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計籌謀2
潮濕的牢房裏,亮著幾絲微弱的火光,仿佛是冰冷世界裏唯一的點點光亮,周圍的空氣散發著糜爛的氣味,幾位士兵站在門口,漫不經心的守候著。
沈若赫躺在四周都是堅硬牆壁的牢房裏,冷冷的溫度傳入他的身體,冰冷刺骨。蒼白的嘴唇依舊掛著豔色的血絲,他渾身沒有絲毫的力氣,就連睜開眼的力氣也沒有。
睡在冰冷的地上,微長淩亂的頭發幾乎覆蓋了整張臉。他能聽到輕微的腳步聲,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終停止,他疲憊的睜開眼,眸光微側,昏暗的牢房門口費夢馨站在那裏,眼眸帶淚,麵膚如雪。
“你怎麽來了。”沈若赫聲音顫抖,慢慢的朝牢房門口蠕動,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我買通了牢門的士兵,想進來看看你。”
費夢馨慢慢的蹲下身子,白皙的臉龐上淚水橫流,其實她身體上也是傷痕累累,隻是她更擔心他。
手從牢門口伸進去,努力的想去觸摸沈若赫的身體,看著她顫抖的手,沈若赫微笑著伸手去回接她的手,手越來越近,費夢馨的臉龐帶著淡淡的笑意,,心帶著一股從未有過的暖意,雙手觸碰相握,彼此的手寒冷如冰。
“對不起。”握著沈若赫的手,費夢馨帶著自責。
“為什麽這麽說。”沈若赫抬起頭,手卻不禁的顫抖,眼眸看著她,帶著微微的疑惑。
“如果在你的傷好的時候,我就讓你走,也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你也不會受這麽多的苦。是我錯了,我很自私的怕你離開我,因為我喜歡.……”費夢馨嘶啞的聲音瞬間停頓,她羞澀的低頭。
沈若赫把費夢馨的手握的很緊,他的表情被頭發遮住,在縫隙之間,隻能看到他深邃的眸光,依舊光亮奪目。
“即使你以前要我走,我也無路可去,在這裏,我沒有家人,沒有朋友,而你也是我認識的第一個朋友,現在對於我也是第一個家人。”聲音帶著揣揣的呼吸,他很用力的說“所以你不要自責,自責的是我,是我連累了你。如果要我死來換你的清白,我並不在乎,我的命本來就是你救的。”
“我不會讓你死的。”費夢馨的淚水緊緊的滴落,身體上寒意漸漸漫起。
沈若赫疲憊的一笑,看不出他的表情。
“我想你答應我一件事。”費夢馨聲音變得有點飄渺,像是在害怕什麽。
“隻要是我能辦到的,我一定答應你。”
兩人的手緊握在一起,帶著輕微的暖意,費夢馨的掌心沁出絲絲汗水。
“如果你活著出去了,你可以娶我為妻嗎?”
費夢馨認真的看著狼狽的沈若赫,眼前的男子是他第一個愛的人,也是她默認為今生最後的一個男人,聽著費夢馨的話,沈若赫的手猛的抖動一下,費夢馨沁汗的手瞬間從他的手心滑落,仿佛她的心就這樣落下在冰冷無邊的深水裏,四周一片漆黑,寒涼。
沈若赫遲鈍了,在他的腦海裏浮現起了夏薇念燦爛的笑臉,想起了自己的孩子沈天賜,他是個有妻兒的人,他要怎麽去答應她呢?
