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過河
那條眼鏡王蛇死後發生的變化太過詭異,這讓唐安菱始終對阿善不太放心。
她時不時檢查一下他腿上被蛇咬過的傷口。
直到再一次黃昏到來,傷口沒出現紅腫,阿善也沒出現任何異樣,唐安菱才徹底放下心來。
也許是她認錯了,也許那隻是一條長得與眼鏡王蛇相似的無毒蛇吧。
畢竟她並不是蛇類專家,認錯也是有可能的。
接下來的幾天,阿善的傷勢在漸好轉,也沒再出現過發燒情況,唐安菱便徹底把蛇的小插曲遺忘在腦後。
為了便利,兩人將住的地方挪到了那條河附近,用水更加方便。
沿河有不少大小不一的淺灘。
深一點幾乎可以算是一個小池塘,清澈的河水裏可以看到不少魚蝦。
這裏終年無人,所以魚和蝦的個頭皆極肥美。
不過因為阿善身上有傷,她暫時還不敢給他吃這些河鮮。
人人都道萬寂山脈是禁地,說的多可怕。
但目前來說,這裏美好的有如天堂。
各種食材藥物取之不盡,危險卻是暫時未遇到。
唐安菱甚至連一隻體形稍大的動物都沒見到。
那條莫明出現的眼鏡王蛇就像是個突兀的外來者一般。
阿善身上有傷,唐安菱盡量讓他少動。
而她自己則一直在找穿過這條河的路。
沒有,一直沒找到。
這條河很長,看不到源頭在哪裏,並且每一處的水流都格外湍急。
這讓唐安菱想尋一段平緩處遊過去也行不通。
她和阿善就像是被困在瘴氣與河流圍繞住的一個巨大牢籠中。
牢籠裏雖風景優美,物資豐盛,但卻依舊還是牢籠。
她得想辦法穿過去。
而且有這條河的阻擋,若是懷王爺又或是那些想抓她的人,也發現了破解瘴氣的秘密,追擊而來。
到時她怕是隻有兩種選擇。
一是和阿善一起跳入河中,隨河水衝到哪裏算哪裏,沒被淹死便是命大。
第二便是老老實實被抓。
至於被抓後的命運隻能交由上天了。
再一次尋路無果後,唐安菱泄氣而歸。
遠遠看見阿善如她走時一般,坐著一動不動。
這愣木頭,讓別動,還真就一動不動。
她不禁想起曾經她懼怕他,想逃離他時的情形。
她會命令他不許動,隨後才拔腿跑路。
在他再次動身尋她蹤跡前,是否一直如現在這般聽話?
便是刮風下雨也站在原地等著她的歸來?
“阿善,讓我看看你的傷。”
與他相處越久,曾經的懼怕散的無影蹤,心中的愧疚卻是越聚越深。
阿善的恢複能力極好。
這才幾天的時間,曾經猙獰的傷口已經結痂,剩下便是等慢慢恢複了。
“阿善,今天給你吃肉。”
午餐除了依舊的菌菇宴外,唐安菱在水灘裏叉了一條肥美的魚。
用酸甜的野葡萄烹飪。
味道類似糖醋魚,但天然的口感卻是勝過糖醋魚數倍。
這酸甜的口味果然讓阿善喜歡,唐安菱甚至錯覺得阿善在吃魚時眼睛亮了幾分。
再細看,那漆黑的眸子中又似乎瞧不出異樣來。
唐安菱歎了口氣,果真隻是眼花。
“阿善,要不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尋路吧。唉!我們一定要想辦法穿過那條河。”
結果第二天她剛帶著阿善去河邊,便瞬間完美的解決了一直困擾她的問題。
就……就這麽簡單?
人站在河對岸時,唐安菱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對於她來說彷如攔路虎的河,阿善隻是抱著她嗖的一聲就過去了。
她還真是蠢呀。
此前阿善在她麵前殺人時,手法皆殘忍直接,野蠻的沒有任何招式技巧,以至於她都不知道阿善還會輕功。
“阿善,阿善,我們再回去把東西收拾一下。”
這次隻是出來找路,東西皆沒有帶在身上。
話音剛落,她再次被阿善攔腰抱起,縱身一越,輕鬆過了河。
“阿善,你好厲害!”難題解決,唐安菱抑製不住的高興。
對於她的誇讚,阿善依舊麵無表情如同雕塑。
“讓我看看你的傷。”高興歸高興,唐安菱還惦記著他身上有傷。
抱著她這麽大一個活人,嗖來又嗖去,別傷口再次裂開了。
阿善沒動作,唐安菱便直接上手去掀他的衣服。
這些時日,每天晚上因為冷,兩人都是相依偎在一起入睡。
在唐安菱眼中,她並未將阿善當成男人看待,自然無所顧忌。
她低頭查看阿善的傷口時,沒有看到阿善也低頭看著她。
幽如古井的黑眸中似乎多了些波動。
“還好,傷口沒有裂,走吧。”
男人沉默跟上。
回到住處,收拾好東西,起身時,唐安菱突然感覺到一陣眩暈。
腳步一個趔趄,幸好被阿善扶住。
葉青熾……
腦海裏突然浮現這個名字。
葉青熾?
是懷王爺此前對著她呼喊這個名字,所以給她留下了印象?
還是說這個葉青熾是唐綏很熟悉的人?
唐安菱一動不動地倚靠著阿善,任大腦的眩暈感慢慢消散。
眩暈來的突然,又散的極快。
她揉揉太陽穴,輕吐一口氣:“阿善,我沒事了。”
阿善沉默接過她手中的包裹。
唐安菱笑了。
這個人明明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但在這些事情上,卻又做的像個最稱職的男朋友一般。
這也是被訓練出來的結果嗎?
唐烈送自己女兒的死侍,還真是訓練的事無巨細。
而阿善會成為唐烈的目標,怕也是因為俊美的長相吧。
要送便送最好的?
這第二次過河,卻是沒有第一次那麽順利。
阿善抱著她落在河對岸的岩石上時,沒想到這塊岩石遠看粗糲,其實卻是又濕又滑。
兩人差點摔進激流的河裏。
還是阿善抓住一塊凸起的尖銳石塊,一個用力,讓兩人身體前傾,向著岸上摔去。
唐安菱感覺自己的唇不小心擦過阿善的臉頰,甚至似乎還擦過他的唇瓣。
帶著意外的柔軟。
這狠狠的一摔,唐安菱卻是沒感覺到有多痛。
因為落地時,阿善用手護住了她的頭,而他則直接墊在她身下成為人形肉墊。
河岸邊多是嶙峋的碎石塊,阿善沒發出一絲輕哼。
但鼻間聞到的血腥味,讓唐安菱知道他又受傷了。
她慌忙爬起來檢查,果然除了此前的箭傷又重新裂開後,他的後背被尖石劃破無數細小血口。
那塊被臨時當作衣服的布也被劃破染上鮮血。
“阿善!”唐安菱擔憂看過去,但男人仿佛感覺不到痛一般。
靜靜地看著她,依舊漠然。
這個傻子,這個傻子是不知道痛?還是說眼下的痛與他曾經的經曆比起來不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