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聖怒難測
第二十二回聖怒難測
皇帝的心情似乎非常不好,永璜已經成年了,作為皇長子卻有些輕鬆起來,看來嫡子是沒有了,那些弟弟年紀不大,除了老三永璋。皇後死了,與自己有何幹,怕就怕皇上立老三的娘為皇後,似乎看老三不順眼起來。人家是哭聲陣陣,那些弟弟年紀小,哭得當然可愛,要兩位大哥眼裏掉點眼淚還真不容易,多少年沒那麽哭過了,何況死去的皇後也不是特別熟。皇子們要輪著守靈,這天剛好輪到他們倆,兩人在船前玩起紙牌來,也好打發漫漫長夜。
也不知怎麽回事,皇帝剛好從船上走下來,本來就算是父皇在,那半夜了,他也隻是躲在皇後的臥室裏,乾隆一看兩子正在遊戲,而忘了自己來做什麽。於是破口大罵:“不孝子孫,你們皇額娘生前沒少疼你們,你們竟然一點不傷心。”
永璜永璋並不是膽大之人,十分害怕父皇懲罰自己,於是大聲哭泣起來,但是光哭聲無淚珠,說起來要哭得好也需要有技巧的。乾隆更是火,看他們那麽樣哭得那麽虛假,於是狠狠地說:“不要哭了,你們繼續玩吧!”說完就離去了,回養心殿去了。
兩兄弟也不傻,皇帝生氣地反話聽得懂,就跑來找太後求情。
太後說:“誰不年少貪玩,可惜你們畢竟是生在帝王家,有些事玩不得,現在你們的父皇正在火頭上,就是我去勸,也未必聽得進,也許時間長了,你們阿瑪就淡忘了,按我說,以靜待動就是了,奶奶怎麽會讓你們出事呢?”
兩兄弟看看也能如此。
兩兄弟剛走,訥親要求見皇太後,他也算是太後家裏人,所以以家事的理由來見太後。皇後已經走了一個多月了,眼看著就要滿兩月了,他是來做說客的。
“皇上的中宮不可無主,請太後勸皇上早立新後。”
太後說:“諒必大人心中必有人選了?”
“皇後之位關係著將來的儲君,皇上的三子為人最賢。要不立五子的母親瑜妃娘娘,她也算是正宗滿人。”
“你不要提立後了!皇帝還正值年盛,就算立後,也得看在宮裏的資格。”
訥親沒想到太後竟然是這個反應,但他不是聰明人,皇帝這次召自己入宮,也不知為了何事。
隨後他就要去見皇帝了,皇帝的心情看上去一直不佳,前線的戰報更讓他頭痛,張廣泗又吃敗仗了,而嶽鍾琪報張廣泗竟笨到用對方的奸細幫自己打仗,找訥親是希望他能舉薦代替之人。
訥親卻言還是該讓阿哥們去帶兵打仗,這是滿洲的老習慣了,現在的阿哥們一個個養尊處優,讓他們去?成年的就是老大和老三,倒不是懷疑他們的能力,而是他們目前不值得信任。“大金川一日未平,朕怎麽會有立後的心情?”
