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追逐

  人群后,商朗趕緊衝上前來:「沒事沒事,剛剛陣口出了點狀況,大家差點沒進來。現在解決了,都請放心!」

  寧奪緩步上前,站在元清杭身邊不遠處,目光若有若無,看了他一眼。

  元清杭心虛地避開他,扭頭沖著厲輕鴻小聲道:「有沒有事?」

  剛剛木安陽靈力也深入到厲輕鴻丹田,他雖然沒表現出來什麼痛楚,可是誰也不知道到底感受如何。

  厲輕鴻眼睛一亮,沖著他一笑:「我沒事。」

  看上去,似乎很是高興。

  宇文離看到眾人到齊,立在前方朗聲道:「諸位,萬刃冢中處處刀兵兇險,不如我們分成幾隊,分別行進,各自找尋機緣,大家以為如何?」

  他性情溫文爾雅,加上身份尊貴,這麼一說,自然引得眾人紛紛點頭:「宇文公子說得對,這麼亂糟糟地擠在一處,的確不像話。」

  「那怎麼分隊伍呢?」

  宇文離微笑道:「每一隊人數太多,會難以協調號令;太少的話,遇到兇險又怕力量不夠。我瞧分成五撥,每一組二十人,諸位覺得呢?」

  頓了頓,他又和聲道:「每一隊配十位劍宗子弟,負責武力攻擊。再搭配術宗和葯宗弟子各五名,分別負責防禦和救治。這樣遇到大事,也能進退有度,各司其職。當然,誰若有更好的方案,也可提出來,大伙兒一起商議。」

  他語聲謙和,笑容溫雅,說的話又條理清晰,眾人也都頗是服氣,紛紛點頭:「這樣配置倒也合理。」

  宇文離又向著寧奪和商朗這邊一拱手:「不知道蒼穹派可有什麼異議?」

  商朗趕緊點頭:「沒有沒有,宇文公子的主意甚好。」

  寧奪也微微點頭,並不多言。

  宇文離卻並不就此停下,又轉向元清杭,道:「黎小仙君呢?是否願意和和大伙兒一起?」

  沒等元清杭答話,他又微笑道:「若是有什麼隱私不便,獨自行事也是可以的。」

  元清杭仿若無事,「唰」地打開白玉黑金扇:「宇文公子說的哪裡話,我們師兄弟可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嘖,這位宇文公子未免也太善解人意了點兒。

  這輕描淡寫的一句,好似叫人挑不出什麼錯來,卻又偏偏好像意有所指。

  遠遠的人群另一邊,澹臺家的一名弟子翻了個白眼,小聲道:「還真當自己是根蔥呢。」

  術宗兩大家,南澹臺、北宇文,多年前原本勢均力敵,在術法造詣上也平分秋色,可是這二十年來,宇文家嫡系人才凋零,早已經趕不上澹臺家家族興盛。

  別的不說,宇文瀚身為一代家主,親生的兩個兒子都流離在外,最終全都死的莫名其妙,不得善終。

  首先,宇文家有一個極受器重的長子,叫做宇文牧雲,年輕時也曾風頭無兩、俠名遠揚,人人都要贊一聲燦若明珠,更有「雷霆手段,菩薩心腸」的美名,和當年的寧晚楓一樣,算得上仙宗上一代中的翹楚。

  可就是這樣一個深受家族期待的年輕仙君,最終卻在一次外出遊歷中莫名失蹤、多年不歸。

  待到許久后,才輾轉傳出死訊,但是死因如何、死在何處,都沒人知道,宇文家更是對此諱莫如深,罕見對外談論。

  至於另一個兒子,則和哥哥並非一母所生。

  宇文瀚年輕時娶的第一個妻子,也就是宇文牧雲的生母,不幸早年重病身故,留下孩子年幼,宇文瀚便又娶了第二任妻子,生了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這次子據說也是天資驕人,偏偏性情不夠端方正直。

