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酒令
遠處點燃了一堆巨大的篝火,宇文離坐在火邊,面如冠玉,笑吟吟地望著走來的幾個人
他舉起一壇美酒:「你們這兒的酒太淡,我拿了點烈的。誰願意一起共飲?」
商朗飛奔過去:「來了來了,我把他們都拉來了,人多些才有趣!」
宇文離做東,聚過來的自然只有同樣地位的世家弟子,普通人哪裡好意思靠近,元清杭他們跟著坐下后,篝火邊也只有幾個人。
宇文離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看著一同走過來的元清杭和寧奪:「寧仙君和黎公子聊些什麼呢,這般投緣?我來了好一會兒,都沒看見你們。」
寧奪默默坐下,簡短回答道:「在切磋修為。」
元清杭同時張口:「就喝點小酒。」
眾人:「……」
宇文離忍不住莞爾一笑:「兩位將來最好不要一起攜手禦敵,這默契可有點兒堪憂。」
元清杭笑道:「那是。寧仙君若是和人聯手,也應該找商兄一起。」
聯手個鬼,無論現在多麼其樂融融,將來誰知道什麼時候,會和商朗一起追殺他和厲輕鴻!
厲輕鴻若無其事道:「對呀,要是遇到什麼兇險,自然也是我和師兄聯手,關外人什麼事。」
寧奪並不看他,卻淡淡掃了元清杭一眼。
不知為什麼,元清杭竟然感到一點心虛,他飛快地哈哈一笑:「若是遇到了極大的兇險,那大傢伙一起上也是可以的!」
商朗連忙點頭:「說得對,哪裡有什麼外人,都是好兄弟。」
他身邊,木嘉榮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說些什麼,卻欲言又止。
宇文離饒有趣味地看了他們一圈,才拍了拍手:「長夜漫漫,這壇酒既然帶來了,就喝乾才是。」
酒罈口一開,一股極烈極醇的酒香撲鼻而來,元清杭眼睛一亮:「這酒果然烈。」
宇文離笑道:「先說好,我這酒是用柳林貢米釀製的,其中還加了些靈谷胚芽,誰若是不勝酒力,先退出也可以。」
木嘉榮有點猶豫,正想要推辭,商朗已經叫了起來:「嘉榮你別掃興,喝幾口嘛,若是真的醉了,我負責背你走。」
厲輕鴻單手托腮看著他,臉上露出了點憂色:「商公子,木小公子還未成年,喝酒怕是對身體不好。」
木嘉榮原本有點退意,聽了他這一句,一股憋悶之氣衝上喉頭,板著臉道:「怕是你們都倒下了,我還好好的呢。」
元清杭滿肚子酒蟲都被勾了出來,道:「那怎麼行酒令?」
宇文離想了想,道:「玩骰子、猜拳未免粗俗。不如這樣,玩個有趣點兒的,名叫『形單不影只』。」
商朗好奇道:「那是什麼?快說來聽聽。」
「大家輪流坐莊,輪到的人要說一件關於自己的事,務必要稀罕少見。」
商朗嚷嚷著:「然後又怎樣?」
宇文離道:「若是多數人都有過類似的遭遇,說明此事一點也不稀罕,那麼坐莊者輸,自罰一杯。若是多數人沒有過,那麼他們就都罰一杯。」
商朗茫然道:「舉個例子?」
宇文離笑道:「我先示範一輪,大家一看便知。」
一圈人都盯著他,只聽他道:「那我先說一件——我能叫在座的任何一個人立刻睡倒,諸位可有人能做到?若是做不到,那我就贏了,你們人人都罰一杯。」
木嘉榮一呆:「我是做不到,可是你怎麼證明?」
宇文離微微一笑,一邊往篝火里添了幾根細柴火,一邊在眾人身上看了一圈。
他的目光定在商朗臉上時,輕輕打了一個響指。
商朗忽然頭一歪,竟然直直地往前就倒!
