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分娩瘢痕
焦屍肺部早就碳化,喉管也燒焦了,可以肯定這具女屍被點燃時還活著。
當她剖出這具焦屍的盆骨時,陳鳶再次震驚了,“恥骨聯合部背側近內側緣處沒有黃豆粒大小的分娩瘢痕,這說明,這具被當作‘盛冬月’下葬的女屍沒有生育史。”
什麽分娩瘢痕大家聽不懂,後麵那句沒有生育史讓大夥兒震驚不已。
“怎麽可能?盛冬月的孩子都長這麽大了!”
大家紛紛扭頭去看喻恩銘。
喻恩銘早已經不顧形象的跌坐在地上了,他此刻垂著頭,看不清表情。
明玉、青硯兩個丫頭在一旁幹著急,低聲安慰,卻毫無辦法。
其他人還在一旁猜測,“對呀,難道陳仵作想說喻恩銘不是盛冬月生的?”
“你別激動,我覺得陳仵作的意思是,這具女屍並不是盛冬月,而是個黃花大閨女。”
“不可能!盛老太爺還能認不出自己閨女?把別人當作女兒好生下葬?占用盛家的風水寶地?”
“或許是盛冬月生不了孩子,找別人抱的孩子呢?”
不靠譜的猜測點燃了兩個丫頭的怒火,“你們別給老娘放屁,我家公子的的確確是從盛夫人肚子裏出來的貴公子,大戶人家生孩子多少下人伺候著,那麽多眼睛盯著,你們當是窮人自己一個人偷偷摸摸就生了?不信可以找當年的穩婆來對峙。”
百姓不敢得罪盛家,被她一罵,趕緊閉上了嘴。
明玉卻不放過引起大家胡亂猜測的陳鳶,指著她大罵,“陳仵作,你別在那裏妖言惑眾,你到底會不會驗屍!什麽分娩瘢痕,聽都沒聽過。”
青硯罵得更難聽,“陳鳶你這個賤人,你就是想毀了我盛家!夫人被燒死本就很慘了,你還拿她做筏子造謠生事,你到底收了誰的錢這麽搞盛家?什麽潑豬油,什麽沒生過孩子,你再胡沁,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兩人對著陳鳶一陣罵罵咧咧還不過癮,還想衝上來打陳鳶。
她們的功夫對付喻府那些姨娘庶子庶女還夠看,對上維護現場的衙役根本靠近不了陳鳶分毫。
很快她們兩就被梁茁、羅照、馬力他們用帕子塞了嘴,用繩子捆了扔到喻恩銘身邊。
“衙門查案,容不得閃失,麻煩喻大公子看管好自家丫頭,仔細汙言穢語汙了大人們的耳朵。”
驗屍結果引起眾說紛紜,作為風暴中心被討論的最多的人,喻恩銘心情最是複雜難受,兩個丫頭還不消停,如此給他添亂,惹得他煩悶不已。
喻恩銘起身時可見眼眶早已發紅,疲憊的道謝後,再次毫無形象的癱坐在了地上。
“你們兩別再鬧騰了,你們維護盛府的忠心我知道,但你們繼續鬧下去,卻是害了盛府。”
兩個被綁了還不服氣,依舊掙紮著想掙脫繩索的丫頭一聽會害了盛府,立刻停止了折騰。
喻恩銘雙臂環膝,埋下頭,嘴角扯起淡漠的弧度。
兩個丫頭造成的紛亂很快被壓下,但她們提出來的問題也是許多人心中的疑惑。
沉默良久的魏縣丞終於開了口,“陳仵作,你所說分娩瘢痕是什麽?這玩意兒能作為判定女子是否生子的標準?有什麽依據?能經得起驗證?”
“回稟大人,請看。”
陳鳶指著類似梯形狀的盆骨下底,“恥骨是位於骨盆前方的兩塊骨頭,中間有空隙而非緊靠在一起,兩片骨頭間靠韌帶及纖維軟骨組織聯接起來,這個區域就叫恥骨聯合。”
“由於懷孕後期和分娩時,聯合恥骨打開,恥骨間的韌帶附著處被拉傷或韌帶嵌入骨質,待韌帶等組織消失後,致使骨麵留下永久的凹痕和溝槽,分娩瘢痕是確定女性生育史的骨性特征。”
解釋完分娩瘢痕,陳鳶又道,“這一具女屍的恥骨內側光滑無凹痕或者溝槽,所以屬下判定她並未生過孩子。此法來自屬下曾看過的書,此法絕對經得起驗證。驗證方法也簡單,大人可尋自願為南離國刑律做出貢獻、為家族積功德的人家,他們獻出自家生過孩子、未生過孩子女子的墳,開棺驗屍,便可驗證,無一例外。”
魏縣丞反問,“不會有例外?”
“是。”對於魏縣丞的挑釁,陳鳶回答的十分篤定。
其實用分娩瘢痕判定女性生育史在後世還是有些許爭議的,但96%以上都可作為判定女性生育史的特征,這個幾率已然很高了。
“好,回縣衙後,還勞煩管大人頒布一個尋找自願者捐獻自家女性屍骨為南離國刑律做貢獻的告示,此法當真能通過驗證,那可是大大的功勞,不管是陳仵作還是那些捐屍骨的人,都得好好嘉獎才行,你說是吧,管大人?”
魏縣丞仿若勝券在握,氣定神閑的看向管知縣。
管全彤這是被魏縣丞強行架上火爐,他看了眼自信的陳鳶,想起她從未說錯過,狠狠心把身家性命壓在了她身上,“自然,有功之人都有賞,此法通過驗證,凡捐自家女性屍骨者,可免三年賦稅、徭役,陳仵作的賞賜也按規矩來。”
雖無賞錢,免三年賦稅、徭役,對窮人、富人都是巨大的誘惑。
魏縣丞不信有萬無一失的法子,而且此時他的操作空間也很大,“如果此法沒有通過驗證呢?”
管知縣心中一突,隻覺得魏縣丞在給他們下套,他和陳仵作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可不得謹慎再謹慎的應付?
“若有三成通不過此法驗證,自願捐獻自家女性屍骨者,依舊可免除明年一年的賦稅、徭役。而陳仵作……”
又看了眼毫滿臉不在乎的陳鳶,管知縣心中大定,“罰俸一年。”
“陳仵作先前立功領的賞錢都比大部分仵作半輩子的俸祿多了,罰俸於她來說不痛不癢。”
魏縣丞高聲點明陳鳶有錢的情況,又道,“她一句話就讓喻大公子如此悲痛,玷汙了盛家大小姐聲譽不說,還引得盛府被人妄議,我看,再加一個臀杖,去衣受杖二十比較讓她長記性。仵作,可是頂頂重要的吏胥,亂說話是會害死人的,切不可妄言呐。”
“魏大人說得對!”
“是呀,仵作可不能信口開河,那是能定人生死的人。”
魏縣丞這一番為民擔憂的話,引得不少圍觀者附和,誰都不想被人一句話定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