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冰兒
第二回冰兒
冰兒全名叫李冰兒，是個孤兒，因為她的父親姓李吧。她管顧大嫂叫姑姑，從小姑姑就說她娘是被滿人殺害的，所以她不喜歡滿人，她平時都在店裏幫忙，其實她也是剛從江南回來不久的，這店應該算是老店新開吧。
“姑姑，昨晚我遇見血滴子了，嚇死我了。”
顧大娘說：“你躲著點就是了，女孩家半夜不要亂走。”
“嗯，我想也是，我好像看見他們拿著人頭。”
“這些天，我們都躲著他們了。”
冰兒不敢說她被人抱過，那根本不應該。
陳公子是什麽人，要不要向姑姑說起，其實蒙麵人並不能說明就是陳公子，何況公子是那麽年輕，而姑姑卻對他刮目相看，他是誰？問姑姑，姑姑隻說陳公子是世家子弟，不能太張揚，所以很多事，他都不能出麵，既然他家管得嚴，那很多會就讓他缺席吧。
弘曆對家裏為自己準備的福晉不敢提什麽意見，其實這盲婚啞駕是太正常的事，但是每個年輕人總有自己的想法，沒人講沒人會聽他所謂的自由想法，所以冰兒就成了聽眾。
“我要結婚了，家裏人給我指的婚，我玩都沒玩夠。”
“你也不小了，你們這樣的大戶人家一定都是門當戶對的吧。”
“是啊，禮節上可煩著呢，我都不想回去。”但這裏弘曆也不敢常來，因為熹妃告誡他，必須遠離顧大娘他們。
顧大娘也煩，這些天身邊出現了雙眼睛，每天店門一開，他就來了，提了個鳥籠，這些滿洲大爺平時沒事，，就喜歡逛街，不過沒有像他一般目的明確，點名就是要冰二服侍自己，顧大娘卻不敢叫冰兒出來招待客人。
李榮保就坐在那裏，他的目的很清楚，要顧大娘交出自己的女兒。顧大娘現在倒是後悔得很，本來就不該回京城來，既然帶著女兒走了，為什麽還回來？回到這裏就會遇上他，可是已經講明德一刀兩斷，可為什麽他會回來要這個女兒。
“她是個無名無分，當初也是你們老太太不要的，現在來做什麽？”
李榮保很清楚，他的目的很清楚，他必須要到這個女兒，否則這皇家對富察家的恩典就讓別人搶走了。“當初不是家裏養不了這麽多的孩子，這才送人的，如今家裏好了，你們對孩子的恩情，我們不會少補償的。”但說這話時，他心裏很虛，桃僵李代，自己好不容易逮到個把女兒指婚給阿哥的機會，哪知那孩子命薄，這就重病了，所以要把冰兒要回去，本來這事就不怎麽說得上理。
“你們家從來就沒缺過錢，當初如此，現在更是如此，你隻是懼內，你隻是看不起我們漢人，冰兒從小就不喜歡你們滿人，我一直告訴她，她的母親是被滿人害死的，如今要告訴他父親就是滿人他會接受嗎，何況我們夫妻從小就送冰兒去書院讀書，這精力也沒少花，你一句話就把她要回去，當初為什麽又要丟我這裏？”
李榮保的話卻說得更是明白：“你怎麽這樣對孩子說，你不是好好活著嗎？還有每年生活費我也沒少給你，當初你不喜歡府裏規矩多，我把你送到外麵，愛怎麽做就怎麽做，我也沒阻攔什麽，你要自由我可都給你了。”
“那是你家母老虎容不下我，你又沒膽，怕這怕那，連個正式名分都給不了，何況你有意疏遠我。”
“以前事別說了，是我對不住你，現在需要冰兒幫富察家度過這個難關。我家的月兒被皇上指婚了，可是月兒身體一直不好，現在都不知道能拖幾天了，吉時一到無法出嫁，這是欺君之罪，弄不好我家百來口人都要丟了性命，我隻求求得冰兒能夠代姐出嫁，就算被人發現也能較少點罪過。”
