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7 章 曲散
混亂水流中,四周的水族死物嗅到新鮮亡魂的氣息,再抵擋不住誘惑,紛紛急游過來,向著宇文青峰的屍體啃咬下去。
宇文瀚手掌瘋虎般擊出,將游到身邊的無數死魚怨靈打得魂飛魄散,仰起頭,向天長長悲嘯一聲,悠遠凄厲。
不遠處,一道人影獃獃怔立,望著水中模糊的景象,整個人像是被牢牢釘在了湖底。
宇文瀚踉蹌抱著兒子的屍體,剛一轉身,就迎上了另一道熟悉的目光。
他沉默半晌,哽咽向著那人影啞聲叫喚:「離兒……過來看看你父親。」
宇文離立在水中,一張俊秀的臉上似乎有點浮腫,他望著宇文瀚,眼中慢慢浮起絕望。
「你們還是……把他殺了。」他緩慢地點了點頭,「祖父,如您所願。你不喜歡的兒子,就算躲了您十幾年,也難逃一死。」
宇文瀚身子一顫,再難敵心中悲痛,一口淤血狂噴而出。
寧奪身子一晃,閃到他近前,在邊上輕輕扶住了他:「……宇文前輩,不要聽他胡說。」
他看了看四周,忍不住低聲問:「清杭呢?他在哪裡?」
濤濤巨浪中,姬半夏的身子鬼魅般急沖而來,又一個急剎立定,看著四周,也冷冷道:「清杭呢!」
宇文瀚終於猛地一顫,茫然看向四周:「我和他聯手用了溯洄陣,躲過了靈髓出世時的時空亂流。出來的地點可能略有偏差,可、可……」
可也不該相差千里,更不該此時不見一點蹤影。
不遠處的宇文離臉上的悲痛絕望漸漸淡去,神色變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忽然之間,他臉上浮起一片冷厲,身形在水中飄忽急退。
瞬移到了遠處,他頂著巨大的豎瞳水流壓力,手一伸,從濤濤浪波中抓出了一個人。
所有人望著他,忽然心底全都一沉,寧奪更是身形一晃,就要狂衝過去。
宇文離猛地將手中寶劍一舉,壓在手邊昏迷不醒的人頸間,神色竟是前所未有的凶戾:「誰敢靠近一步,別怪我手下立刻多一條人命。」
他臂彎中挾制的少年頭顱低垂,一張臉蒼白無比,漆黑長發幽幽盪在水波中,發間金環隱隱閃亮,不是元清杭是誰?
寧奪腳步瞬時定住,遠遠看著宇文離,一字字道:「大勢已去,你放下屠刀,尚有一線生機。」
宇文瀚看著宇文離身邊的元清杭,如遭雷擊,嘶吼一聲:「離兒,你幹什麼!」
宇文離手指微微顫抖:「祖父,從今後,宇文家乾乾淨淨,我自己作奸作惡,再和宇文家沒有關係。」
他將元清杭猛地一提,寶劍在他頸間一劃,一道血流頓時散在四周水中,看著對面的幾個人:「你們的乖孫兒、好徒弟、還有心愛的人,他的命就在你們手裡。」
寧奪冷冷看著他,手中應悔劍金光隱約閃爍:「你比任何人都惜命。」
宇文離忽然仰天大笑,俊秀雅緻的臉上,有著前所未有的瘋狂:「寧小仙君,你以為你真的了解我?要不要試試看!」
