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功禪合一，內外雙修？
豬籠城寨，院內，樹下。
龍駿右手平舉著小釘鎚，左手死死攥著一枚屍晶，一臉戒備、焦急地看著那個眼睛冒光、神情激動、正朝這裡快步搶進的人。
「劉振東！你想幹嘛！走開！走開！！！」
「你……」
這聲音喊得委實不低，還在快速接近的劉振東動作頓時一滯。
他的臉色微沉，沒想到這小子吃了一次大虧之後，竟然變得這麼警覺！飛快向四周瞟了一眼，此時已近傍晚，院中無人，機會可謂千載難逢！他的速度再快幾分，幾乎是小跑著沖了過去，同時強按住心中激動，故作平靜道：
「喊那麼大聲幹嘛！你就是這麼跟哥說話的？！來……快給哥看看你剛剛那塊屍晶。」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都在顫動。
沒看錯！
剛剛絕對沒看錯！
是青色……那堆破爛里竟然有……C級！
那一瞬間，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瘋狂燃燒，大腦一片空白。
只在內心深處有一個越來越強烈的想法逐漸成型：
——哪怕不顧一切，也要得到它！
有了這塊屍晶，學得內功，晉入C級，就等於終於等來了進身之階，他相信自己完全可以憑此，變強翻身！有了這塊屍晶，也就再沒必要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小地方忍氣吞聲、仰人鼻息，用近乎低聲下氣地姿態去尋找機會，到時候無論是吳老六、瑞老頭，還是最該死的猴子和新人，想必都再不敢看不起自己……
「哥就看一眼！馬上還給你！我保證，快給我……你快點給我！」
劉振東很快就跑到他跟前，根本無視那個半空中胡亂砸動的小釘鎚，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牢牢鉗住！然後整個人藉助身高體型的優勢伸長胳膊向他另一隻握緊屍晶的手抓去……
「噌——」
響亮震耳的破空聲，一把剃刀從遠處閃電飛來，精準地割斷了劉振東腦後一縷頭髮。
【千金難買一聲響】
「放開他！」
那聲清冷的厲喝滿帶警告的意味。
龍駿艱難轉頭，就看到了樓門前身穿襯衫一臉嚴肅的一線天，他神色一喜，劉振東可不是這位伯伯的對手，這塊屍晶看來是保住了……可事實卻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劉振東已經是紅了眼，根本就對這警告置若罔聞，甚至連頭都沒轉，反而趁龍駿放鬆的一瞬間，雙手同時出爪緊鎖他的那條手臂，緊跟著腰身一轉，再狠抓脈門，用力！
「啊！」
龍駿吃痛出聲，五指不由得鬆開，露出裡面的青色屍晶……
劉振東一把奪過，直接放到了嘴裡……
迅雷不及掩耳。
「你竟然！！！」
等龍駿惱恨地轉身，就只能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劉振東臉上得意、狠辣的笑容。
他從沒想過會有這般無恥陰險的人。
給剛子哥的禮物……沒了。
心緒瞬間崩潰，龍駿瘋了一樣地糅身而上，想要打死他出氣！
劉振東則滿是優越、戲謔地看著他：你就是打死我又能怎麼樣？屍晶終究是我的了！他激動不已地正要做出嚼碎、吞咽的動作……身前一陣風刮過，兩根硬邦邦地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
劉振東立刻察覺他的意圖，臉上的得意瞬間散去，化作無盡的驚恐和憤怒。
一線天則死死鉗住他的下頜骨，下拉、左甩、右扭！
「咔、咔……」
伴隨著兩聲清脆地錯骨聲，劉振東的嘴動不了了。
「跟老子玩這套？」
一線天冷笑出聲，再猛地掄圓了右手，毫不留情的「啪」就是一大嘴巴，劉振東身體一趔趄，跪倒在地。
屍晶混著口水和血被硬生生吐了出來。
「你應該慶幸，老頭子不讓隨便殺人。再有下次，我把你一刀一刀凌、遲、了……」
晃了晃手中剃刀，一線天毫不遲疑地轉身，再沒回頭看一眼。
即便地上的是C級屍晶，閃動著耀目的青光……
龍駿也沒管屍晶臟不臟，直接抓過去寶貝的攥在手裡，滿心失而復得的喜悅。等他回過神想要感謝一線天的時候原地已經不見人影。最後，他對著垂頭跪地的劉振東不屑輕哼了一聲，快步跑進了樓內……
劉振東跪在地上，低著頭，嘴裡還在往外淌著血。
他雙目血紅，面目猙獰，兩手握成拳，連指甲扎進了掌心都恍若未知，半晌，他直起身，直奔姚春住所。
……
……
——
好像……我曾禮佛敲鐘……那麼，我是澄觀？