  不僅愛流連花叢,在外面風流韻事不斷,甚至還常在人間煙花場所出沒,就頗不得老爺子喜愛。

  據傳有一次不知犯了什麼錯,被宇文瀚大發雷霆責罰后趕出了家門,這一走便是幾年,等到下落傳來時,卻是噩耗一則——和他哥哥幾乎同時殞命,死在了外面,連屍骨也未曾找回。

  只留下了遺書一封,說是自己有個孩子流落在外,宇文瀚老爺子悲痛之下,也只有趕緊去人間找回了這個僅剩的孫子。

  這便是宇文離。生母是誰,卻一直是個謎。

  外間傳言他血脈不清不楚,可畢竟是宇文家現存的唯一直系孫輩,加上資質又確實出色,才深得家族的寵愛器重。

  可整個宇文家,也就這麼一個扶得上牆的角色,拿什麼和他們澹臺家一對優秀兄妹比?

  再說了,人家蒼穹派都沒發話,哪裡輪到他發號施令!

  澹臺超臉色微冷,橫著眼看著宇文離,從鼻子里輕哼了一聲:「也就是他那樣的人,才要學這些八面玲瓏、虛偽客套的本事。」

  澹臺芸皺著眉,瞧了他一眼,低聲道:「哥哥,謹言慎行。」

  澹臺超不快道:「我哪裡說錯了,他難道不是血脈不清,身份尷尬?妹妹你別被這小白臉的俊臉騙了才是。」

  澹臺芸冰雪般的臉上騰起緋紅,羞惱氣急:「哥哥你渾說什麼!」

  澹臺超見妹子生氣,這才悻悻地住了嘴。

  那邊,宇文離見大家都沒有反對,又繼續溫聲道:「那麼大家就找相熟的朋友自行組隊,待會兒若是發現配置不均,再商量著調配一下。」

  人群里立刻熱鬧起來,互相認識的少年們首先忙著找人,雖然說是盡量均衡,可顯然各自有各自的圈子,越是家門顯赫的,找的朋友越是同一階層。

  宇文離笑著望向寧奪:「寧仙君,若是不嫌棄,不如我們宇文家和你們蒼穹派聯個手?」

  寧奪微微點頭:「承蒙厚愛,卻之不恭。」

  商朗沖著木嘉榮招招手:「快過來,木谷主早就拜託我了,在裡面照顧你。」

  那個高瘦的大師兄趕緊拉著木嘉榮,美滋滋地跑過來:「好哇好哇,這一路有賴商兄多多照顧。」

  木嘉榮臉色發紅,驕矜中帶了點羞惱:「誰要你照顧?有的是人找我們組隊。」

  商朗哈哈大笑:「好啦,誰不知道神農谷的木小公子醫術無雙,人人求之不得?」

  一扭頭,正看見厲輕鴻和元清杭,他猶豫了一下,心中異樣,硬著頭皮道:「那個……你倆要不要和我們一起?」

  元清杭悄悄瞥了一眼寧奪,一抬眼,正遇上他沉靜眸光同時望來,心裡便是一陣微顫。

  他訕訕一笑,飛速道:「不用了,你們這一隊術宗有宇文世家,葯宗有神農谷,哈哈哈,要均衡嘛,我去找別家隨便組個隊。」

  厲輕鴻的目光在對面轉了一圈,也微微一笑:「是啊,你們那兒,人可太擠了點。」

  他倆轉頭看向眾人,可是一望之下,不少劍宗弟子卻都眼神閃躲,避開了他們。

  剛剛外面那種詭異的情形,再加上蒼穹派寧掌門那番嚴厲的交代,誰能不心存疑慮?

  只有先進來的葯宗和術宗的弟子們不明就裡,還在熱情招呼,靈武堂的李濟擠上前來:「黎兄弟,一起吧?我們和凌霄殿說好了的,共同進退。」

  凌霄殿也是數一數二的劍宗大門派,平時和蒼穹派頗有點既生瑜何生亮的意思,這次也在劍宗大比中拿到了五六個名額。

  為首的青年是門中的大師兄陳棄憂,聞言稍稍猶豫了一下,可也不便當場拒絕,向著元清杭一拱手:「黎小仙君醫術無雙,又通術法,若是能加入我們,正是蓬蓽生輝。」

  元清杭飛快點頭:「好啊好啊,那就一起。」

  話音剛落,身邊站過來一道白色身影。

  正是寧奪單手執劍,並不看他,卻向陳棄憂禮貌地點點頭:「陳兄,貴隊可還缺人?」

  眾人:「……」

  什麼情況,蒼穹派的天之驕子、劍宗大比的第一名,要加入凌霄殿的隊伍里?