姬半夏身形飄到寧奪身邊,看著元清杭一動不動,眼睛血紅,終究還是道:「你放開他,我們什麼都答應。」
宇文瀚怔然望著他,連番打擊下,已經撐不住搖搖欲墜的身體,聲音也幾乎快要完全嘶啞:「離兒,你此刻住手,一切都尚且能回頭……祖父答應你,一定用盡全力,保你性命。就算是向所有仙門下跪乞求,我也……也……」
宇文離眼中似乎有那麼一瞬間的水色,笑容卻慘淡:「然後呢?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您保住我一條命,我被碎掉金丹、變成廢人?」
他搖了搖頭:「祖父,您也從沒明白過我。我寧可死,寧可粉身碎骨、死無全屍,也絕不願像條喪家之犬一樣卑微活著。」
寧奪手掌緊握應悔劍柄,渾身白色衣袍在水波中急劇盪動:「好,我們已經明白你的心意。你到底想怎樣?」
宇文離最後看了一眼宇文青峰的屍體,神色有剎那的痛苦,微微一閉眼睛:「他沒做完的事,我來。重啟豎瞳通道,我要進去。」
姬半夏急切道:「好,依你!你進去后,就放了清杭!」
宇文離單手扼住昏迷的元清杭,臉上冷酷無比:「絕不可能。我進去后,時時刻刻要防著寧奪突襲進來殺我么?」
他一字字道,戾氣盡顯:「我要他和我一起進去。我在裡面修鍊多少年,他就陪我多少年,放心,我不要他的命。」
他盯著寧奪,冷冷道:「我向你保證,你任何時候出現在我面前,我都有辦法叫你第一時間看見他的屍首。」
寧奪淡淡道:「他比你聰明,修為也不弱於你,你叫他陪著你修鍊,不怕有危險?」
宇文離修長身影立在一片混沌水波中,臉上扭曲晃動:『那當然那不放心的。』
他忽然抬起手,握住身邊元清杭右手手腕,「咔嚓」一聲,扭斷了他腕骨!
「這樣就可以了,畫不出符篆,也握不住白玉黑金扇。」他一雙鳳目中瘋狂四溢,和以往的溫和翩然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做不到也沒關係,我就和他一起死。」
元清杭輕輕呻.吟一聲,終於被這激痛弄醒,費力地睜開眼睛。
多日來連番戰鬥,他本就受傷不斷,在剛剛發動溯洄陣時,更耗費了極大靈力,又逼出了大半心頭精血。
從時空陣法中僥倖脫身,可是已經是強弩之末,和宇文瀚分開后,卻異常不巧,正好落在宇文離附近。
宇文離守在另一處陣眼邊,聽到宇文青峰召喚,正要趕去,忽然就看見元清杭半昏半醒出現,立刻上前出手擒住,卻是沒費什麼力氣。
只是沒想到剛趕到豎瞳邊,就看見了寧奪離奇從豎瞳反向現身,一劍既出,宇文青峰竟然就此喪命。
一時之間,所有希望都落了空,他心中閃過過無數念頭,悲傷、失望、痛苦,絕望……竟像是堵滿了所有心竅。
片刻間,他眼前全是一片血光景象。
面對著仙門和魔宗的滔天怒火,像他父親當年一樣亡命天涯,逃避追殺,再無出頭之日,和妻兒再無團圓可能;
還是像祖父所說那樣,跪地求饒,留下一條命,卻要面臨仙門重罰,修為盡失,從此活得賤若爛泥?……
