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乞求原諒

  “你若不願意承認就罷了，我言盡於此。”良宴看到她還在猶豫，不由地搖了搖頭，站起身來走出去，留她一個人在臥室裏好好地想一想自己說的話。顧青蔓的身體好一些之後便回到自己的竹心院了，她一副悶悶不樂、心事沉重的樣子被怡香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不過想想也是，原本都要成親了，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讓顧青蔓怎麽可能還會像從前那樣的活潑快樂？杜一泓鞭傷未愈便天天來竹心院，可惜顧青蔓一直都不願意見他，每一次都讓小丫鬟怡香打發他離開。杜一泓也不糾纏，等過得半日，便又會再來，這樣一趟趟地，讓怡香都不由為之感動了。這天傍晚，剛剛下過一場雨，帶走了些許夏日的暑氣，一彎彩虹掛在天邊，襯著藍色的天空更加的碧藍如洗，推開窗戶，一股清閑爽潔的空氣撲麵而來。“小姐，下過雨之後天氣真好。”怡香從門外走進來，一進門便看到顧青蔓站在窗戶邊看著遠處的天空發呆，於是語氣輕快地道：“奴婢剛剛從花園過來，看到開了很多漂亮的蝴蝶蘭，要不我陪您去瞧瞧吧？”顧青蔓看著高遠的天空，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好幾天都沒有出門了，除了每日裏定時去良宴那取藥看診，她哪裏都不想去，也不想見任何人，整個人都消沉了下去了，也許出去走走，真的是一個不錯的主意。於是，顧青蔓披上了一件暗青色的披肩，在怡香的陪同下，往後花園而去。花園裏果然開了很多的花兒，尤其是那一片人工修剪過的蝴蝶蘭，紅的、紫的、白的、藍的，花瓣上還掛著透明的雨珠，輕輕地在風中招搖。景色雖然美，可是，顧青蔓卻覺得這個園子裏的一切都因為匠工太足而少了一些自然的靈氣，花朵排列得太過整齊了，那些花壇也修葺得太過華美了，就連花園一角那一大片的假山，由太湖石堆砌而成，雖說是造型奇巧，卻有太多人工的痕跡。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感覺到沮喪，原本自己隻道江南的風景是如何的秀美，可是，她看到的那一片天也不過就這麽一丁點兒大，她突然想起塞外的景色來，廣袤、自由、氣勢磅礴……曾經她騎馬幾天幾夜也走不完，現在卻隻能困在這小小的一方天地中，連呼吸都是困難的。就在她凝神的時候，杜一泓不知道從哪裏走了過來，怡香看了他一眼，沒有開口，隻是輕輕地走到他麵前行了一禮，便無聲地退了開去。偌大的花園裏隻剩下了杜一泓和顧青蔓兩個人。“青蔓——”顧青蔓回過神來，看到一臉憔悴的杜一泓。她從來沒有看過這麽憔悴的他，下巴上冒出了青青的胡渣，嘴唇有些幹裂發白，身上穿了一件洗得微微有些發白的天青色的袍子，輕束著腰身，想必是因為鞭傷的原因，所以穿著如此輕軟，卻也顯得他有些沒精神的樣子。原本直覺想要逃走的顧青蔓，眨了眨眼睛，心中有一絲不忍，腳下沒有動，眼睛有些無神地盯著他。“你還不肯原諒我，是嗎？”杜一泓見顧青蔓的反應，心中一喜，連忙大步上前，本來想去握她的手，可是，握了握拳頭，卻沒有勇氣伸出來。顧青蔓已經想了很多天了，可是，腦子裏依舊一片迷糊，原諒？她要原諒杜一泓嗎？自然是不想原諒的，隻要一想到他和丁宛如睡在了同一張床上，她的心裏就覺得惡心，她知道這將是她一輩子都沒有辦法過去的坎。但是，再一想到要和他分開，放棄做他的妻子，她的心又是一陣陣地作痛，往事一幕一幕全部都浮現到了眼前。杜一泓待她極好，從小到大，是在百裏山莊她最安心的庇佑。何況，顧青蔓其實知道，這一次事件，杜一泓也是無辜的，怪隻怪自己一直得不到丁雪薇的認可，這才鬧出這麽荒唐的事情來。顧青蔓這麽想著，便對杜一泓輕輕地搖了搖頭，這一下子，她沒有忍住眼淚，一邊搖頭，一邊眼淚便掉了下來，又快又急。看到她的眼淚，杜一泓的心都要碎了，他再也顧不得了，上前去一把將她摟進了懷裏，用下巴磨娑著她的頭頂，將她的頭發都要揉亂了。“對不起，青蔓，我知道你的心裏一定很不好受，都是我不好，可是，無論你有多生氣，我都希望你能夠原諒我，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彌補自己的這個過錯。”