“橫豎你家都犯了欺君的殺頭罪，何必拉上我家的冰兒，難道你不知道我恨你，嫁了個男人就是幹那個的，從小就告訴她要反清複明的嗎？她怎麽可能肯頂替你女兒月姑娘呢？難道你讓冰兒進宮去刺殺你們的皇帝？”顧大娘說。
“輕點，我的活菩薩。是我不對，當初我耳朵軟、怕老婆、怕老娘，對不住你，現在你要打就打、要殺就殺，就請你還記得我們以前的情分救我一家吧。皇上是我們滿人的驕傲，他是一代明君，雖然想刺殺他的人很多，但是冰兒知道了自己生世，身為滿人，怎麽可能再去殺他呢？何況你最清楚裏麵的事情。”
“雖和你有情分，當初我早死了，要不是顧掌櫃收留我們母女，你根本就見不到我們。沒料到你這人竟然那麽厚的臉，我憑什麽把冰兒交還於你，何況她是人，不是物，你要看她願不願意，作娘的哪裏會希望女兒嫁得不好，隻是一切都要看緣份，你們那種指婚更是莫名其妙。”
話雖那麽說，顧大娘也想，如果不還冰兒，這位滿洲老爺隻怕還會和自家做對，那好不容易建立的聯絡點就不好說了，李榮保其實什麽都明白，因為自己的關係一直裝著糊塗，自己的把柄就在他手裏，就怕他要挾自己，來個魚死網破。隻是冰兒這小丫頭知道不少會裏的事。不過冰兒是自己看著長大，應該不會出賣幫會。
“你就看在以前的情分上，讓冰兒回府吧！隻要她肯回來，我願意奉上一座四合院外加黃金百兩。這一帶保管是平平安安，你做你的生意，我做我的事。”李榮保說道，他都把話交待到這個份上了，然後竟然跪下來求她，顧大娘於是還是答應了李榮保的要求。
“我可不是賣女兒，給我幾天時間，我呢首先要和冰兒講，她接受了你們才行，否則太突然，她要鬧騰，這樣的新娘你們也不要，弄不好給你招來一個滿門抄斬。”
李榮保當然爽快地答應了：“隻要小姑奶奶答應了，原諒了我們一切都好辦。”
顧大娘心想這可真能叫為難。
顧大娘叫出了冰兒，說他父親李榮保要來接她回家了。他父親不是漢人是旗人。
冰兒聽了姑姑的話，先是愣了下，卻很快適應了：“我原本一直以為我是孤兒，怎麽突然蹦出一個旗人爹，隻是我不想回去，我在這兒過得好好的，姑姑不要和我開這種玩笑。”
“你爹家現在日子好過了，所以就來尋你回家。”顧大娘一本正經說道。“其實，你爹一直想把你接回去的，隻是姑姑我舍不得。”
冰兒想起了以前的一件事，那時是有幾個人來江南呂家找過自己，說是想接自己回家，自己並不認識這些人。呂老爺借口非所托之人，拒絕了他們見自己。
“我想不會那麽簡單吧，姑姑，我知道你瞞著我，其實我有些事也沒和你說實話，以前他來江南呂家找過我，問你得下落說你是我娘，還說他是我爹，叫李榮保，要接我回家的，我怕是他胡說騙我的，所以沒答應他。”
顧大娘說：“我不是你娘，我答應了你爹送你回去嫁人，畢竟這次你可頂著他家大奶奶的嫡女的身份嫁到大戶人家做主母，可是比在這裏賣酒威風。”
“姑姑，你怎麽會答應那麽離譜的事。什麽大戶人家，我才不稀罕，我要嫁誰他管得著嗎？”
“這親事是皇上指的，你父親家嫁不出女兒就是抗旨，他要你救他們全家。”顧大娘說。“這皇帝的話，要是誰不聽，誰就掉腦袋，其實這天下所有人都是皇帝的奴才，你父親也是一樣的，何況你們家人來接，我總不好再借口留著。”冰兒不吭聲了，也弄不清楚他們在搞什麽。