元清杭身子剛一動,宇文離已經狠狠扼住他,又往後退了幾尺,距離豎瞳更近。
豎瞳邊水壓驚人,瀑布之水滔滔不絕,宇文離做勢將元清杭向豎瞳邊一送,俊秀臉上更是狠厲:「誰敢妄動,別怪我走投無路,送他進去絞成肉泥。」
寧奪身影微晃,白皙手背上青筋跳動,眼中也已經微微赤紅,可是元清杭和宇文離距離豎瞳太近,稍有不慎,便是無法挽回的悲劇。
別說是他,姬半夏和宇文瀚也都是心急如焚,一丁點也不敢亂動。
三大高手,面對這樣的生死困境,卻都完全無計可施。
姬半夏沉默半晌,嘶聲道:「依他的話去做。」
宇文瀚怔怔看著他,似乎沒有聽懂。
姬半夏厲聲道:「對,撬動靈髓撞擊豎瞳,必然地動山搖,凡間死傷無數。可我只要清杭活著,就算有滔天罪孽,大不了算在我頭上!」
他轉頭看向宇文離,眼中殺機隱隱:「就這樣,你帶他去萬刃冢,十年八年,你修鍊大成,也要保他一條命!」
宇文離一字字道:「我宇文離發誓,只要沒人進來打擾,我絕不殺他,否則叫我魂飛魄散,死無全屍。」
姬半夏點頭,轉身向千重山尾部急追而去。
遠處華光逶迤,靈髓正在空中緩緩降落。
姬半夏急追而上,轉到靈髓側邊,用盡全身靈力,硬生生擋住了靈髓去向,順勢一撥。
靈髓本就受到萬刃冢通道吸引,剛剛被寧奪迎面狙擊,才強行轉向,現在被姬半夏一撥,晃動幾下,果然又轉了方向,重新疾飛回來。
元清杭迷迷糊糊看著眼前景象,終於漸漸清醒。
遠處寧奪的目光死死釘在他身上,見他終於看向自己,眼中微光一閃,雙唇輕動,卻說不出一個字。
元清杭心中急速思考,想要悄悄划動符文,可剛一動,手腕卻劇痛無比,不由得苦笑一下。
他吃力地轉過頭,看向宇文離:「你……真的要帶我進去?」
宇文離淡淡道:「進去后,我只廢掉你的修為,保你好好活著。你最好祈禱我一切順利,到時候我得償所願,自然不會將螻蟻放在心上,隨手放你和寧奪團聚,也沒有什麼。」
元清杭苦笑一聲:「你不想想澹臺小姐和你的孩子么?……你這一走,要他們母子怎麼辦?」
宇文離身子終於輕輕一顫,按在元清杭頸間的寶劍卻更加用力,嘶聲道:「這世間從來都是成王敗寇,勝者為尊!我若是留下受罰,成了爛泥一攤,他們母子才會被人輕賤嘲笑!」
他蒼白臉上浮起瘋狂的紅暈,牙齒也似被他咬得快要流出血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有人自然會閉上嘴,所以唯有我活在萬人之上,他們母子才會真正被人艷羨尊崇。你又懂什麼!」
元清杭輕輕嘆了口氣:「商淵不夠厲害嗎?還不是最終那個下場。你……:」
「你閉嘴!」宇文離厲聲叫,手指狠狠在他頸間一扼,「以後我們倆相處的時間還長,你再多話,我把你舌頭割了。」
轉眼之間,姬半夏已經隨著靈髓疾飛回來,豎瞳像是嗅到了某種熟悉的氣息,竟然又開始慢慢擴大!