木嘉榮坐在他身邊,嚇了一跳,慌忙用手扶住他:「哎,你怎麼了?」
商朗閉著眼睛,被他左右用力搖晃幾下,才恍惚著猛一睜眼:「啊……怎麼回事?我睡著了?」
眾人都驚訝萬分,一個個大呼神奇:「宇文公子厲害,這個我們的確做不到。」
厲輕鴻眼珠一轉:「我也能叫人隨時睡著。」
眾人立刻瞧著他,好奇極了:「那你也試試看?」
厲輕鴻微笑:「我的法子不能試的。一旦叫人睡著,那人可就永遠醒不來了。」
他口氣無辜,秀美的臉上還帶著點笑意,可是旁邊的幾個人卻不知為什麼,都打了個冷戰。
這意思是……他能隨時毒殺這裡的任何一個人嗎?
宇文離卻搖頭道:「這可不算,我說的是叫人睡著,不是把人弄死了。」
元清杭抬起頭,目光落在宇文離手中的柴火上,微微眯起了眼。
他忽然開口道:「這個我也可以做到。」
商朗尚在驚訝迷糊,不服氣地叫:「你吹牛!」
元清杭扭頭看向他,目光專註:「你不信嗎?」
隨著這句話,他一隻手悄悄伸進了儲物袋,將一個空間打開,輕輕點了點某個小東西的頭。
另一隻手的指尖輕捻,也同樣打了個又脆又短促的響指。
商朗怔怔瞪著他,像是被吸了魂一樣,須臾后,竟然又是頭一歪,這一次仰面向後栽倒下去。
木嘉榮猝不及防,只得又趕緊扶住他,氣極地在他人中上狠狠掐了一下:「你倒是爭點氣,沒見過這麼愛瞌睡的!」
商朗「嗷」地被掐醒了,使勁搖了搖頭:「怎麼回事?我又睡著了?」
他扭頭瞪著宇文離和元清杭,惱得臉都紅了:「你們倆幹什麼逮著一隻羊薅啊,換一個人試試不成嗎?」
眾人正覺得驚訝又駭然,聽他這麼一抱怨,又都笑得前仰後合:「一定是你體力不好,或者精力不濟,容易下手。」
商朗氣得哇哇叫:「呸,你們才體力不好。小爺我現在還能熬三天三夜!」
木嘉榮驚疑地看著宇文離和元清杭:「這到底怎麼做到的?太嚇人了吧?」
假如和人對戰時,這倆人用出這種手段,那還不斬人頭顱如同切瓜剁菜?
元清杭悄悄把儲物袋的口子堵住,把多多的腦袋按了回去。
對面,宇文離眼角瞥見他的動作,兩人目光一接,心裡均是雪亮。
兩人心照不宣地同時微笑,宇文離道:「諸位放心,這術法得滿足不少條件,自然不可能隨便施展。」
元清杭悄悄往儲物袋裡丟了一小塊烤肉,跟著點點頭:「是啊,不然我們和宇文公子豈不是能呼風喚雨,天下無敵了么?」
宇文離先在篝火里添了特殊的香料,遇火即化,於人無害,可是一旦遇到造夢獸吐納出來的靈息,就能迅速催人入眠。
元清杭剛剛在火光中瞧見宇文離手中的柴火形狀怪異,才認出來那段香料,再一思索,便猜出了端倪。
試著放出造夢獸,讓它對準商朗悄悄噴了幾下鼻息,果然立竿見影地把人放倒了。
不過宇文離說的也沒錯,這種小術法看上去唬人,可是真的到了臨戰時,哪有時間給你生火燃香,等香料起作用后再放出造夢獸呢?
