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家鄉的水
井水
我開始記事的時候，井水就是我日常經常接觸的。家裏有井，從小我們便從井裏打水來東西。洗菜、洗碗、洗澡、洗衣服都是一桶桶從井裏打上來的。自己還小的時候提不動一桶水，都是父母幫忙打的。後來稍微有些力氣了。就是自己嚐試著打，之後提上來自己用。無論從外麵瘋玩回來了，還是從農田裏忙完農活，一身汙垢和泥濘，隻要回到家。立馬就會提出一個水桶衝洗一遍，痛快。記得那時候，晚上洗澡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因為幹幹淨淨的穿著新換上的衣服，感覺心情也會好了很多，雖說洗頭有點討厭，水總是會不小心流到眼睛裏去，怪難受的。
夏天，洗澡水基本不用燒，直接從井裏打上來洗，清冽涼爽，那時候身體也是挺結實的，也不會著涼。後來父母親看了覺得洗澡水還是不要太冷的好。最終決定，中午把水打後盛裝在桶裏放在太陽底下曬，傍晚的時候就可以直接拿來洗澡了，水也不會冷人，也不必燒水那麽麻煩。冬天和初春，天氣寒冷一些，每天就需要打上一鍋水放在灶台上燒開，接著再兌一些剛打出來的井水，估摸著水溫合適的時候才拿去洗澡。不過水很溫暖，洗得也很安心。
我們家的井水並不能直接飲用。所以，我們家會備著一口水缸，用來儲存飲用水。我們家的水井是土井，父母親說周圍地下水會滲漏進到裏麵，加上水井挖得不深，因此不能飲用。每次飲用水喝完了，父母親就會挑著桶走上幾公裏到其他地方挑水來，重新裝滿水缸。聽說此前去挑過山泉，後來去到隔壁村的井裏去挑，最終才打聽到村裏有人家的水井挖得夠深，加上還是水泥井，水倒是很幹淨。不久以後，父母外出打工，家裏又要取水做飯，就讓我們兩兄弟過去打水，然後抬回來用，而之所以用抬，是因為即便水不重，但抬那麽長的路，確實很費力氣。那時候挑水，為了防止水桶的水溢出來，我們還在桶上放了一個直徑和水桶差不多大的熟料盤子在上麵，抬了很長的一路，得停下來休息一下。
後來搬過家，用的是抽水井，雖說還是要靠人力，但也方便了很多。不過，一到下雨天，井水就都是有些渾濁的，無論什麽井都無可避免。現在想想，那時候的水質應該不達標。不過，當時倒是相信一句地方的土話，不幹不淨，吃了沒病。但現在卻倒是會講究一些。
那時候還聽說村裏人說過城裏用的是自來水，不用去挑，也很方便，水龍頭還接到家裏，聽著很羨慕。但那時候更多的，是聽見有條件的人家會買上一台摩托，騎到山裏取泉水來喝，聽說很甘甜。後來又一次去山裏嚐了一口，確實比井水好喝一些。現在我們家已經接了自來水，感覺變化真的大。
池水
村裏有幾口池塘，平日裏放養著一些魚。那時候，也沒有水葫蘆這些。池底雖然髒亂，平時更多的還有用來洗衣服的，但不知道為什麽，一米多的水還是可以見底的。但遊泳的也會有，尤其是夏天，池塘邊會熱鬧上好一陣子。小時候頑皮，跟著去遊了幾次，但始終學不會遊泳，感覺更像是在泡而不是在遊。有一兩次還因為腳抽筋和失足落水，差點給水嗆死過去，倒是有了陰影，下水總不敢往深處去，而且不會遊，也隻能待在淺礁上埋到水裏憋氣或者在水裏撲通拍打幾次過過癮。不過水底青苔也多，挺滑的，感覺年紀小的最好不要輕易去嚐試著玩耍，危險。
後來，隨著村裏的小孩子越來越少的靠近這些稍微有些危險的地方，所以倒是越來越少人去這些池塘裏玩水了。尤其是現在長了不少的水葫蘆，雖說村裏還是會阻止人工去打撈，但對水質影響還挺嚴重的，所以就更加少人走近了。隻有偶爾會看到一些老奶奶會去池塘的石梯上浣洗衣服。有一次過去洗手的時候，那石階依舊很幹淨光滑，可見還是有人經常過去洗洗東西的。我則是去過了城市裏的遊泳池之後，就再也沒有去過村裏的池塘洗過了。可能是一些日常的觀念和習慣也逐漸提高了吧。
原來除了日常洗洗東西以外，這些池塘更多的是為了旱季的時候，用來灌溉周圍的農田的。記得有一兩次池塘的水幾乎幹涸了，池塘裏有不少魚陷入泥裏擱淺，膽子大的那幾個小孩或者大人都下去捕抓一兩條魚來吃，味道倒是鮮美的。不過也死了不少魚，站在池塘邊上還會聞道些許的腥臭味還有泥土的味道，實在不宜久留。而同時，我家裏的水井也幹涸了，日常生活受到了影響，父母親見此，不得不下到井裏拓挖得更深，以供日常的用水。後來聽說建起了水庫，洪旱災情也隨之緩解了，家裏的水井的水位也得以回升，從此再沒見徹底幹涸過。
那時，池塘邊還有人種植著香蕉，等到季節成熟的時候，有一些孩子會偷偷趁主人不注意，過去偷摘幾個。然後被主人發現，追罵了一路，而且那群孩子還不忘回頭扮個鬼臉，當真讓人哭笑不得。夏天滿水的時候，傍晚時分我時常會過去池塘邊閑坐著，看日落還有水麵上的水蜻蜓。雨季過後，還時常能聽到青蛙的呱呱聲此起彼伏。本來村子西邊原來有一條河，後來由於修路，那條河流便從此被徹底阻斷了，成了長長的一條蔽塞水溝。除了地下水，基本上活力是少了很多。
自來水
真正最先接觸到的還是城市的自來水，後來才是家鄉通自來水。那時剛來大城市，對自來水還是很稀奇的，一直都是那樣，看著真的幹淨得多，源源不斷，基本上沒怎麽碰到過停水的日子。而且就算是下雨天，水依舊清澈。後來在大城市住久了，還發現了鄉下的水和城市自來水之間還是有區別的。其中一個就在於洗衣服，在大城市裏，雖說衣服基本不髒，但水也幹淨一點，洗衣服隔了大半個月，衣服基本顏色不會有什麽變化。但同樣是同樣的衣服，我比較意外的是拿回老家洗的時候，沒過幾天，衣服就開始變黃發硬了。看來水質還是比較差的。不過，雖然水是稍微差了一些，但用於日常生活還是沒多大問題的。
另外的一個在於，城市自來水或是純淨水燒開之後，沒什麽特別的味道。但到了老家，水多少會帶一點發澀泥土的味道，感覺突然間有些吃不習慣。現在接了自來水，就沒有什麽區別了。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但等到水質相同的時候，似乎應該說成是，一方水土，養一代人。或者說現在養一方人的似乎已不再是仰仗著水土了，所以，應該說是，一方習俗與民風，養一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