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絕對的力量！（四千）
「你說……他倆能值多少錢，你們幾個又能值多少錢？！」
談笑之間高根明已然穩操勝券，手掌之中高度凝聚的淡白色內氣也越來越多，當話音完全落下時，「氣焰」已有橄欖球大小！彷彿一團飄在半空的妖火，那種散於體外的強大震懾和壓迫也開始越來越強烈！整個黃石軒都彷彿正處於風暴之中，欲靜不止……
「六叔……千萬，小心……」
角落裡的悟空在陳光的攙扶下艱難坐起，感受著此人愈發驚人的力量和自己心肺處碎裂一般的疼痛，忍不住出言提醒，只這斷斷續續的幾個字，就再度讓他嘴角溢血，神色更見慘白……
高根明意外地看了看他，頗為驚訝道：「中了我一招，還能說話？這一身體魄著實不錯……」說完轉向他前方的吳老六，聚集內勁的右手緩緩提至胸前，冷笑道：「我已經說了，你們毫無勝算！老老實實地待到那老東西過來，還能少吃點苦頭……非要自己作死！」
身體虛晃一閃，高根明轉瞬之間就來到了兩米外的一張實木茶桌旁，無比剛猛的一掌猛地向下一拍，「砰」的一聲巨響，擊在了茶桌桌沿，巨力之下，這張體積碩大、沉重異常的桌子當即倒飛翻轉著升上半空，上面擺放的各種名貴茶器也隨之散落一地。
高根明沒有絲毫留手，雙掌並用，看似輕飄飄的兩道掌勁送出，就有清晰的五指掌印烙在了桌子上，桌子陡然加速，一陣劇烈的「嗡嗡」聲響，速度快的好像一顆激射而出的炮彈，筆直的朝著吳老六……身後的悟空、陳光兩人轟了過去！
摧枯拉朽，勢如破竹！
陳光頓時一愣，接著就被嚇的連連慘叫，直接癱倒在地。
「……賤人……卑鄙！！！咳咳咳……咳咳咳……」
悟空立刻明白了高根明的打算，強忍著全身劇痛，指著他語調艱難地破口大罵！然後痛苦的連咳數聲。
他真的從未碰見過如此無恥、小人的「高手」！先前變臉似的偽裝跟眼前這一出相比真是小巫見大巫！他明明有足夠的實力和時間可以跟吳老六光明正大的打，消除威脅。事到如今也無人能插手，而且憑藉等級優勢，十有八九都會輕而易舉的獲勝，但卻偏偏就用這種最為人不齒的下三濫的手段，來保證自己攻擊的絕對有效……
這就好像將軍已經帶大批士兵將所有敵人盡數包圍，四面水泄不通，只要最後一通絞殺就能獲得最終勝利，可他卻在這緊要關頭下令，在四周又是放火、又是點毒煙的要不擇手段地玩死對手……
就這種行事風格，還真跟高根明自己說的那樣：
他已經只在乎最終的結果，而全然不顧中間過程是否磊落，是否光明……
其實這種心態，在生命都嚴重受到威脅的末世中並不鮮見，只是與性格相關，每個人外在體現的強弱和底線不同。比如悟空想出的花椒粉、辣椒面，再比如沈煉補充的更陰險下流的絕.陰腿，掃襠棍……
確實有效率，但在行為上不被人接受。
以前他對這種方式同樣不屑一顧，純是被姚春逼的想了個走偏鋒的陰招，跟沈煉討論時也沒覺得怎樣，甚至還別有興緻，直到現在才親眼見證以及發現它的可怕……和無解。
他忽然覺得，「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這句話……是對的。
……
這一擊聲勢威猛霸道、擊出的重物又速度飛快，吳老六若是不聞不問也就罷了，可一旦衝過來硬接……
高根明優雅地微笑著，這樣一來，無論怎樣發展都對他百利而無一害。
吳老六去接，憑他那身不怎麼樣的實力，必然傷重瀕死，這就少了一個可能造成困擾的禍根；他不接，那兩個小子必死無疑！他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估計那老頭子即便口頭理解也不可能再跟他坦誠相對，一起合作對敵……