杜一泓在她耳邊輕聲地祈求著，聲音沉痛：“可是，我多怕你會說，你不要我了，不要再嫁給我了。”顧青蔓被他這麽木木地抱在懷裏，一點反應也沒有，她不知道要做出什麽反應來回應他，無論怎麽做，都是違心的。“青蔓，我已經和母親說過了，我不會娶丁宛如，母親會好好安頓她，再過些日子將她送走，我知道我這麽說很過份，可是，青蔓，讓我們忘記這一切，重新開始，好不好？”杜一泓見她紿終不願意表態，心裏有些慌了，他抬起頭來，看著顧青蔓的眼睛：“你答應我啊！”“她為什麽要答應你？”一個身影不知道從哪裏飛躍而來，輕輕地落在了他們的身邊，顧青蔓才剛一抬頭，還沒等到看清那人的樣貌，就發現他重重地一拳打在杜一泓的臉上，杜一泓連連後退了一步，卻沒有還手。直覺地，顧青蔓擋在了杜一泓的麵前，怕那人再傷害他，可是，定睛一看，卻發現動手的這個男人，竟然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杜念杳。“念杳，你回來了？”顧青蔓驚喜出聲。杜念杳眼神溫柔地看了一眼顧青蔓：“我回來了，聽說你和大哥要成親了，所以第一時間便趕了回來，沒有想到，才一回來，聽到的就是這樣的事情。”杜一泓挨了重重的一拳，卻沒有說話，隻是伸手拭去嘴角的血漬。“青蔓，你隨我走吧，不要嫁給這種人了。”杜念杳沒好氣地看了一眼杜一泓，全然不顧他是自己的親大哥，伸過手來拉住了顧青蔓的手腕：“他根本不配擁有你。”“不要走。”杜一泓拉住了顧青蔓的另一隻手腕，苦苦地哀求，生怕失去了自己

  最心愛的人：”青蔓，你不要走。”顧青蔓為難地看了一眼杜念杳，杜念杳便瞪了瞪眼睛：“不是吧？他這麽對你，你還打算原諒他嗎？”“我——”如果能這樣瀟灑地走掉，那麽顧青蔓早就離開百裏山莊了，可是，她就好像是一隻想要高飛的風箏，就算有多麽偉大的理想，那截風箏線也被杜一泓牢牢地牽在了手裏，想走也走不遠。“大哥，你如果真的愛她就放過她吧。”杜念杳皺眉看著杜一泓：“你明明知道青蔓在山莊裏生活得並不愉快，何苦非要牽絆著她的人生呢？如果你珍惜她，愛護她也便罷了，可是，你看看你做了些什麽，我可是剛剛才知道，青蔓差點兒死掉，又被即將新婚的丈夫背棄，你一邊讓她承受著這樣的打擊，一邊還不願意放手讓她自由，你到底想要怎樣？這就是你愛一個人的方式嗎？”杜一泓被弟弟質問得啞口無言，是啊，這就是他愛顧青蔓的方式嗎？因為母親不喜歡她，她差一點連性命都沒有了，現在，又因為母親不滿意他們成親，出手要毀掉他們的幸福，顧青蔓的確是無辜的，她不應該承受這些。可是，他是真的愛她，從七歲時第一次見到玉雪可愛的她，就瘋狂地愛上了她。那天夜裏，顧青蔓被一位老仆牽著，求拜到百裏山莊門下，他就在場，當時的顧青蔓剛剛經曆過一場變故，像是一隻受了驚的小鹿，無助地躲在那些老仆的身後，用那雙充滿了戒備的大眼睛，打量著眾人，雖然狼狽，卻那般的靈動可人。杜一泓那個時候就在想，她剛剛來到這個陌生的家，心裏一定十分的害怕，但是不要緊，他一定會保護好自己未來的妻子的。從那天起，他一直都是這麽做的，他的保護欲十分的強大，不僅不讓任何人傷害她，就連念杳想要親近她一些都不可以，因此，原本很親密的兄弟倆也有了隔閡。從小，杜一泓就已經把顧青蔓視作了自己的私有財產，可是，現在才突然明白，所有的傷害，其實都是他給的，他才是那個最無能的人。現在，麵對著念杳，他竟然不能夠像從前那樣的理直氣壯了。“青蔓——”杜一泓隻好看向顧青蔓，深深地吸氣，如果顧青蔓真的不願意原諒他，那麽他絕對不會再強求了，他隻想賭一次，賭這麽久來，他對顧青蔓的愛，足以讓她原諒自己一次。“青蔓——”杜念杳也有些著急，這麽多年來，他在外麵流浪，正是因為不想看到她和大哥恩恩愛愛的樣子，可是現在杜一泓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他一下子似乎有了存在的理由。顧青蔓閉了閉眼睛，試圖從一片混沌中清醒過來，可是很難，她隻好隨著自己的心意，她的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呐喊著，她舍不得杜一泓，舍不得杜一泓——這個人，畢竟是她從小就愛戀著的啊，無論麽時候，她都舍不得說出放棄他的話來。緩緩地睜開眼睛，顧青蔓看向一臉期盼的杜念杳輕吐出聲：“念杳，謝謝你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