良宴別過頭去,說不出來心裏是一種什麽樣的滋味,他渴望著被顧青蔓認出來,可是,心底又是有些抗拒的,他怕她看到了自己真實的麵容,會露出害怕的神色來。他想和她在一起,卻不想用這樣一種狀態,如今的他,傷痕累累,麵容猙獰,根本不配和依舊貌美如花的顧青蔓在一起,隻怕睡在她的身邊,她晚上都會做惡夢的吧?他越是這樣說,顧青蔓卻越覺得懷疑,可是,自己沒有辦法近他的身,也便沒有辦法揭開他的麵具,這可如何是好呢?顧青蔓突然心生一計,伸手緊緊地揪住了自己的前襟,裝作很痛苦的樣子,良宴見壯,連忙上前來扶住她幾乎搖搖欲墜的身子:“你怎麽了?是不是心悸又犯了。”他對自己的病了如指掌,顧青蔓“痛苦”地看著他,將身子貼近他的懷裏,裝作連話都說不出來的樣子,急得良宴連忙扶住她,要將她扶到床邊躺下。顧青蔓一隻手抓住他的手臂,另一隻手趁他心慌意亂地扶著自己的時候,快如閃電,猛地便揭開了那層麵紗——良宴愣住了,沒有想到她居然用裝病這一招來博取自己的同情,也沒有想到就這樣輕易地讓她得了手,自己的樣子,就這麽暴露在了她的麵前。屋子裏尚未點燈,盡管光線有些幽暗,可是,還是可以看到那道觸目驚心的疤痕出現在那張熟悉的臉上,盡管顧青蔓已經有所準備,卻依舊愣了一下。那道傷疤太長,幾乎貫穿了整張臉,那道傷疤太深,盡管傷口已經痊愈了,不過,還是微微地凸起著,將那張原本可以顛倒眾生的臉生生地毀掉了。可是,顧青蔓沒有覺得害怕,她的心顫抖著,手也顫抖著,隻有一種感受,便是心疼,心疼得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她顫抖的手輕輕地撫上那道疤痕,嗓子也因為哭泣而暗啞了起來:“疼嗎?”一定是很疼的吧?顧青蔓覺得自己傻透了,受了這麽重的傷,還中了幾刀,跌下那麽深的山崖,必定是九死一生。良宴抓住顧青蔓的手,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她心裏的溫柔,她心疼的語氣,讓自己的心都快要融化了,他再也不想控製自己遠離她了,此時的他,隻想好好地擁她入懷,感受她的氣息。可是,顧青蔓卻突然重重地一拳打在他的胸前,又哭又笑:“你既然還活著,為什麽不早一點回來找我?害得我傷心了這麽久,以為你死掉了——”她的眼淚不住地滴落下來,拳頭像雨點一樣落在他的身上,良宴知道自己無話可說,站直了身子,任由她發泄著,他的心裏痛著,也快樂著,原來,她一點兒也不會嫌棄自己,一點兒也不介意自己的傷殘,反而這般的喜悅,似乎他回來了,便擁有了全世界。“對不起、對不起,青蔓,是我不好。”良宴終於緊緊地抱住她,怕她打痛了手,他親吻著她流著淚的眼睛,感覺到那濕鹹的眼


  淚裏,有著幸福的味道。“你為什麽不光明正大地來見我?為什麽在我受人欺負的時候,隻是躲在角落裏?為什麽要讓我日日飽受著煎熬之苦?為什麽連還活著都不讓我知道?”顧青蔓越說越委屈,嚶嚶地哭著,將眼淚和鼻涕統統都抹在他的衣襟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良宴一疊聲地道著歉:“師父救了我之後,一直帶著我在穀底養傷,後來,送走了師父,我悄悄地來找過你,看到張寧向你下聘的事情,以為你已經有了新的生活,便不想再打擾你。”“你主這個傻瓜,那不過是在演一場戲罷了,我怎麽可能會真的改嫁他人?我們在一起這麽久,你連這樣的信任都不能給我嗎?”“是,是,是我錯了。”良宴抓住她的手指,親吻著:“你罰我吧,打我吧,我絕無怨言。”顧青蔓抬起哭紅的眼睛,看著他帶著傷痕的臉:“我罰你現在就跟我回去,回風府去,你是風府的男主人,怎麽可能住在客棧裏呢?”良宴看了一眼窗外,夜色朦朧,風府的大門依舊敞開著,管家陪著玲瓏就在門口走來走去的,應該是在等著顧青蔓回去,這樣的場景他每日都會看很多遍,那是他的家,是他們的家啊!“好!”良宴點了點頭。他原本就不怎麽在意自己的容貌,隻要顧青蔓不介意,他便無所顧忌。就這樣,顧青蔓牽著良宴的手從客棧裏走出來,穿過寬闊的大街,走回到對麵的風府,管家和玲瓏看到這樣的情形,有敢相信地揉著眼睛,生怕是因為自己眼花看錯了。“風爺?風爺回來了?”玲瓏第一個跳起來,朝府裏大喊著:“風爺他還活著,風爺回來了!”這喊聲很響亮,不一會兒便從風府裏湧出一大波的下人,香雲也在其中,大家看到良宴依舊是初時的樣子,一身白衣,風采翩躚,隻不過臉上多了一道猙獰的傷痕,隻是這一點兒也沒有影響到大家的喜悅,大家上前去簇擁住他和顧青蔓,氣氛熱烈得像是過年一樣,將他們迎進府去。兜兜轉轉,命運的手還是把每一個人都送到了他應該去的地方。是夜,萬籟俱寂。顧青蔓吩咐玲瓏準備了杉木大盆和溫熱的浴水,親自替良寬衣解帶,當她褪去最後一件衣裳露出他的肌膚時,不由地驚呆了,原本覺得他臉上的傷已經夠嚴重了,沒有想到身上的傷痕更加猙獰恐怖,鞭傷已經痊愈了,留下了一道道縱橫交錯的疤痕,胸口有刀刺過後的痕跡,除此之外,還有幾道更新鮮的傷口,留著粉色的剛長出來的新肉,每一道傷口都刺激著顧青蔓的淚腺,讓她的視線一再地模糊。“嚇著你了,對嗎?”良宴伸手捂住她的眼睛,有些內疚地拭去她的淚痕:“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你先出去休息吧。”“不!”顧青蔓咬著唇,轉身將他的衣服放好:“讓我來幫你,妻子照顧丈夫入浴,不是理所應當的嗎?”良宴自身後抱住她,親吻著她香軟的肩頸,動情地喚著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顧青蔓轉過身來,回應著他的吻,她的雙臂勾住了良宴的脖子,踮起腳尖,輕輕地吻上他的唇,輕輕的,輕輕的像是撲扇著翅膀落在花朵上的蝴蝶……“青蔓——”良宴的唇覆上她的,喃喃地輕語:“從今之後,我便再不會放手,此生此世,我都不會放開你了。”“我也是,我要一直賴著你,做這世間最平凡最恩愛的一對夫妻——”顧青蔓緩緩地閉上眼睛,溫柔纏綿的熱吻中,感受著他的大掌滑向自己的腰間,解開了自己的衣裳……浴桶裏的水已經慢慢地涼了,可是,屋子裏卻是春意融融,這久別重逢之後的夜,格外的甜蜜綿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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