好像……我曾身穿飛魚，佩綉春……那麼，我是沈煉？
不。
好像也不是，現在我只清晰地記得，我是一個喪屍，我要……殺人！
殺人！
殺！！！
凄厲地嘶吼響徹腦海，在經歷無數記憶的最後，那最恐怖的一幕終究還是侵入了他的內心，成為揮之不去地噩夢。越來越多的喪屍畫面在腦海之中輪轉不休！沈煉的精神也在不斷的崩潰、重組、崩潰、重組中漸漸分崩離析，他迷失在那一片記憶的汪洋中，周圍黯淡無光，找不到一絲光亮。
只有胸腔之內，無窮無盡的殺意如同潮湧！
盧劍星？那是誰？殺！
靳一川？沒聽說過。殺！
晦智？這老和尚是誰？殺！
一個又一個人物形象出現，又在記憶之中崩碎，就好像他從未知道，從未見過一樣。
直到，一個中年女人慈祥的臉飄到他的眼前。
那舉起的刀再也落不下去……
「小練……」
「咣——」
那兩個溫柔的字眼飄在耳邊，就像一口洪鐘乍然在天際敲起，聲傳萬里！
想起來了，終於想起來了！
我是，沈練。
即便現在在以「沈煉」的身份活著，我也依然是「沈練」！
剎那間，腦海中的桎梏著他精神的那方天地崩塌湮滅，化為一個小小的光點，就像腦海中那朦朦飄起，數以億計的星辰般的淡藍光點一樣。他，開始以第三人的視角，以俯瞰的姿態，去面對它們——那些新生的、駁雜的、散碎的記憶……
進展到此，他終於鬆了口氣。
雖然精神被碾壓了無數遍，仍然痛苦難忍，事後也一定頭痛欲裂，但至少他沒有再迷失下去。現在想想，仍心有餘悸，那「噩夢」般的場景真的太恐怖，也實在太過真實逼人！
還有……老媽……
他深深嘆了一口氣，對這現狀，完全無可奈何。
適應了一會兒，他開始將全部注意力放在這片記憶的海洋。
到了這一步，已經體驗過意識侵擾的他不需要別人指點就能明白，現在要做的，就是檢索、提煉有用的記憶片段，並尋根溯源，然後是以點凝線，以線成面的進行總結和融匯，直至像吞噬屍獸晶體一樣將內蘊的戰技……完全複製！
澄觀和尚是般若堂首座，武功雖然並不出類拔萃，但所知之博確實讓人嘆為觀止。
小到【少林長拳】、【羅漢拳】、【韋陀掌】等少林入門功夫，大到【拈花擒拿手】、【金剛般若掌】等在七十二絕技中都屬佼佼者的外門神功，無一不曉，甚至還包含少林至高內功【易筋經】，他都已經練了幾十個年頭……可惜，入門功夫根本沒有學的必要，【般若掌】、【易筋經】這類太高深的又根本融匯不了……
即使他都將所有相關感悟查漏補缺，只欠融匯吸收，可一旦「微微」觸碰，都好像有無數把刀一起刺入身體般讓人痛不欲生！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看來，自己D級的屍晶還遠不能吸收【易筋經】這一層面的武功……可如果只是【少林心法】、【羅漢拳】什麼的也對不起老爺子送的這塊屍晶，實在太浪費……」
而且，就他自己來說，也絕不會甘心這種難得的機會就這麼放棄！
之後，他又從中找了一會兒，仍毫無所獲。
這時，沈煉已經感覺到自己的精神正在加速萎靡，眼前的星光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
沒時間精挑細選，沈煉認命似的引導所有精神撲向了就近的一大團成型感悟。
與【易筋經】【般若掌】的光團想比，它要小上不少，但其中所含「理解」和「武功」卻要更純凈。
幾乎同一時間，一陣尖銳的痛苦，再度臨身。
「媽、的！吸收不了【易筋經】，還收拾不了你！」
毫不避讓，一步不退！
精神快速消耗，屍氣膨脹增加，大腦中多出的訊息也越來越龐大……
整一分鐘后，光團消失，沈煉昏厥。
——
不知過去多久，沈煉臉上猙獰的表情漸漸恢復平淡，緊繃的全身鬆弛下來。
幾乎同時，在他眉心處，一塊菱形屍晶突兀顯現，幽黑陰冷的光芒在視線昏暗的小屋中很難讓人察覺。
「嗯？清醒了？」
吳老六心有所感，第一時間看了看遠處即將落下的夕陽，不著痕迹的微微點了點頭：
「這麼長時間……到底比他差了不少，不過第一次就能如此，也算難得。只是，不知道他能領悟到什麼？」
融匯屍晶，無論「貪」，還是「怯」都是大忌，「貪」容易竹籃打水，毫無所得；「怯」則大多不求上進，只顧安全、簡單，相比之下，比「貪」的表現還要差……對這些基本的，吳老六倒是不太擔心，簡單相處他就知道沈煉不缺狠勁也很明智，只是這「D」級的基礎，相對而言，到底還是低了些。
「能領會【破納功】一級應該就行了……」
吳老六說著，自己就搖了搖頭，隨後起身，朝寨子裡面走。
在他身後，沈煉慢慢的朝身後床上躺倒，嘴裡無意識地呢喃著：
「……內外雙修……陰陽互練……功禪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