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神女的算計
道宮，清虛殿。
深夜的道宮，完全被黑暗籠罩，周圍松柏影影綽綽，宛若無數的妖魔鬼怪，好似隨時都可能將這方天地吞噬。
大殿之中，一片通明。
以法術鍛造的明珠鑲嵌在殿頂，散發著柔和的白色神光，為大殿帶來永恆的光明。
客廳之中，兩道人影相視而坐。
莫塵身著古舊藍色長袍，長發被一根木簪舒服。其衣服上還帶著些許灰塵，看起來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
楊若兮月白色的長裙拖曳在地，宛若一朵盛開的潔白鮮花。她柔順烏黑的秀髮披散在身後，直垂到翹臀下的紅色木板上，在柔和的燈光下散發著淡淡的光澤。
兩人相視靜坐，誰也沒有開口，一時間大殿幽靜非常，偶爾從大殿外刮來一陣寒風，帶起微弱的聲音。
楊若兮玉手捻起紫砂茶盞，低首掀起遮住容顏的輕紗，輕抿其中微燙的茶水。
她美目盼兮，宛若一汪蕩漾的秋水，讓人心中不由升起幾分漪漣。
莫塵深吸了口氣，將那根紫色的發簪從懷中拿出，將之放在楊若兮面前的矮案上。
楊若兮眼中閃過一道異色，將手中的茶盞輕輕放下。她抬首望向莫塵，臉上露出一抹笑意，柔聲道：「公子這是何意？」
莫塵雙眸平靜的與楊若兮對視，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搖頭輕笑道：「正所謂無功不受祿，在下與神女不過萍水相逢，這寶物卻是無福接受。」
對他來說，真正的原因自不會真的是萍水相逢，更不會是無功不受祿。
如果真的天降異寶，能夠幫助自己早日找到天碑完成蛻變，別說一個人情。縱是與全天下為敵，又有何不可？
他之所以不願意接受楊若兮所謂的好意，完全是因為這簪子有問題，對方根本沒安好心。
寶物雖好，卻早已經被人祭煉。
而以莫塵現在的手段，很難斬斷兩者之間的聯繫。一旦他接受了這根簪子，就相當於將自己所有的行蹤，都暴露在了楊若兮的視線之下。
雖然簪子真的具有非同尋常的威能，但莫塵還不想為了這點小小的便利，就將自己賣給一個心機深沉的女人。
楊若兮雙眸閃過一抹笑意，也沒有拒絕莫塵的提議。
她隨手拿起矮案上的紫色木簪，將之安置在烏黑柔順的秀髮之上，輕聲笑道：「公子果然是聰明人。」
雖然謀划失敗，但楊若兮心中卻沒有絲毫的氣餒與傷感。
對她來說，這些都不過是小事罷了，而且眼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她終於確定一件事情，莫塵真的不簡單！
「如此，在下告辭了。」莫塵深深地望了楊若兮嬌俏的面容，平靜地站起身來，輕聲道。
他如今一身修為不在，真的不想和這種聰明，而且還有實力的女人打交道。因為一個不好，就可能在無聲無息之中被人算計。
甚至被人賣了，可能還在幫人數錢！
莫塵剛剛起身，還未離開。
楊若兮玉手拂過垂在高聳上的秀髮，秋水般的明眸閃過一道神光，柔聲道：「蠻祖古道，神血侵染。神威永存，萬獸避退。不知道謝公子，可願與妾身做個交易？」
莫塵聞言，動作頓時停在了那裡。
他雙眸微眯，低首注視著楊若兮嬉笑的明眸，心中多了幾分瞭然。
蠻祖古道，神血侵染。神威永存，萬獸避退。
對方果然是為了這個而來，看來她對南嶺的了解，比自己以前預測的還要深厚。
莫塵念頭快速轉動，臉上神色不變地再次坐了下來。
他露出溫和的笑容，為自己倒了一杯芬芳的茶水，輕抿一口后將之放下。
莫塵雙眸平靜地注視著楊若兮秋水般的明眸，右手食指在矮案上輕輕敲擊，發出清脆的聲響，卻也沒有開口。
兩人沉默地對視了片刻的功夫，楊若兮平靜的面容上突然露出驚艷的笑容，玉手輕掩櫻唇，笑道：「你這小傢伙，年紀不大，卻好似一隻老狐狸。」
莫塵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瞥了嬌笑的楊若兮一眼，輕笑道：「仙子看起來溫柔如水，做起事情倒是果決無比。」
楊若兮聞言，對莫塵翻了個美麗的白眼。
之前自己贈送木簪，看似是賣給對方一個人情，實則是想要算計對方。
此事既然已經被他看破，自己卻是需要有個表示。否則他怕是心中有刺，再次合作之事，卻是有些艱難。
楊若兮念頭轉動，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容，柔聲道：嬌笑道：「公子果然不是吃虧的人，那件事是若兮莽撞了。妾身在這裡，給公子賠個不是。」