宇文離眼角餘光看著那豎瞳變化,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狂喜,抓住元清杭的身子,往前一帶:「姬護法,動手!」
姬半夏眼望元清杭那無力垂頭的模樣,心如刀絞,狠了狠心,雙掌紛飛,渾身靈力暴漲,正要在靈髓尾部施力,忽然地,眼前異相突現。
眾人頭頂的一方水域中,一道圓餅樣的事物垂直降落,一道寶藍色身影衣裙飄飄,騎在一隻巨大的神鰲上,擦著豎瞳邊上,急墜而下。
堪堪落在豎瞳邊上,那身影略顯臃腫,姿態卻依舊有著平素曼妙。
宇文離眸子急縮,像是被雷擊中一樣,聲音也已顫抖起來:「芸妹?……」
他眼中隱約露出一絲恐慌:「這水中兇險萬分,你距離生產也沒多久了,怎麼能下來?!」
澹臺芸立在神鰲身上,身形不斷搖晃,臉色凄然又絕望:「我若不來,也看不到你所做一切。」
宇文離看著那隻神智初開的巨大神鰲,臉色漸漸蒼白。
澹臺家擅長御獸,族中也豢養了水中靈物,澹臺芸身下的這隻神鰲,不僅僅能在水中活動自如,戰力巨大,最重要的,是能將其所見所聞傳給主人。
他剛剛的所有行徑,恐怕已經被澹臺芸看得清清楚楚,一絲不落。
澹臺芸催動神鰲,慢慢逼近豎瞳邊緣,她望著宇文離,眼中慢慢落下淚來:「離郎,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願意就此住手,回頭是岸嗎?」
看著宇文離怔怔不語,她凄然笑了笑:「只要你說願意,我就也願意忘卻一切,隨你亡命天涯。潦倒也好,唾棄也罷,我們一家三口,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平平安安將孩子養大,教他好好做人,好不好?……」
宇文離手中寶劍微微顫抖,卻依舊死死壓著元清杭頸間,一言不發。
澹臺芸的眼淚流得更凶,淡粉色嘴唇邊滲出血來:「你說過,願意聽我的話。」
宇文離終於嘶聲開口:「芸妹,你別逼我。你明明是最懂我的人,你知道我……最恨被人唾棄譏笑。你現在……要我和你、和孩子過一輩子那樣的生活嗎?」
他慢慢搖了搖頭:「芸妹,那我寧可死了。」
澹臺芸身影立在神鰲背上,搖搖欲墜,看得所有人心驚膽戰。
她看了看元清杭:「好,那你放了他。他是你嫡親的堂弟,自從遇見你,可從沒有什麼好日子過。從頭到尾,他都不曾欠你,都是你三番五次害他。」
宇文離輕輕搖了搖頭:「芸妹。我唯一能向你保證的,就是出來時,保證他好好活著。」
澹臺芸眼中絕望無比,顫聲道:「你放了他,我陪你進去,還不行嗎?……」
宇文離嘶聲道:「裡面缺醫少葯,你一個孕婦,進去做什麼!芸妹,求求你,你好好留在外面,等我十年……不不,說不定五年八年就好!」
澹臺芸眼中淚水滾滾落下,立在神鰲背上,像是再也沒力氣說一句話。
元清杭聽著他們對話,眼睛卻一眨不眨看著寧奪。
兩人目光交纏,寧奪眼中早已經血紅一片,痛苦之色溢於言表,元清杭看著心裡難過,卻也無法可想,只有向著他,用口型慢慢示意。
「沒事的,你等我出來。」
姬半夏一人控制巨型靈髓,早已吃力不已,宇文離終於避開澹臺芸眼神,向著寧奪和宇文瀚叫道:「你倆退後!」
寧奪和宇文瀚死死咬牙,卻只有緩緩聽話,後退了數十米。
宇文離盯著他們走遠,才又對姬半夏道:「撞通道,別耍花樣,我和他同進同出,生死都綁在一起的!」
姬半夏看著那越來越肆虐的豎瞳內雷電,不敢再耽擱,最後看了一眼元清杭,低聲道:「你給我好好活著!」
再不猶豫,他爆喝一聲,用盡全身力氣,在靈髓尾部一拍,對著豎瞳狂擊而去!
水濤狂翻,澹臺芸沉重的身子一晃,像是再也站立不穩,驟然從神鰲背上跌落,急速向著豎瞳中衝去,眼看著就要被靈髓撞上。
這一下事發突然,所有人齊齊驚叫一聲,卻都距離極遠,救護不得。
千鈞一髮之間,宇文離卻瘋了一般,忽然鬆開了元清杭的手,身形狂衝過去,一把拉住了澹臺芸手臂!