可是現在自己卻在清朝,身不由己的朝代,也許這一輩子他也回不去了,麵前的女子為了自己付出了她的一切,自己難道真無動於衷嗎?心緊皺在一起,他有道不出的苦衷,他很糾結,心更痛,他怕傷害這位為了自己連命都不要的女子。
寂靜的牢房裏,死般的靜默。
費夢馨慢慢的收回自己的手,如海水洶湧泛濫的痛苦絕提而來,手離沈若赫的手越來越遠,費夢馨嬌弱的身體劇烈的顫抖,壓抑著自己的淚水,神色慌亂。
“我會娶你為妻。”
即將遠離的手被沈若赫猛的抓住,他知道這個女子值得他這樣做,不管是出於愛還是出於感恩,他隻希望不讓她傷心,費夢馨絕望的麵孔燃氣了濃濃的希望,翻滾的淚水再一次奪眶。
昏暗的牢房忽然亮如白晝,耀眼的光芒刺入沈若赫惺忪的眼睛,他微微的閉眼,費夢馨慌亂的回頭,映入眼眸的是他的阿瑪和一大群士兵。
一群人離他們越來越近,費揚古走在前麵,帶著怒氣的威嚴,死死的盯著費夢馨,夫人走在旁邊,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嘲弄看著表情驚慌的費夢馨,沈若赫想站起身體,虛弱的他卻沒有支持的力氣,他依舊伏在地上,隻是微微抬頭。
“手還不放開!”費揚古的聲音粗狂,嘴角的胡須帶著一絲蒼白。
“阿瑪。”
“手放開!”費揚古嘶聲的怒吼,再一次強調自己的話,眉心緊緊的皺在一起,他就像一頭發怒的獅子。
依舊死死的握著沈若赫的手,費夢馨臉色煞白,額前滲出濃密的汗珠,胸腔口仿佛有一團火在燃燒著她的身軀。
“二小姐早上不是信誓旦旦和我說你們之間是清白的嗎?現在這場景唱的是哪出啊?”夫人朝著費揚古,聲音放的很尖,目光卻在費夢馨的臉上遊動著說“老爺,那名來曆不明的男子就是前朝的餘黨。”
費夢馨恨意深透的望著夫人,此刻她恨她恨入心扉,費揚古終於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他大步走到費夢馨的身邊,用力的抓住她的身體準備把她拉開,滿身傷痕的費夢馨痛的尖叫,猛的鬆開緊握手,整個身體卷縮成一團,淚水止不住奔湧。
“夢馨。”沈若赫的手懸在空中,嘶啞的叫道。
費揚古怔住,立即鬆開用力的手臂,輕輕拉開費夢馨的袖口,纖細的手臂上一塊一塊的淤青醒目刺眼,費揚古靜默不言的看著那些傷痕,手微微顫抖,臉上的怒氣更多更大,他從來都舍不得罵一句的女兒,如今被傷害成這般模樣,他的心猛地聚縮。
“這是誰幹的!”費揚古的聲音像一座噴射的火山,就連臉上的肌肉也微微抖動著。
夫人眼珠瞬間黯然,表情慌張說;“早上我派人毆打那名男子時,夢馨硬要撲上去為他擋住,結果……”
費揚古看也沒有看夫人,心痛的看著費夢馨,臉上已經轉為慈父的關懷。
“馨兒,你怎麽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不把自己的身子當回事,再說你一個女兒家,怎麽禁得起這般毆打啊!”
“阿瑪,他不是和我不相幹的人,他是我愛的人,將來做我夫君的人。”費夢馨轉過頭,目光溫柔的看著沈若赫。
沈若赫那一刻,他發誓,如果能出去,他會保護她,好好的對待她,她可以為自己無所畏懼,我是個男人,就要對她愛護有加。
費夢馨聲音清細,額前的細汗慢慢變大。
“荒唐,什麽你愛的人,什麽做你夫君的人,你是我費揚古的掌上明珠,將來夫君一定要是相王貝勒,而他算什麽東西。”費揚古直立起身,聲帶怒氣。
“阿瑪,女兒這輩子隻想找個人好好的愛我,什麽相王貝勒,我不稀罕我也不想去稀罕。”費夢馨悶悶的低聲咳嗽,神色黯澀,她頭腦仿佛被什麽壓著,眼前的物象一片模糊。
“就算你想找個人好好愛,那也輪不上這前朝的餘黨。”
費夢馨想繼續說,可是腦海已經陷入混沌的黑暗,虛弱的身體沒有絲毫反抗的力量,模糊的物象一片漆黑。
“馨兒,”費揚古敏捷的扶住倒下的費夢馨,滄桑的麵孔上皺紋漸漸擴大,他手足無措的叫道“快把二小姐扶會房,請大夫。”
“是!”
幾位士兵低頭退出去請大夫,幾位丫鬟立即過來抱起費夢馨走出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