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存屍良方

  劉晏淳板著臉確認,“對,米糠。”


  “是米糠又怎麽了?”


  陳鳶不是很明白,為什麽大家都一副很嚴肅的表情。


  對於她的問話,管知縣、於全和劉晏淳都露出了一副驚訝的樣子。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我……我應該知道麽?”


  陳鳶不自信起來,她畢竟不是純古人,她生活的時代早就施行火葬近百年了,土葬需要什麽儀式,她的確不懂,這是她的知識盲區。


  “沒關係沒關係。”


  “原來陳仵作也有不懂的。”


  幾人反而鬆了一口氣似得,眉開眼笑起來。


  “?”


  他們這樣,搞得陳鳶很是莫名。


  於全在一旁解說起來,“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做了虧心事的人當然要做些防範,民間傳說,往冤死者嘴裏塞滿米糠,就能讓死人變成鬼後說不了話、即便到了地府也無法開口向閻羅王告狀。”


  “看到米糠,屍體都不用驗,我就確定這兩具屍體肯定有冤情!”米糠給了管知縣底氣,上天果然庇護為民做主的好官,他將來一定要多多破案!


  “陳仵作,趕緊驗屍,把這兩具屍體想訴說的冤情驗出來,替她們開個口!”


  米糠的傳說,陳鳶不懂,她還是更相信驗屍結果。


  管知縣都催她了,陳鳶擼起袖子,叫上劉晏淳,小心翼翼的把棺材內的焦屍抬了起來。


  圍觀百姓也聽到了米糠,他們圍過來驗證。


  發現果然屍體中有米糠。


  “誰給盛大小姐嘴裏塞的米糠?真好惡毒!”


  “是不是盛老太爺得罪了人,那人放火燒死了盛大小姐不說,還偷偷往屍體裏塞米糠。”


  “那個闖禍的丫頭嘴裏也塞了米糠,她又不是盛家人。”


  “盛老太爺對盛大小姐那麽好,下葬前肯定會檢查她的情況,怎麽會讓人塞了米糠?”


  “你什麽意思?難道你想說,是盛老太爺給親閨女嘴裏塞的米糠?”


  “荒謬,盛老太爺有多疼愛盛大小姐,當年威宇縣人人皆知。”


  “肯定是有人嫉恨盛老太爺生意做大,故意報複在盛大小姐身上,複仇還沒完成,所以封了盛小姐和丫環妙雲的嘴,等到十七年後又殺了盛老太爺女婿報複!”


  “嘖嘖嘖,怪不得衙門要開棺驗屍,果然盛冬月之死和喻老爺的死有關聯,都是被同一個人幹的吧。”


  百姓們的猜測越發離譜,陳鳶屏蔽了眾人的議論,認真的驗屍。


  燒焦的屍體會縮水,會比原本的身形矮小很多。


  所以“盛冬月”的屍骨此刻看起來身高隻有140cm左右。


  因為“盛冬月”被燒死時的動作是腿部挺直,上半身往右旋轉後趴伏的動作,為了讓她能躺進棺材裏,有人用蠻力硬生生把她的腰椎掰斷強行擰直,讓她看起來以一個稍微別扭的姿勢躺在棺材裏。


  陳鳶剪開“盛冬月”女屍身上的壽衣,愕然發現女屍焦黑的屍身上不均衡的分布著黃色固體膏狀油脂,不止如此,焦屍黑色皮膚上還有不少白色結晶。


  “師姐,你發什麽呆?”


  陳鳶停下唱報,盯著屍體上發呆,劉晏淳走到她身側催促起來。


  “屍油的量不對,油太多了。”陳鳶蹙眉思考起來。


  一般動物脂肪的燃點都在300-500℃之間,後世焚屍爐的工作溫度為700-1000℃,不僅能把骨頭燒成灰,也能把屍油當作助燃氣燒個幹淨。


  因此根本不會出現都市謠言中搜集火葬場屍油賣給路邊攤的情況,因為根本沒有屍油殘餘。


  火災現場的溫度可達400℃,能把屍體燒出屍油,卻也會讓屍油變成助燃劑消耗不少,但不至於消耗幹淨屍油。


  這樣的情況下,焦屍上會出現屍油,卻不可能殘餘這具屍體上這麽多屍油。


  葛縣尉做久了驗屍官,燒焦的屍體他也見過,“陳仵作,你的意思是,這女屍被人潑了油?”


  “嗯。”陳鳶點了點頭。


  隨後,她戴著手套的手拿著竹鑷子在焦屍上取了一部分白色晶體下來。


  放在手掌心搓了搓,確定了猜測,知道了白色晶體是何物,便遞給了站在一旁的三位大人查看,“大人,你們看,這白色晶體像什麽?”


  管知縣不太確定,“像……鹽?”


  魏縣丞心中也有了答案,但他抱著手就是不想開口。


  葛縣尉無比篤定,“就是鹽!”


  衙役們也疑惑不已,“屍體上怎麽會有這麽多鹽?”


  對呀,正常情況下,屍體上不可能有這麽多結晶鹽。


  鹽的熔點為801度,一般的火不會達到食用鹽的燃點,鹽巴也不會成為助燃劑,因此這場火災並沒把鹽燒毀。


  附近圍觀的百姓也有人煥然大悟,“咱們為了豬油保存的更久,在煉豬油時,會加鹽。”


  君子遠庖廚,三個大人隻曉春秋不懂生活,聽了百姓的說法,思緒一下子就通了。


  管知縣恍然,“那就是說,盛冬月身上被人潑了還沒凝固的豬油助燃,她是這樣被燒死的?”


  “這可是在盛家老宅,什麽人能知道廚房剛煉製了豬油?並成功拿出來,潑在盛冬月身上?”葛縣尉越推測,臉色越發不好,覺得真相恐怕會讓人接受不了。


  甚至扭頭看了一眼頹喪的坐在地上,捂著額頭的喻恩銘。


  陳鳶回到焦屍身邊,繼續剖屍。


  她首先衝著最本就懷疑的手臂動了刀。


  手臂處燒焦的肌膚被剝開,露出了裏麵純白的骨頭,骨頭上有密如閃電一般的裂紋。


  與猜測的情況一樣,她唱報道,“右手上臂的肱骨,下臂的橈骨、尺骨都出現了裂紋,應是受到了重力擊打,力碎骨頭的力量,足以造成肌肉損傷。”


  “左手的肱骨、橈骨、尺骨並沒有出現裂紋,下肢骨骼也未出現裂紋。”


  葛縣尉感慨著小聲對管知縣說著自己的推測,“果然如陳仵作先前推測一般無二,這具女屍以這樣的姿勢趴在床上,應當是中了蒙汗藥渾身無力時被凶手擺在了床上,隨後凶手將剛煉製不久尚未凝固的豬油潑到昏迷的女子身上,女子醒來……或許是被豬油燙醒的,她伸手求饒,抓住了凶手,凶手為了擺脫女子糾纏,猛地敲打她的手臂,女子手臂無力鬆了手,之後……凶手點了火。”


  “什麽人如此殘忍?”管知縣聽得冷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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