只是，百密終有一疏，他還是少算了一種可能……
吳老六果如預想，擰腰轉身，毫不猶豫地手持雙刀撲了過去，擋在桌子的必經之路上……
悟空痛苦的閉上雙眼。
「嘭——」
一聲碰撞。
「咔擦——」
茶桌碎裂。
一片死靜！
悟空、陳光和高根明三人一齊看過去……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地呆住了。
只見原地碰撞發生的地方，多了一個幾乎全然陌生的身影：一張銀灰色的、布滿褶皺的臉，一對銀灰色的、依舊渾濁的眸，一雙彷彿銀鐵澆鑄而成的、依舊枯瘦的手……非但如此，此時此刻，他身上幾乎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膚，全都透著一種從內到外的金屬般的色澤，好似身披一件鐵衣！
原本看上去瘦削老弱的身軀也好像突然灌入了什麼莫名的填充物，外在輪廓整整鼓了一圈，變得剛健魁梧。如果不是頭髮依舊灰白，衣服也還是老一套，那兩把刀仍握在手中，這根本就是另外一個人！
「六……叔？你……沒事吧……咳咳咳……」
悟空實在是有點不敢相信……
吳老六回頭看了看悟空和他正在急劇加重的傷勢，轉回頭時目光愈發陰寒，冷冷道：
「顧好你自己，不用瞎操心！」
然後，他緩緩收起雙刀，動作流暢，竟似毫髮未損！
他淡淡地看著高根明，對他說了一句無比霸氣的話：「真相已明，說吧，你想怎麼死。」
……
……
「除了這些，你在這兒蹲了半天，可還有什麼別的收穫……哦，對了，你說剛剛是想去製造混亂？具體打算怎麼辦？這裡面的人有幾個可比你強不少，要是弄巧成拙可就笑話了。也別指望遠遠打碎個磚瓦玻璃什麼的，就能讓他們傾巢出動……這年頭做壞人的哪有那麼傻？唉，先歇歇……」
老爺子沒有立刻動手的意思，一邊說著，一邊旁若無人的解下了身後的大黑匣子，舒服地坐在屁股下面，看起來真是一點都不急。
沈煉疑惑地朝樓上看了幾眼，就這麼點時間裡，裡面的動靜可越來越大，眼下阿龍沒救，悟空、六叔他們又身陷重圍，可老爺子還是這副不急不緩的樣子……
到現在都不動手？
到底是有什麼倚仗？
難道這裡面還有豬籠城寨的內應不成？
「這些沒什麼緊要吧……我說老爺子，阿龍和六叔他們可還在裡面，比咱們危險多了，您老這麼悠閑是不是太那個啥了點……」
「那個啥」基本等於「沒心沒肺」。
「哈哈……小猴子他們不急，有六子看著，出不了什麼大事兒。至於小龍，現在也沒什麼危險……說到底，他們的目的主要還是我，我沒出現，他們就是安全的。畢竟，釣『大』魚都得用『活』餌……」
沈煉沉默片刻，皺眉不解道：
「可就算是這樣……您剛是說……六叔？！六叔他有力量能從裡面打出來？！還是帶著三個人？我可聽說金樓的兩位老闆都是C級高手，幕後老闆的實力更是深不可測。手底下還有一干小弟，剛剛進去的一個被叫做『英哥』的傢伙，腿法兇悍，他就不是個省油的燈……」
老爺子理所當然道：「應該不能吧……不過，有他護著不會出什麼大事。誒？他們老闆、幕後老闆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這樣吧，你告訴我，我就告訴你……」
沈煉聽完一臉無奈，自己這還真算得上是咸吃蘿蔔淡操心……
「這都什麼時候了……好吧，我直說。其實就是冒充一個外地有錢有勢的大款，找金樓邊上居住的閑散人士問的，他們知道的也不算太多，而且我也不能問得太細。就只大概知道了金樓的內部布局，和幾個對他們而言比較耳熟和臉熟的人……」
老爺子饒有興趣道：「……冒充大款？你就不怕被劫？而且……穿這一身？」