她說著，舉起茶盞，對莫塵微微頷首，將其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莫塵見狀，臉上的笑容越發溫和，輕聲笑道：「些許小事，哪裡當得起神女如此大禮。說起來，還不知道神女想要做什麼交易。」
楊若兮明眸微轉，嬌笑道：「想來，公子在南嶺已經有所發現。」
莫塵聞言，神色不變，笑盈盈地望著楊若兮。
那副自然的神色，就好像不知道她的說些什麼，又好像根本不在意對方是否知道什麼。
楊若兮見莫塵神色不變，雙眸微凝，多了幾分肅穆之色，凝聲道：「公子怕是不知，不久前南嶺出現了驚天變故。聖獸朱雀下達旨意，禁止人族元神之上的強者深入南嶺。
現在的南嶺，早已經亂成一團。沒了元神老祖的參與，各地金丹大能紛紛出手。這短短半個月的時間，深入南嶺的金丹大能，至少數以百計。
在如此紛亂的形勢下，就算公子找到蠻族古道，能夠平安深入南嶺。但想要獲得道祖天碑，或者麒麟聖獸的天書，並將之安然帶出，怕是極難。」
莫塵眉頭微皺，眼中多了幾分異色。
南嶺之事，竟真惹的朱雀插手。
只是她為何明令禁止人族元神修士深入南嶺，這倒是有些奇怪。還有那隻跳出來的麒麟，背後只怕也不簡單吧？
說到麒麟，莫塵突然想到一個人。
曾經在秦國見到的那個小丫頭，秦王嬴政的女兒南華公主！
南華，張角！
莫塵雙眸深邃宛若星海，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臉上露出沉思之色。
現在看來，南嶺事件的背後，怕是隱藏了不小的秘密。
楊若兮望著莫塵緊皺的眉頭，明眸閃過一抹異色，柔聲道：「公子可是想到了什麼？」
莫塵回過神來，平淡地搖了搖頭，柔聲道：「一些往事罷了，算不得什麼大事。蠻祖古道，我可以帶神女同去。不過在下有一個條件，闡教若能獲得天碑，我要參詳一個月。」
楊若兮美目盼兮，多了幾分奇異的神采。
她玉手輕掩櫻唇，臉上露出柔和的笑容，柔聲道：「當年道祖留下七塊天碑，本就是欲為世人留下一線生機。
只是道祖雖然留下天碑，但萬古以來能夠從上面有所參悟的大能，卻是少之又少。以公子的智慧與心性，何不入我闡教。到時候莫說參詳一個月，便是十年又何妨。」
莫塵輕笑一聲，微微搖了搖頭。
道祖天碑的事情，再也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他當年留下天碑，更多的還是私心作祟，想要鍛造出絕世至寶出來。
卻是未曾想到，這悠悠萬載的歲月，天碑竟成了道祖憐憫眾生的表現。
莫塵心中好笑，輕笑道：「天下紛爭再起，闡教又不甘寂寞。如此煌煌大勢，在下可不敢輕易摻和。」
楊若兮聞言，表情微微一怔。
闡教大計，已經謀劃了千年。只是一直未曾找到合適人選，所以才潛伏未動。而眼下漢皇有意抬高闡教，用來壓制快速發展的截教。這種機緣對闡教來說，卻是絕對不容放過的機會。
也正是因為如此，闡教才會一改往日的沉寂，在天下九州活躍了起來。
只是未曾想到，眼前這個小東西，竟然也能夠看出那麼多，真真是有些不可思議。
楊若兮心中驚愕，打量著莫塵平靜的神色，雙眸中多了幾分讚許。
如今，她對於將莫塵拉入闡教的心思，不由少了些許的玩笑，多了幾分鄭重與堅決。
如此天才，當是闡教千年大計最好的人選！
說不得，他能夠成為闡教的董仲舒，為闡教帶來前所未有的輝煌！
楊若兮念頭轉動，明眸中閃爍著驚人的神采。
她玉手拂過垂在身前的秀髮，雙眸緊盯著莫塵，柔聲道：「公子若是願意入我闡教，若兮倒是多了幾分收徒的想法。只是不知，若兮是否有這個福分，能夠成為公子的師父。」
莫塵無奈地搖了搖頭，站起身來道：「你太弱了。什麼時候你能成就元神境界，明悟陰陽大道的真意，再來與我談及此事吧。」
楊若兮聞言，有些苦笑不得地望著莫塵，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想自己身為闡教神女，在哪裡不是被人如同眾星捧月般的擁護。
誰能想到，現在竟然淪落到想要收個徒弟，都會被人嫌棄修為太低！
莫塵輕吐了口氣，懶得與楊若兮在此事上繼續深談。他轉身向道宮外而去，平淡地說道：「明日凌晨，我在南嶺等候仙子大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