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六 仿古
「啊!怎麼會是…這樣的!?」
望著眼前一條光潔幽深的長巷以及巷子兩邊明顯嶄新的高大園林院牆,張瑞秋如遭雷擊一般,直接獃滯當場、舉動不得。
「為什麼…為什麼都是新的?」
同樣,看著這條所謂的「六尺巷」,陳蟈兒亦是一臉難以置信的愕然。
而就在她們身旁、完全簇新的巷口,一塊標有「六尺巷」三個大字的招牌巍然樹立。卻好像一隻大大的巴掌,將嘲笑和愚弄無情拍打在兩姐妹的面頰上。
「呵,真是趕上剛才的話頭了。拆拆建建、建建拆拆,現今要存下點貨真價實的老東西,還真是難哪!」
許鼎一樣沒想到,他們四人興沖沖趕到桐城最終尋到的六尺巷,其實早非原來故物,而是近年前才新建出來的「仿古景觀」。甚至就在巷口還釘著一個售票亭,在那大明大放地賣票賺錢呢。
實在諷刺啊!
張瑞秋不遠萬里歸來尋根,最後尋得的卻只是一堆現代鋼筋水泥搭造的旅遊景點和一片似是而非的「臆測假象」。著實令人心魂皆冷,不知該作何語。
「六尺巷沒了…寶物也沒了…」
看著面前這條貌似平整潔凈、筆直優雅的小巷,張瑞秋漸露戚容、雙眸濛霧。
「表姐…」
一旁,陳蟈兒輕握住張妹妹的手,也是既感傷心又無可奈何。
「打聽到了!」
這時,才緊急聯絡了本地的幾個狐朋狗友、打探到一些相關消息,小鄭放下手機便是高呼。
「怎麼說?」
胖子問道。
「原來的那條巷子早在多年前就毀去了。現在的『六尺巷』是幾年前桐城當地重新仿古建起來的。就是一新景點,借著張家的舊典故,博些名聲賺點錢罷了。」
先看了眼張瑞秋,小鄭還是實話實說。
「果然。」胖子點點頭,無聲嘆息了一下,又問道:「那麼在重建巷子時,當地可曾找到或挖出過什麼東西嗎?」
「東西?這倒沒有。」小鄭直接搖搖頭:「如果真有珍貴文物出土,就不是桐城一家的事了,徽郡上下肯定會傳出風聲。」
「你說沒有找到過寶物?」
聽到這話,張瑞秋立即臉色又變,急看向小鄭。
「的確沒有。」
小鄭雖不在體制內,但交友廣泛、消息靈通,所以可以肯定。
「難道說,寶物不在六尺巷?可明明扇子的線索就直向這裡,或者我們還是沒猜對?」
一時間,張妹妹的神色連續變化,自傷心、到慶幸、又轉為疑惑和不解,不過如此一來,原本即要滴落的淚水就又悄然隱去了。
「不在六尺巷?」
同時,許鼎也緊皺起眉頭。
照理說,新建六尺巷時,必會對周圍一片地皮作統一清理。如果地下真藏了什麼,只要不是深埋,就一定逃不過建築工人之手。可現實是的確未有人在此找到過任何寶物。
難道自己真的解錯謎面了?
不對!不會錯!
六齒象對應六尺巷,再結合張氏背景,嚴絲合縫、邏輯通順。
這一點,許鼎有充分自信。
那麼,東西並非藏在六尺巷,又會在哪處與六尺巷息息相關的隱匿之地呢?
一念至此,再一掃過一旁的標牌,一道靈光忽然在胖子腦中閃過。
「你曾說,衡臣相公留有遺言,藏下的是一件『國器重寶』?」
許鼎回過身,莫名問了一句。
「是。家父是這樣跟我說的。」
張瑞秋不明白胖子怎麼又突然問起這件事,但還是一口答道。
「那就對了!」
許鼎當即雙手一拍,似有所悟。
「許大哥想到了什麼?是知道寶物在哪兒了嗎?」
見胖子如此表情,張妹妹立刻急急追道。
小鄭和陳蟈兒也是一臉好奇。
「我們從一開始就想錯了。寶物就不應該在六尺巷裡。」
一眼掃過三人,胖子詭異笑起。
「不在六尺巷?難道六尺巷真錯了?怎麼會?」
張瑞秋同樣對許鼎之前關於「『六齒象』等於『六尺巷』」的推斷十分信服,但現在對方忽又自己一手將之推翻,張妹妹不由凌亂了。
「先不論錯對,我問幾個問題,大家一起想想。」
胖子擺擺手,示意稍安勿躁,道。
「鼎哥你說。」
已大致了解前因後果的小鄭此時也起了興趣,積極道。
「第一個問題:什麼是國器重寶?」
許鼎伸出一指,問道。
「啊?國器重寶不就是寶物嗎?」
有些不明白胖子的意思,張妹妹愣愣地答道。
「是指絕世珍寶嗎?例如台北故宮裡的翠玉白菜?」
陳蟈兒也道。
「鼎哥,國器是不是指類似核-彈的強大武器?在清朝時就是紅衣大炮了吧?」
這時,小鄭也提出了自己的見解。
「都不對。」
環視一周,胖子搖搖頭。
「那是什麼?」
三人都疑惑了,不由一齊看向許鼎。
「國器國器,便是國之重器;重寶重寶,亦指寶中之寶。在古之華夏,君王即是天下。而在君王之下能被稱作國器重寶的,唯有:『儲君』!」
「儲君?」
三人又是一愣。
「儲君,就是太子。」胖子進一步解釋:「太子之位重於泰山,太子不穩即會動搖國本。所以,一國之中最要緊的國器重寶,就是太子!」
「鼎哥,你的意思是那件寶物其實與太子有關?難道會是『九龍奪嫡』?」
小鄭亦是二月河老師的狂粉,當即一臉興奮雀躍。
「到底是『九龍奪嫡』還是『三四相爭』,這點不敢肯定。但既然涉及衡臣相公,也只能在此二選一了。」
胖子點點頭。
「九龍奪嫡?三四相爭?」
對於這樣的典故,張陳姐妹都有些聽不懂。
胖子又不得不將雍正和乾隆兩位清帝的「上位史」給簡單介紹了一二。
「原來如此。許大哥的意思是,那件國器重寶其實與兩位皇帝中的某位有關?」
無論張瑞秋還是陳蟈兒都冰雪聰明,很快領悟過來。
「不錯。」許鼎點點頭,又伸起第二根手指:「那麼第二個問題就來了:既然是關乎王朝太子,就是不得了的大事,稍有差池便會株連九族。衡臣相公再出於什麼心思要藏下這件國器重寶,又怎麼敢放在自家的宅院里?這不是引著旁人上門抄家滅族嗎?」
「這…」
當聽到這裡,小鄭和張陳姐妹又不由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