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仗義相助
“我爹隻剩下一口氣了,今日如果你們不能把他救活,就休怪我不客氣了。”灰衣男子抱著雙臂,看著慌亂不已張寧,料定他根本就無從下手。這時,人群裏走出一個人來,他白色的衣衫,戴著白色的鬥笠,麵紗遮住的容貌,分開眾人,走上前來:“不如——讓我來試試!”他的嗓音暗啞,香雲一眼就認出了他,雖然看不到他的長相,不過,這正是前些日子來店裏,顧青蔓請他吃餅的那個男人,他怎麽再一次出現在這裏?“你懂醫術?”這個時候香雲也顧不得其它了,連忙讓了讓身子,讓他走近那位老人。良宴走到擔架前,蹲下身子,拉過老人蒼白冰涼的手,將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上,細細地聽了一會兒,又伸手摁住了老人的肚子。原本奄奄一息陷入昏迷的老人,此時的臉上呈現出痛苦的表情,還發出了微弱的呻吟聲,良宴再度用力,老人的嘴角竟然逸出了一絲絲血跡。“你到底想做什麽,是不是嫌我爹死得不夠快?”灰衣男子氣得跳腳:“你這個家夥,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話趕緊給我滾開。”“雞血藤、茜草、冰片研末、香附子、田三七、青木香、廣木香……”良宴張口報出一張藥方來,沒有片刻的猶豫。張寧還在發著愣,香雲重重地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還不快點去抓藥煎過來。”張寧這才如夢初醒,趕緊跑到藥櫃前,按良宴剛剛報的藥方,一一地將藥抓齊,然後也來不及包好,用紙兜起那些藥材便往後院廚房跑了過去。“你——到底行不行?”那灰衣男子微微一怔,看了一眼剛剛從地上起身的良宴,他正從袖子裏掏出一塊白色的帕子,擦了擦手,放了回去。香雲趕緊搬了一張椅子過來,請良宴坐下,一邊恭恭敬敬地問:“這位先生,請問這位老人家到底得的是什麽病?是不是因為張大夫誤診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良宴看了一眼那個灰衣服的男人,慢條斯理地開口:“老人家原是得了風寒沒錯,不過,後來他又服用了一種可以讓他致命的毒,正是這種毒,讓他變成這個樣子的。”“毒?”那灰衣男子立即叫了起來:“你們善堂居然在給我爹的藥裏下毒?”“怎麽可能?你不要胡說了。”香雲氣極了:“我們是治病救人的,怎麽可能下毒?”人群裏有人議論起來,大家都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了,於是都將目光看向良宴。良宴隔著麵紗看了香雲一眼:“請問你們在給老人家的藥裏,是否放有斑蝥?”“斑蝥?我聽青蔓說過,那藥雖然對很多病都有神奇的效果,不過,卻也有劇毒,要嚴格控製藥量,我們善堂裏從來都沒有進過那種藥材啊!”香雲對著身後的人群說:“不信你們進來查看,我們是絕對不敢給病人服用斑蝥的。”“是嗎?”良宴慢悠悠地說:“不過,我倒是聽說廣濟藥鋪有一味祖傳秘方,賣得非常好,裏麵便有一味斑蝥,可見,廣濟藥鋪是有這味藥的。”灰衣男子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大好看了,有一種被人拆穿了謊言的尷尬。良宴的目光掃過他的臉:“你是不是應該想一想,有沒有給老人家服過此藥?”香雲也理直氣壯起來:“就是,如果這件事情實在說不清楚的話,我們大可以到官府去,讓他們查個水落石出才對,這樣也好還我們善堂一個清白。”“不、不用了。”灰衣男子的氣焰一下子就消了下去:“可、可能是我弄錯了,這就回去!”說罷,他揮了揮手,示意帶來的兩個人將地上的老人抬了起來帶走。“等等!”香雲連忙去櫃上,將張寧剛剛分好的藥包好,放到老人家的擔架上:“回去替老人家好生熬藥才是,無論他是不是你的親爹,好歹也陪你拿藥演了一出戲啊!”那灰衣男子還想發作,不過看著有那麽多的人都在看著自己,還指指點點的,知道今天自己是偷雞不成反蝕了把米,於是忍著沒有發作,灰溜溜地抬著人走了。香雲叉著腰,看著那夥人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這才鬆了一口氣,回身來到了良宴的麵前,去倒了杯茶,恭恭敬敬地上前去,將茶奉給了他:“這位先生,多虧得您今日仗義相助,沒有想到,你的醫術竟然如此高明。”