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棋差一著

  警察總部陷入了一片緊張的氛圍當中，監控畫面上兩具死相慘烈的屍體刺激著每個人的神經，哪怕是早已見慣各種離奇死屍的刑事部警員此時都難以保持冷靜，畢竟死者是自己熟知的同事，還是死於連本體都沒有看清的不明生物手中，還能堅守著崗位機械式地執行工作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


  「郭超，剛才文職那邊有人有可疑動作嗎？」華劫咬著指甲問道。


  郭超搖搖頭，眼睛依舊盯著他那個區域的監控畫面回答：「沒有，沒有人用電腦發出過什麼可疑的信息，也沒人用過手機。只是每個人都很害怕，有的人腿都在發抖。」


  「奇怪啊，剛剛的攻擊怎麼看都像是對我們的行動了如指掌才能發起的，襲擊最深入的A組，還能隔著牆的精確命中。怎麼看都不是巧合！」


  「會不會是那隻叫亞沙的怪物有透視的能力呢？」郭超提出了一個貌似很正確的觀點。


  「不會，還記得路丁被殺的時候嗎？亞沙的觸手把路丁的身體連同擋風玻璃一起刺穿，攻擊卻從我們兩人之間的縫隙穿過，如果它真的有透視能力，那一擊應該會直接瞄準我或是你，而不會發生這種失誤。」和往常一樣，華劫用冷靜的推理打消了郭超的疑惑，同時下定結論，「除非它能臨時進化出透視能力，不然就是有人把警察的行動告訴了它！」


  「F組遇襲！」


  耳機里再次傳來焦急的報告聲，華劫抬頭一看，果然F組的兩名警員也和A組一樣遭到了完全一樣的襲擊，被亞沙隔著牆用觸手刺成了蜂窩，大量的鮮血撒到了鏡頭上，把整個畫面染成一片血紅，什麼都看不見反而讓人更加頭皮發麻。


  華劫手指輕輕一撥，又是兩枚士兵的棋子倒下，現在桌子上排成一列還立著的棋子就只剩下12枚了，逐個倒下的棋子就像是通向死亡的導火索一般，令人絕望地變得越來越短。可就是在犧牲了四名警員的現在，華劫還是沒有得到任何有實質性意義的線索。郭超依舊死死地盯著所有監視文職人員的畫面，無論現場的監控引起了多大的騷動也沒有絲毫分神，卻始終沒有找到有可疑行為的警員的存在。


  畫面中的佐伯也一樣，從第一名刑警死亡開始他就沒有作出任何可疑動作，雙手始終放在桌子上，電腦屏幕上沒有可疑的程序在啟動，手機和發信器之類的東西就更加沒有了。唯一有點違和的地方就是他伸進桌子底下的腿一直在抖——這是他的一個壞習慣，甚至被寫到了警員檔案上，所以郭超也沒有懷疑這個動作的深意，尤其是在第一起死亡事件發生后，很多警員都嚇得大腿發抖，這使得佐伯的小動作變得更不顯眼。


  佐伯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稍微調整一下座位用自己的後背擋住了攝像頭的拍攝，使得桌子底下的一小部分區域變成了監控的死角。他正假裝全神貫注地盯著自己電腦屏幕，雙手一直按在鍵盤上沒有離開，伸進桌子底下的腿保持著抖動，他的同事都知道他有這個壞習慣，已經持續了好幾個月了，無論怎麼糾正就是改不過來，所以他的上司也就放棄了，只是賭氣似地把這一點寫進了他的警員檔案，沒想到這反而幫了佐伯一個大忙。


  除了抖腿這個陋習以外，佐伯的表現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的支援現場的文職人員，沒有什麼大問題，在監視的郭超就看不出有什麼異常，沒有特別關注他。但是，所有的秘密正是在佐伯這個抖腿的壞習慣上······

  在佐伯的腳板底下，放著一台小型的摩斯密碼電報器，佐伯只需要腳去踩，就能產生有規律的摩斯密碼發送到亞沙那邊。由於敲擊密碼的速度比較快，因此從攝像監控看來，佐伯只是單純地在抖腿而已，很難想到他是在給亞沙通報刑警行動的路線。實際上抖腿這個動作本身不是佐伯的習慣，而是他在近幾個月以來一直故意假裝自己有這種陋習而已。


  「哼，你們以為我沒有做好被懷疑的準備嗎？」


  這就是佐伯的自信，身為警務人員，他對調查的手段可是再了解不過了，從他協助亞沙那天開始，就一直為避免被警方察覺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他就是這個警局的地頭蛇，絕不會那麼輕易地露出馬腳！

  佐伯表面上依舊努力的完成著自己的工作，嘴上也沒有停歇地緊張地協助華劫指揮現場行動的警員，但是他心裡卻在思索著：「雖然不知道龍崎那傢伙是怎麼懷疑的我的頭上的，不過要是在我被監視這段期間亞沙表現得沒有得到他人指揮的樣子，龍崎便可能懷疑我就是亞沙的指揮者，因為受到監視無法和亞沙取得聯絡。可是被我反過來利用這一點又會怎樣呢？如果我一直處於監視下，亞沙又表現得收到良好指揮的樣子又如何？那麼龍崎也只能得出一個結論，就是『佐伯不在嫌疑人名單上！』。」


  想到這裡佐伯的眼中不由得露出奸詐的眼神，在他的算計中，自己已經非常接近勝利了：「只要等到十六名刑警全部陣亡，而龍崎又沒有察覺是我在指揮著亞沙的話，這場較量就算是我贏了。第一時間把我排除出嫌疑人名單外的話，龍崎你再精明也只能在歪路上越走越遠！」


  監控室這邊郭超依然恪盡職守地看著警局內部的監控鏡頭，但是在一群警員嚇得大腿發抖，表情開始不太正常的現在，要察覺到佐伯的抖腿有其他目的實在是太過困難了。華劫也為現場的指揮所困擾著，在考慮到敵人很可能已經掌握了自己這邊所有的行動命令的情況下，能作出的選擇實在非常有限，只能消極地讓分散的警員先集合起來，避免被對方逐個擊破，亞沙雖然強大，但畢竟只有一隻而且對槍械的抗性不太高，讓刑警們齊心協力地共同奮戰還是有勝算的。


  滴滴滴噠噠噠，摩斯密碼的響聲宛如催命的鐘聲一般。


  桌子上又是兩枚棋子倒下，監控室又有兩個鏡頭被鮮血染紅，這一次的兩個倒霉警察不是被隔著牆用觸手刺死，而是從腳下的下水道井蓋縫隙中吐出的觸手像燒烤叉一般叉起來，被刺穿的身體無力地掛在伸出的觸手上。在失去了六名刑警的現在，警察們依然連亞沙的本體都沒有看到，奪去他們生命的，好像只是來去無風，彷彿可以出現在任何一個角落的觸手而已。


  「難纏的傢伙啊！」華劫的臉上第一次露出稍顯疲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