冰兒跟著李榮保上了車，車子就往皇城根跑，那裏是旗人聚集地。富察家也是開國功臣之後，曆來就在朝裏擔任顯赫的官職。到了富察府，果然是富貴人家的大宅子大花園，不像是養不起孩子的，卻倒是妻妾一群，見過老太太、太太，姐姐妹妹，問起自己母親，竟然一人都不吭聲，合府上下隻說是病死了。冰兒見他們這個樣就知道不那麽簡單，先玩幾天，吃點好的，興許再找個時間溜，真不行逃回江南去。
哥哥傅恒倒關心起這個妹妹起來。
“你叫冰兒，原來我好像見過你。原來你就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妹妹。”
老太太笑傅恒傻：“你什麽時候見的啊，你妹妹可都一直寄養在江南。”
傅恒不依不饒，等眾人走開了，拉著冰兒輕聲說：“你可是早在京城住了？”
“沒啊，爹爹剛把我接來。”
“那巷子裏的人不是你？”
“什麽啊。”
“我見過一個女孩長得和妹妹簡直一模一樣。”
冰兒心想你見過我也不奇怪，我整天在酒壚賣酒，這個哥哥倒也是有點意思。至於老太太摟著自己哭，恐怕還是演戲成分多點吧。
這住下才沒幾天，聽說那個叫月的姑娘病重，老爺也不讓冰兒去看，竟然就讓個小丫頭守著，冰兒覺得娘大概也就這待遇，心想在這種絕情義的地方何必待，想著開溜，沒想到他們家丁卻把她看起來了，整天把她關在屋子裏，又弄了點管教嬤嬤，來講禮儀等。
傅恒倒有時會過來，冰兒對他有好感，於是抓住他問原因。
“月妹妹病了，阿瑪想叫你代替她出嫁。”
“這就是他們找我回來的原因吧！好哥哥，你能幫我打聽我娘的事嗎？”
“不用打聽，府裏都知道，你娘是府上的一個丫頭，老太太不許阿瑪納她，說是滿漢不通婚，後來也不知道去哪了。”
“那就是說我娘沒死？”
“不知道，這裏事最複雜。”傅恒說。
冰兒這件事隻能擱下來，她必須找這個李榮保問。現在李榮保必須讓這個女兒心甘情願走進那皇宮，隻能把這事的重要性講了一遍又一遍，月照常要進宮，旗裏的女人都要進宮選秀的，隻是你早些進去吧，再問關於娘的事，那就眾人一個說法，害病死了。
時間真快，隻說要出閣，姑姑卻來了，阿瑪的意思說是姑姑要來陪冰兒一天，畢竟冰兒是姑姑養大的。姑姑這次來卻帶來了一件事。
“如今，你應該知道你為什麽回富察府了吧。”
“知道了，姑姑，你知道我娘的事嗎？”
“知道，聽說她是被滿人皇帝害死的。”
“不會是我爹害的吧!我現在要被他嫁到皇宮裏去，怎麽辦？”
“身在曹營心在漢就可以了，相信時機到了，你總有機會替娘報仇的。”姑姑的到來，阿瑪倒覺得沒什麽，倒是夫人看上去很不開心。
這富察家不是密不透風的，這麽大的動靜哪能不被皇帝知道，何況他曆來不放心自己手下的大臣，這朝中剛擺平，騰出手來為兒子辦喜事，怎麽容他們欺騙自己。但是對於那些大事，富察家用庶出女兒來冒充嫡出的，實在算不得大事，這婚姻本就是來安撫著滿朝文武的不安之心的，何況富察家嫁女就是喜事，破壞了就不怎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