良宴微微地點了點頭,接過茶杯,沒有說話。“我猜這個人分明就是廣濟藥行派來的,上次在我們家夫人麵前吃了癟,所以特意來找麻煩的。”香雲氣憤地分析著,越說越覺得有道理,她一抬頭,看到門口處半夏正領著顧青蔓和玲瓏走進來:“青蔓,你怎麽跑來了?”良宴的身子狠狠地一震,手裏的茶杯也一個不穩,茶水灑了一些出來,濺濕了他的衣衫,他連忙將杯子放回到桌子上。香雲跑到顧青蔓的身邊,扶過仍有些虛弱的她:“你的病還沒有好,跑到這裏來做什麽?”“我聽半夏說善堂裏有人在鬧事,哪裏還坐得住?所以讓玲瓏扶著我趕過來看看。”香雲連忙將剛剛店裏發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給顧青蔓聽,然後,扶著她來到了良宴的麵前:“多虧了這位先生,查出那人中的是斑蝥之毒,否則今天我們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顧青蔓看到良宴,微微一怔:“原來是你?”良宴看著她憔悴的小臉,她應該還在發著燒,臉兒有些紅,她就是這個樣子,一點兒也學不會愛惜自己的身體,明明生著病,卻還要逞強跑到這裏來,如果讓病勢越來越沉重,那可怎麽辦?“夫人病了?”良宴用自己粗嘎的嗓音問。“我沒事,隻不過是老毛病了。”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她不僅僅沒有覺得自己好一點,反而有些高熱了,隻是半夏突然跑來通知她善堂裏的事,她實在是不放心才跑來看的,所幸一切都已經
解決掉了,否則以自己現在的狀態,不知道應該怎麽和他們周旋呢。這一切都要感謝這位神秘的男人,顧青蔓款步上前,強忍著不適,上前去,衝著良深深地一福,不過,她起身的時候,突然覺得一陣頭暈目眩,眼前發黑,一下子往地上栽去。“夫人——”玲瓏就站在她的身後,見她昏倒,連忙伸手去扶。可是,另一雙大手,已經先她一步,將顧青蔓接到了懷裏。“夫人、夫人,你沒事吧?”玲瓏嚇壞了,拉住了顧青蔓的手。良宴抱住了顧青蔓,感受到她的份量很輕,整個人也瘦了很多,像是一片羽毛一樣,他心疼地抱緊了她,沉聲問:“哪裏可以讓她休息?”“後院有間房間,平日裏夫人就是在那裏休息的。”玲瓏機靈得很,連忙拎起裙擺,一路小跑著在前麵引路,領著良宴往後院裏去。香雲和半夏留在前廳招呼客人。良宴抱著顧青蔓,一路穿過後院,來到一間小小的臥室,這裏雖然不大,但是布置得卻很溫馨,有一張小床,床邊掛著白色的幔帳,將裏間隔成一個小小的、獨立的空間。顧青蔓被良宴輕輕地放在床榻上,昏迷中,她的小手還緊緊地抓住良宴肩頭的衣裳,讓他沒有辦法直起身子,然後,良宴便聽到顧青蔓輕輕地、柔柔地喚了一聲:“夫君。”“良宴,你別走。”她這樣輕輕地呢喃著,眼角有一滴眼淚緩緩地滑了下來。良宴整個人都僵住了,他將手掌輕輕地覆在顧青蔓緊攥成拳頭的小手上,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將它輕輕地掰開。玲瓏就站在良宴的身後,有些抱歉地對他說:“先生,不好意思,我家夫人對我家風爺用情太深,風爺意外身亡之後,她依舊時常會在睡夢裏叫他的名字,您別介意。”良宴低著看著顧青蔓,她的眉頭輕皺著,睡得很不安穩,良宴狠狠捏著拳頭,這才能夠壓抑住自己想要抱住她的衝動。“我聽說你們夫人不是要另嫁他人嗎?如果對亡夫念念不忘,怎麽會改嫁他人呢?”良宴沉聲問。“喔,你說的是那件事情啊,那是因為被禮賢那個混蛋逼婚,夫人才不得不想出的計策,其實都是假的啦,夫人怎麽可能改嫁呢?她的心裏隻有風爺一人!”玲瓏看著顧青蔓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伸手緊緊地抓住胸口,連忙道:“哎呀,夫人的病又要犯了,我去給她倒杯熱水來。”說罷,玲瓏便掀開簾子出去了,而良宴,卻被她的那一番話狠狠地擊中,愣在了原地。她和張寧,不過是在演戲,她的心裏愛的人、念的人,依舊是他。良宴悲喜交加,他喜的是,顧青蔓一直愛著的人,都隻有他而已,悲的是,自己這副樣子,要如何才能夠麵對她?“良宴——”昏迷中的顧青蔓,無意識地喃喃輕嚷,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雙手緊緊地揪住衣襟,像是離開了水的魚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