宇文離悠然道:「在座六人,只有少數的兩人能做到。這就是我和黎小仙君贏了,剩下的四人都要罰酒一杯,明白了嗎?」
眾人都轟然叫道:「明白了明白了。」
商朗手快,在眾人面前都擺上了一個小酒碗,挨個給剩下的幾個人倒滿了:「來,願賭服輸。」
商朗、木嘉榮、厲輕鴻都一飲而盡,只剩下寧奪端著酒碗,躊躇了一下。
他看了看元清杭那眼巴巴的模樣,抬眼看看宇文離:「……能叫人代飲嗎?」
宇文離笑眯眯的:「你問問大家,他們都同意,我自然也沒二話。」
商朗和厲輕鴻同時脫口而出:「那可不行!」
商朗得意揚揚地擺著手:「男子漢大丈夫,叫人代酒好沒意思。師弟你快點自己喝!」
寧奪無奈地看了看元清杭,一臉「我也幫不了你」的表情,舉手揚杯,一飲而盡。
宇文離看向坐在他右手邊的商朗:「商公子,該你了。」
商朗想了想,鄭重道:「特殊的本事我沒有,能說一件恐怖的遭遇嗎?」
宇文離道:「自然可以。只要你篤定別人沒有這樣的際遇。」
商朗臉上一派神秘:「我十幾歲時,有一次和師兄弟們一起外出,不小心掉了隊,晚上一個人誤入了墳場。當時又餓又累,倒在一棵樹下就睡了,結果醒來一看,你們猜怎麼著?」
篝火邊的幾個人齊齊看著他:「怎麼?」
「我竟是躺在一座破墳邊!」商朗得意道,「那墳不知被什麼動物刨了,裡面的屍體露了出來,我和一具屍體在一起睡了一夜,這夠不夠驚悚?試問還有誰?」
篝火堆邊,幾個人默默無語,神色古怪。
半晌,宇文離輕嘆一聲:「我十歲練習術法時,就已經和屍體共處一室,親眼看著它們屍變。」
厲輕鴻面無表情:「小時候,我娘把我關在小黑屋中一整晚。屋子裡有一個活死人。夜裡他詐了屍,抓著我要擰斷我的脖子。」
元清杭微微一笑:「哦,我師父教我抵禦鬼陣時,曾把我困在一處墳場中,驚起的腐屍不算多,也就是四五十具吧。」
寧奪淡淡道:「師父曾接過一起民間除邪祟的委託,帶著我外出歷練。那一次,整座院子里,死掉的一家十幾口屍體都擺在大堂,我就在大堂里守到了半夜。」
商朗:「……」
這都是些什麼怪物!
只有木嘉榮臉色微窘:「我……我沒遇到過這種事。」
厲輕鴻抬起眼看向他,聲音輕柔,似乎滿是羨慕:「木小公子真幸運,從小到大,都活得這麼安逸。」
商朗做出誇張的痛苦狀,猛地端起酒碗:「行了行了,我和嘉榮輸了,我倆喝!」
接下來,他身邊坐的是木嘉榮,木嘉榮想了半天,才矜持地道:「我呢,見過神鳥畢方。」
這一下,一群年輕人都驚呆了。
商朗狐疑地道:「真的假的?這種上古神鳥從來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早就死絕了吧?」
木嘉榮臉色通紅:「我才沒說謊。我們神農谷有片山林,最是靈氣充沛。那一年我六歲生辰宴,你們也來做客的,山林里就曾棲息了一隻火紅色的靈鳥,只有一條腿。我親眼看它在山林上空飛過時,帶起了一串串火焰。」
他臉色略帶靦腆,可卻透著點兒驕傲:「我爹說,畢方就是一隻單足。我爹還說,我生辰宴時各位仙長和友人都送了珍貴禮物,珠光爍爍,靈氣漫天,想必才吸引到了靈鳥駐足片刻。」
宇文離讚許地感嘆道:「木小公子身份尊貴,能一睹上古神鳥真容,真是莫大的福氣。這我可沒見過,我認輸啦。」
元清杭大喜:「我們都沒見過,輸了輸了,認罰喝酒吧!」
正要斟酒,一抬頭,正看見寧奪和商朗的臉色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忽然,商朗爆發出了一陣瘋狂的大笑。
「哈哈哈!畢方……畢方!」他笑得東倒西歪,忍不住猛地一拍木嘉榮的肩膀,「那是假的呀!」