兩個人抱在一起,宇文離渾身發抖,帶著她就要奮力向邊上躲閃,可耳邊澹臺芸卻幽幽嘆息一聲。
「離郎,對不起……我騙你來救我的。」她冰冷的身體緊緊貼著宇文離,用力抱緊了他,「我不想叫孩子等一個殺人如麻的父親……我實在沒辦法了,那就陪你死吧。」
宇文離聽在耳中,幾乎魂飛魄散,只覺得背上一涼,被澹臺芸貼了一張凝滯符上去,再也難以施展瞬移。
他心中驟然一涼,已經明白絕無倖免之理,可就在這時,一道銀索卻從旁邊疾飛而來,帶著微弱華光。
「抓住啊!」元清杭嘶啞的聲音在他們耳邊狂吼,「快!」
滔天洪水,元清杭的身子浮浮沉沉,在靈髓逼近帶來的亂流中,身不由己地瘋狂打轉,可手中那道銀索卻筆直向著他們的方向飛來。
宇文離眼前似乎閃過一道希望,他奮起用力一拉,竟然在最後一刻,劈手抓住了銀索的尾端!
遠處,寧奪和宇文瀚幾個人都在疾馳而來,可一靠近豎瞳邊緣,卻都驚駭無比——最裡面那層的力量竟然和外圈完全不同。
元清杭他們三個人逼近了豎瞳邊緣,被卷在亂流中狂亂搖擺,似乎隨時就要被時空力量吸引進豎瞳,可是寧奪他們在外圈,遭遇的卻是推斥之力,靠近不得。
元清杭身子比那兩人稍遠一些,收到的吸力也稍弱,可饒是如此,拉住銀索的力量也越來越小。
對面兩個人的重量遠大於他,加上他手腕被宇文離剛剛折斷,劇痛無比下,只有左手尚能用力,雖然竭盡全力,可手中的銀索卻在一點點脫手,向著對面滑去。
宇文離扭頭看著元清杭的滿頭冷汗,眼中也終於有了絕望。
低下頭,看著懷中閉目流淚的澹臺芸,怔怔呆了那麼一刻。
「芸妹,你睜開眼。」他和聲道,「我們都要死啦,你不想再看看我嗎?」
澹臺芸只覺得周身天旋地轉,早已存了死志,可耳中聽到他這麼溫柔語聲,終究還是心痛如絞,睜開眼來。
宇文離一雙鳳目中,似乎有絲茫然:「芸妹,你好狠的心。我一直以為……你上次刺了我一劍,以後再捨不得了。」
澹臺芸眼中淚水無聲滾滾而落:「……是我對不起你。」
宇文離唇角微微一動,不知道是想哭,還是想微笑:「芸妹,我有時候會想……你到底真的喜歡過我嗎?我這一輩子,只喜歡過你一個人,從七八歲上隔著山石看到你一眼,就總是想著你了。」
遠處,元清杭用盡全力,劇痛的手腕也用盡了全力,拚命拉住銀索,大吼一聲:「別廢話了!想想辦法啊!」
澹臺芸怔怔看著他俊美眉目,溫柔眸光,眼前忽然浮現起他在術宗大比上翩然驕傲模樣,眼前模糊一片。
「當然。」她一邊流淚,一邊笑了笑,「這個孩子,我懷他的時候,是心甘情願。」
宇文離定定看著她,眼中忽然喜悅一片,他低頭在澹臺芸額上輕輕一吻:「芸妹……以後我們的孩子,要辛苦你啦。」
澹臺芸一怔,忽然腰上一涼,一道銀索驟然纏上。
宇文離用儘力氣,拉著銀索,在她身上打了個結,向她最後笑了一笑。
「芸妹,你以後,對外別說我是他爹。」他輕聲道,「我不想他也像我一樣,從小就被人唾棄譏笑。」
鬆開銀索,他用盡全身力氣,將澹臺芸向元清杭的方向擲去。
失去銀索牽扯,他的身子再也控制不住,迎面撞上正向豎瞳飛來的巨大靈髓。
血光迸濺,一抹艷麗的紅色幽幽散開,在濤濤洪水中瞬間被衝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