“如果皇上信任奴才,就讓奴才西征督戰大金川,奴才立下軍令狀定能在半年內拿下大金川。”
“這樣很好,如果勝利你要何種賞賜?”皇帝說。
“奴才隻希望皇上能夠早日立一位賢良淑德的老滿人皇後,與她早日生下能繼承大統的阿哥,奴才死而無憾。”
“準!”皇帝說是準,但是心裏卻不爽,這訥親怎麽連自己的家事都要管,不過為了邊疆安寧也就算了。
可是訥親到了前線並沒和張廣泗好好合作,反而是互相擠兌,這是後話。
讓乾隆不舒服的事情還是又發生了。六月有人揭發山東的薑興漢、奉天錦州知府金文純在百日內剃頭,於是派刑部的盛安處理,其實有些事興許皇上在氣頭上,於是盛安就寬定為斬監候。其實也就想把這件事花小得了,畢竟是有人告才得罪的。皇帝知道了竟然不依不饒,把盛安都下了大獄,說是一起殺了頭才行。
這種事弄得大家人心惶惶,其實下麵的官員反正也見不到皇上,哪還真能百日後再剃頭,雖說人很少,但是加上百姓,那全國能殺頭的多趣了,反正這三人就成了倒黴鬼。盛安一直在京裏為官,這家眷豈能不營救,但是皇帝親自要殺的人,雖敢多說幾句。
錢陳群也看不下去,但是皇帝的脾氣他曉得幾分,直接說恐怕是不會對他們有任何幫助的,找太後求情,自己直接去不合適,還是讓別人去的好,所以還是母親出麵去找太後。老太太本身就可以陪太後作畫寫詩的。
太後聽了說:“這樣的事放到台麵上,我說不過他,說了也白說,何況是皇帝的金口,沒法管。但是明知他錯也管不了,這樣的日子怎麽讓我安生。”
但是的確不能不管,再不管盛大人就沒命了,這不白白冤枉了好人嗎?這段時間皇帝也太著急了,本來百日之期就快到了,皇後大喪那日就要殺他們,不快不行了。
其實乾隆已經有絲悔意,自己說得也太快了,但是金口玉言,隻能殺,不就是三個人嗎?又不是很多人,何況這三人也沒什麽背景。
太後來求情,倒讓自己吃一驚,這幫家夥,沒事就拿太後來壓自己。
“額娘,做仁君也要有個限度的,不能不管法紀,要不然法紀得不到實行。”
“我說的就是剃頭的事,不管什麽法紀不法紀。”喜娘知道隻有胡纏了:“我知道他們兩位都是忠臣。剃頭是滿人的習慣,不是漢人的習慣,他們怎麽知道?”
“都發了聖旨,怎麽不知,我不管他們是不是滿人,這是國之大喪,他們不守禮,就要殺。”
“你都殺清楚了?沒有漏網的吧!”喜娘說。
“這犯事的都漢人,江蘇巡撫安寧又上報江南河道周學健剃頭。朕相信絕對沒有一個滿人會那麽做!”其實皇帝對漢人剃頭的事有所耳聞,隻是拿他們兩個殺雞儆猴而已,對滿人倒還真沒聽到過,畢竟這是多年的習俗了,哪有人那麽做?
“額娘知道了,我不信找不到個剃頭的滿人。”喜娘說。
其實真發起狠來,太後也不是個肯討饒的人,偏偏還有三天就滿百日了,非要去找個滿人剃頭的,上街看,還不知道人家是滿還是漢呢,可太後偏要人去找,還要快。
說不急還真急,還是弘晝來得及時:“額娘,你啊犯什麽愁,剃頭人多趣了,也就瞞著他,您啊,不用找,我讓人自己給您蹦出來,人多了他難道都殺不成。”
“其實,告這種狀的都是小人不是,弄能人家家宅不寧,皇帝殺了人,隻會跳出更多小人,到那時,你我都沒想有安生日子過。”
“額娘說得太對了,按理說我也不淌這渾水,省得他懷疑我,但是不幫盛大人,以後小人的髒水遲早要到我身上,到時候,額娘一個人就是想救孩兒也辦不到了,四哥的脾氣比我更像皇阿瑪,隻是他是額娘一手養大的,感情自然和您好。有額娘管著他,他才不敢對我怎麽樣。”
“就你嘴巴甜,額娘這次也是為了自己的麵子,你一定要辦好了!”喜娘說道。
果真第二天,湖廣總督塞愣額的奏折就到了皇帝麵前,說是自己在二十七日外就剃頭了,另外手下還有許多官員也都剃了,弄得皇帝不得不罷了,但是太丟麵子,於是找了塞愣額開刀,讓他自殺,隻是塞愣額本沒想到會這樣,得了旨,隻能自殺。
喜娘雖贏了麵子,覺得還是對不起人家家人,弘晝卻說:“這已經是最好的了,他這次進京麵聖回京述職,必定要給四哥看到,他自個就準備好拉那些下屬墊背了,也不是我有意找的,隻是機遇巧合而已,能救了其他人。”
“老五啊,你還是順著他點吧,你四哥脾氣這是漸長了,他身邊又沒了能勸的人。”喜娘望著窗外歎了口氣:“伴君如伴虎,額娘這陣子才有感覺,如今也怕起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