寧奪眉頭輕蹙,抬頭看了看木嘉榮,有點不甚忍心的模樣。
木嘉榮大怒,一把拍開商朗的手:「你笑什麼?」
商朗笑得一口白牙在火光中耀眼無比:「那是風箏啊!你六歲生辰宴,師父帶我們去盤恆數日。我們幾個師兄弟閑著無聊,就扎了個紅色大鳥風箏去林子里放,本來是兩隻腳的,結果被我不小心弄折了一隻。」
木嘉榮目瞪口呆,臉色像是被人猛地打了一巴掌:「你……你胡說!」
商朗憋著笑,指了指寧奪:「你不信我,那你問問他嘛。」
木嘉榮咬住嘴唇,扭頭看著寧奪。
寧奪輕咳一聲,和聲道:「那火焰是他們幾個頑皮,拿了帶火種的箭射上去,看誰能射中風箏尾巴。」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結果還燒了幾棵樹,差點引起山林野火,我師父知道了,罰了大家辟穀幾天不準吃飯呢。」
厲輕鴻似笑非笑,口氣充滿同情:「木谷主真是愛子心切。原來說什麼有神鳥,是騙小孩子的呀。」
木嘉榮一張俊臉漲得血一般紅,半晌說不出話。
元清杭看著他,又是好笑,又替他尷尬,悄悄湊近寧奪耳邊:「你們可真太缺德啦。」
木嘉榮呆了半晌,劈手搶過酒罈子,倒了滿滿一大碗,咕嘟咕嘟狂灌下去,緊接著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顯然被嗆得不輕。
商朗趕緊去拍他的背:「哈哈哈,別生氣別生氣,你該謝謝今晚這場酒才對,不然豈不是一輩子被蒙在鼓裡嗎?」
木嘉榮又氣又急,照臉啐了他一口,原本一向教養良好,此時都被逼出了一句粗口:「滾蛋吧你!」
商朗好不容易止住笑,忽然一拍腦袋:「哎呀,可惜可惜!我要是說另外一件事就贏定了——我十二歲時,單槍匹馬獵殺了一隻大犀角獸,這個肯定沒人比得過。」
犀角獸天生神力,皮糙肉厚,加上又生長在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他這樣一說,火堆邊的幾個人都紛紛搖頭:「這倒是真沒有。」
木嘉榮冷冷道:「那是我沒遇見,要是撞見了,我也能殺。」
厲輕鴻望著商朗,眼神里露出誇張的崇拜:「那怎麼一樣呢?我們醫修只能用毒,才能放倒這樣的龐然大物。可是犀角獸身上很多地方可以入葯,用了毒,會破壞這些材料的藥性,那就廢掉了。」
靈犀角粉正是治療商朗父親殘疾的一味重要藥材,商朗當年奮力獵殺那頭犀角獸,也正是為了想要奪取那對靈犀角。
厲輕鴻這樣一說,正點出了他辛苦戰鬥的意義,商朗想著腿腳不便的父親,不由得心裡一陣神傷。
他垂頭喪氣地道:「是啊,我是想保留那對角不被損壞,可是……好像也沒有什麼用。」
厲輕鴻柔聲道:「這種事說不準的。也許沒有你那味葯,令尊的情況會更加糟糕一點。」
元清杭笑道:「就沖著商公子的這份孝心,也叫人敬佩啦。」
厲輕鴻坐在商朗下手,他端坐著,神情有點黯然:「到我了嗎?我也沒什麼厲害的事迹,可是剛剛宇文公子說,只要是獨特的際遇,也可以拿來下注,賭別人不曾有過?」
宇文離笑道:「沒錯。」
厲輕鴻輕聲道:「我不知道我爹是誰……你們呢?」
篝火熊熊,一群少年原本氣氛熱烈,喜笑顏開,聽了他這幽幽一句,全都愣住了。
商朗愕然道:「你娘沒告訴你?」
厲輕鴻俊俏的臉在火光中明暗不定:「她說我爹死了,可是我覺得她在騙我。」
木嘉榮雖然和他不對脾氣,可是畢竟心思單純,看他這副模樣,心裡隱約覺得他可憐,脫口道:「你怎麼知道她在騙你?」
厲輕鴻淡淡道:「若真是死了,她為什麼從來不提他的名字,也不和我說他的事?」