「這沒事，就看你怎麼說了。基本上只要暗示『背後有大人物』、『保鏢在身後』就沒人敢輕易動手，再故作隨意地直接甩給他們一千晶點當小費……他們才不管你穿的是什麼，又是什麼人，根本問什麼答什麼……」
「……你是說……一千晶？！」
老爺子驚訝地打量著他，語氣古怪道：「你小子還真捨得啊……」
沈煉隨手拋出那張身份卡，一臉輕鬆道：「那有什麼不捨得的？反正也不是我的……」
「……」
「還有製造混亂的方法……金樓共分四層，三上一下，地下一層是主題餐廳，賣的東西……很另類。地上一層是賭場，半開放式，而且方式比較復古，二層情趣包房，三層……三層對外宣稱是『商務會客包間』，但有人說那裡偶爾也舉行小型的、不正當的拍賣會……突破點就在一層賭場，嗜賭的人一般都情緒比較激進，而且他們和以前一樣是用『籌碼』兌錢，還都堆在桌邊，不知是不是用來顯示財力……只要能把賭桌上的籌碼攪的漫天亂飛，就不愁人不會亂……」
「……那你想……」
「我會一個戰技，扔板磚的，百發百中……」
「……」
老爺子又一次沉默半天，隨後忽地感嘆道：「唉，老嘍……到底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沈煉：「……」
總感覺老頭兒嘴裡的意思有點怪……
看了看天色，時間差不多了，老爺子也終於正經起來，慢慢起身，打開了他身下的那個大黑匣子：
「不要小看六子，他的【鐵布衫】修習至今，一身鋼筋鐵骨！早已非一般人能破……」
「【鐵布衫】？」
沈煉沒想到這倚仗竟然是它，隨即他忽的想起早上悟空說的話：
「可悟空說沒有內功導引屍氣根本……」
老爺子聞言抬頭，認真看著他，告誡道：
「聽你說了這麼多，在心智方面……還是那句話，你讓我很吃驚，現在更吃驚！但是，正因如此，你才需要明白：懂，不一定要講，須知千言不如一默。無論說話做事，對旁人、還是對自己人，藏拙三分沒壞處，永遠讓自己留有一張底牌，這樣別人才摸不透你、也搞不垮你！明白嗎？」
「咔」
機括聲響起，沈煉低頭一看。
在這個寬大的、黑色的不知材料的盒子中，安靜躺著一根黑色長棍，一把同樣漆黑的寬背重刀。
兩相組合、機關鎖緊之後，就是一把長柄關刀！
霸氣凜然！
「對了，還要明白一點。不要太過依賴於腦子，在絕對的力量面前，計謀有時候是行不通的。現在，畢竟還是個靠拳頭的世界……」
沈煉恭謹點頭：「我明白。」
「嗯，那就好……不要那麼嚴肅，現在仔細看好，我來告訴你，什麼叫做，絕對的力量！」
淡淡微笑后，他撕去一身破爛衣服，露出裡面筆挺整潔的白色西裝和胸口那朵鮮紅欲滴的玫瑰。
老人單手拖刀，緩慢前行，貼地的刀刃在路上犁出了一道淺淺的痕迹，最終在金樓前五十步處停止。
「他是……卧槽！快！來了！殺來了！」
「快通知掌柜的！那個老東西他來了！」
「英哥！英哥呢，還有葛老闆，快……」
只是簡單的走了幾步路，金樓之內，已經如臨大敵，人仰馬翻……
「沈煉！」
這是老爺子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沈煉不自禁直起身體，身軀挺直：「在！」
「看好，此招，名為：【千軍破】！」
老人斷喝一聲，毫無花哨地將關刀仰天舉起，再怦然砸落……
沒有屍氣，沒有色澤，沒有光芒……
兩秒后。
「咔嚓」一聲，老人身前的大地開裂！
三秒后。
地上裂紋延長至金樓門前，尤未停止……
四秒后。
整座金樓在一片轟然巨響中，一分為二……
……
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