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誰是獵物

  對於這次行動，華劫其實有兩個構想。一、直接讓刑警擊斃亞沙，完成本次任務。這個構想建立在亞沙沒有獲得良好的協助，靠蠻力對抗警方的基礎上，在華劫的估算中，十六名刑警是足以擊殺亞沙的戰鬥力了。二、利用刑警收集情報，揪出亞沙的幕後指揮人。如果這次行動因為警方的行動被了解得一清二楚以至於失敗，那麼亞沙的指揮者最可能就是參與本次行動的文職人員了，那麼即使行動失敗，也能從監控中察覺到亞沙的指揮者是誰，後續可以採用很多對自己有利的行動。


  但是現在，亞沙明顯是收到了明確的針對警方行動的指揮，而監視警察內部的郭超也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那幾乎就是最壞的結果了。讓好不容易爭取到的十六名警員白白死光，無疑是對華劫和郭超行動的一個巨大的打擊。


  （還剩10人，是我猜錯了，還是······）


  華劫的眼睛掃過桌上還站立著的十枚棋子，咬咬牙做了一個冒險的舉動，他下令道：「把除了監控室以外的所有警員電腦上的現場監控畫面關掉！」


  當佐伯眼前的電腦屏幕陷入一片黑暗的時候，他不由得捂住自己的嘴巴避免自己的笑意被攝像頭拍到，心裡興奮地想著：「龍崎，你終於做到這一步了，如果我無法接收到現場畫面的信息，而亞沙的行動就收到阻礙的話，就能夠確認是我在指揮亞沙，因為無法繼續了解警方的行動情況而指揮不順，同時還能讓那些現場的刑警得到一線生機，真是一箭雙鵰的好計策啊。」


  佐伯被手擋住的嘴巴已經咧開了狡詐的笑意，但這隻被郭超當成悲傷的表現而已，因為其他被監視者當中也有作出這種舉動的人存在，只是他們所想的東西可是完全不一樣：「龍崎，這樣的舉動是只有確定了犯人在我們文職人員當中才有意義的動作，雖然不知道你對自己的推理自信到哪種程度，但是如果連這一舉動都沒有意義，你也只好乖乖認輸把我排除出嫌疑人之外吧！那你就好好看著吧，看著自己的行動是如何被我利用的！」


  由於把其他警員全部排除出行動之外，現在指揮這次行動的人就只剩下華劫一個人，整個現場畢竟靠一雙肉眼把握狀況，十名刑警只能靠一張嘴來指揮，無疑大大增加了華劫的負擔，汗珠已經從他的太陽穴滑落，無論外表再怎麼自信都無法掩蓋他是第一次指揮這種大型行動的事實。


  「郭超，不要鬆懈，確保他們每個人都沒有看到現場的監控畫面！」華劫在指揮現場行動的間歇對郭超喊道。


  華劫的壓力郭超自然也感受得到，他的視線不斷在數個屏幕間移動，非常肯定得回答：「所有人的電腦都已經關閉了，沒人在看現場的畫面！」


  滴滴滴噠噠噠，可怕的喪鐘沒有因華劫的行動出現絲毫延緩。


  話音未落，就像是掐准了郭超說話的時機似的，七根觸手從地面鑽出，把B組的兩名刑警穿刺致死，現場的監控又有兩個鏡頭的畫面碎裂著被高高拋起，重重地摔到地面變作一片雪花。華劫看著這兩個屏幕的雪花，左手握拳用力推倒了兩枚棋子，桌子上只站立著8枚棋子了。這一幕簡直就是對華劫行動的嘲笑，彷彿在說著：「看吶，我還是對警方的行動了如指掌哦！」


  （難道指揮亞沙的犯人真的不在文職人員當中？那麼究竟是什麼人，能夠對這次行動的指揮了解得如此透徹？）

  「喂，指揮官？其他隊員呢？怎麼只有8個人？」


  從耳機傳來了現場行動隊員的疑問，剩下的隊員終於彙集到一起了。沒錯，華劫一直要求其他人不要向現場的刑警提起有隊員死亡的事情，不然在已經死掉了一半成員，還全部都是慘死於本體不明的生物手上，指不定現場就會有成員失去理智。所以華劫只好跟他們解釋道：「其他組的成員在另一個位置匯合，你們先一起行動，保持警戒！」


  （還有什麼辦法嗎？）

  滴滴滴——


  就在華劫還在苦思冥想的時候，佐伯抖動的腳已經停了下來，已經不需要再發送消息了，因為——


  「龍崎啊，你以為我讓亞沙選擇在那個地方開戰只是個偶然嗎？愚蠢的特務，你已經輸了！」佐伯在心裡愉悅地高呼著。


  靜謐的月光如輕紗般落下，給被黑暗包圍的小巷帶上了一些神秘的色彩。8名刑警聚在一起，向各個方向舉起手槍警戒著，小心翼翼地前進著。雖然沒有被告知其他成員已經全部慘死的真相，他們還是本能地感覺到自己正身處極大的危險當中。如今就連一滴滴落的水滴都能刺激到他們敏感的神經，要是一開始有點選的話，估計沒有人會再願意來這個鬼地方。


  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不知不覺間，八名刑警走上了塊稍有裂痕的地板，只不過沒有人把注意力放在如此不顯眼的地方，就算察覺了也沒有特別在意，於是下一秒——


  刑警們腳下的地板突然碎裂，八人無一例外地掉入到下水道當中，在這片陰暗惡臭的下水道當中，參與行動的刑警們終於一堵了亞沙的真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這是從名為常識的境界之外，從噩夢而來的使者。腐肉和粘液構成的恐怖身軀，用它那布滿血絲膿液似的複數眼珠盯著掉入它編織大網內的每個獵物。即使目睹過無數慘狀，刑警們依然感受到了對他們的精神來說太過充足的厭惡感。原本是黑亮色現在卻被鮮血染紅的七根可怕的觸手高高舉起，從怪物無法分辨出的口中發出一聲宛如引誘人類走向腐爛的恐怖和光彩陸離的瘋狂世界的耳語：


  「YA-SA-」


  零星的槍聲只響起了兩三聲，接下來整個下水道就被人類的慘叫聲，骨頭碎裂聲和血液飛濺聲等一系列令人牙齒髮酸的恐怖聲響所充滿，一場針對人類屠殺在破敗的下水道發生，血液染紅了裡面骯髒的河流。


  透過監控看著這一慘劇的整個過程的華劫深深吸了一口氣，左手憤怒地向著桌面一甩。桌子上十六枚棋子全部灑落在空中，無力地倒在了地面上，排得橫七豎八的正如現場那些慘烈的屍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