元清杭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聲道:「你也不是一個人。」
看著眾人都望向他,他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爹是誰,真的。」
姬半夏一直沒和他正式談過這事,他也沒什麼一定想要知道的執念,時間一長,這事就此被束之高閣,再也沒被提起過。
眾人瞧著他倆,各自悶頭喝了罰酒,全都不約而同地想:「這樣贏了,好像也沒有什麼值得開心。」
元清杭眼神晶亮,不知道是因為酒意,還是因為火光的映照。
他環視了一下四周,笑吟吟道:「輪到我啦。那我來個升級版。」
眾人直直看著他,只見他哈哈一笑,有點得意似的:「我不僅不知道我爹是誰,我連我爹娘的面,都統統沒見過。你們誰也一樣?」
四周一片寂靜,半晌,只聽寧奪道:「我。」
他說得簡短,口氣平靜無波,可不知是不是因為夜色太暗、山風太涼,他那俊美無儔的臉上,好像有些許的落寞。
宇文離看了看他和元清杭,輕嘆一聲:「兩位小仙君,今晚一番夜談,我好像都沒有那麼失落了。」
元清杭揚揚眉:「失落?」
宇文離一雙長眉斜飛入鬢,鳳眼中似乎也帶了點酒意:「你們兩位,一個資質逆天,輕鬆就能碾壓天下劍修;另一個橫空出世,在十二年一屆的葯宗術宗大比上風頭無兩,叫我們這些凡人情何以堪?」
元清杭微笑看著他:「宇文公子謙虛了。若你也算凡人,那這百家仙門世家的弟子們,怕是全都要低到塵埃里去。」
宇文離搖搖頭:「不瞞你們說,我原本也常常有些遺憾,覺得就算我再努力、再優秀,可終究比不得別人父慈母愛,其樂融融。」
他向元清杭和寧奪遙遙舉起酒碗:「可今天看到你們倆,就算如人中龍鳳,也同樣是身世堪憐,各有各的凄慘。這麼一想,好像又覺得老天爺也挺公平。」
元清杭想了想,誠懇道:「我沒覺得自己可憐。」
他指了指寧奪:「他呢,一直就這副冷臉,估計也沒有覺得自己多凄慘。」
寧奪輕輕掃了他一眼,微微點頭:「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的確不必因此自怨自艾。」
厲輕鴻卻忽然輕嗤一聲:「那是因為你們根本就沒有真正痛苦過。」
他盯著面前的篝火,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譏諷:「總有人對你們全心全意地好,你們當然不會覺得自己可憐。」。
夜色漸深,遠處不少年輕弟子已經散了,到處有臨時搭建的大帳篷,不少帳篷前還蹲著小型的靈獸看守,有鼾聲從帳篷中隱約傳來。
元清杭嘆了口氣。
他拍了拍厲輕鴻的肩膀,溫和道:「倒霉的身世也好,悲慘的際遇也罷,既然已經發生了,也只有自己試著開心起來。」
宇文離淡淡道:「開心本就是一件很難的事。」
元清杭搖頭:「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若是因此抱怨憤怒、越來越憎惡他人和世間,那才真的可憐。」
篝火邊的柴火快要用盡了,火勢漸漸變小,明紅色的火焰原本勃勃跳動著,現在也變成了淺淺的橘色,溫柔明亮。
商朗忽然叫起來:「黎兄弟和寧師弟贏啦,我們喝酒吧!」
剩下的幾個人連忙紛紛又倒了酒,悶頭灌下去。
商朗臉上泛起了一點酡紅,吃吃地拿手指點著寧奪:「最後一個該你啦,你有本事就來個厲害的。」
大家不約而同看向寧奪,心裡有點隱約的期待。
劍宗大比的第一,蒼穹派年輕一輩中戰力最高的寧仙君,又有什麼與眾不同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