  元清杭忽然一拍腦袋,向著李濟誠懇道:「啊呀我竟然忘了!我已經答應了常姑娘,要跟她一隊的,等我去問問她的意思。」

  說完拔腿就走,直衝到常媛兒面前,一把拉住她的手:「常姑娘你在這邊啊,好得很,我也隨你一起!」

  常媛兒又驚又喜,柔荑被他抓著,羞得心裡怦怦直跳:「啊,好……」

  還沒說完,他們的身邊又多了一個人。

  蒼穹派的某人面如冰雪,站在他們對面,神色冷淡:「常姑娘,你們這邊還缺不缺劍宗的人?」

  所有人目瞪口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假如沒看錯,寧仙君這是在追著這位黎青到處跑嗎?!

  木嘉榮詫異地瞧了瞧商朗,低聲問:「你師兄這是在做什麼?」

  商朗神色古怪,又不好說師父交代他們倆盯著元清杭,只好硬著頭皮道:「啊哈!……他倆好像是好友。」

  木嘉榮一愣:「寧兄也會和人交朋友?」

  商朗訕笑:「會吧?我看到他們一大早在一起飲茶來著。對了,喝的是你送的茶葉。」

  旁邊,幾家劍宗的弟子們湊在一起,悄悄換了一個眼神,有人壓低了聲音:「哎呀,有戲看。」

  「怎麼?」

  「蒼穹派寧掌門憎惡這兩個來歷不明的人,結果卻被狠狠打了臉,不得不放他們進冢,你說他哪能甘心?」

  他身邊的人同樣聲音極低:「不甘心又能怎樣?」

  「所以叫弟子來盯著呢,我看寧小仙君很是聽師父的話!」

  一群人恍然大悟:「哦哦,難怪他要寸步不離!」

  「這兩個人也是糟心,被這麼一個殺神跟著,你說會不會睡覺也要嚇醒?」

  ……

  元清杭瞪著寧奪,一把鬆開常媛兒的手,反手揪著寧奪的衣袖,把他拖到一邊,壓低聲音叫:「你想幹什麼?」

  寧奪站得筆直,反問:「你又想幹什麼?」

  元清杭神色誠懇:「我就是來試試看能不能弄把神兵,就是這麼簡單,這麼光明磊落。」

  寧奪淡淡道:「這麼巧,大家都是。」

  眾人伸長脖子,探頭探腦往他們這邊看:「哎呀,那個黎青也不是個面人脾氣,我瞧他惱了!」

  「說實話,宇文老爺子和木谷主都證明了沒問題,蒼穹派還這樣緊迫盯人,未免霸道了點兒。」

  「可不是?要是我,那是寧可撕破臉的。」

  ……

  元清杭瞪著他:「那各尋各的機緣,你幹什麼跟著我?」

  寧奪道:「大路朝天,共走一邊。」

  元清杭:「……你瘋了?你師父知道你這樣嗎?」

  寧奪神色不變:「就是他吩咐我盯著你的,師命難違,我也很為難。」

  元清杭惱地在心裡呸了一口。

  扯什麼扯,明明很善於陽奉陰違的好嗎!

  他猛地提高了聲音:「那你就是要揪著我不放了?」

  寧奪點頭,聲音也微微提高:「確實。」

  遠處的眾人小聲嘩然:「哇哦,真的撕破臉了!」

  「老實說,寧小仙君雖然劍術高超,可是人家是葯宗高手,真的給他下點毒,也未必就一定能佔到便宜、」

  「這就胡說了,他們難道敢毒殺蒼穹派的天才,結下死仇?門派弱小,被欺負了,也只能忍一忍吧。」

  ……

  蒼穹派的寧仙君既然要盯著這兩個人,整個蒼穹派就得都跟著。

  神農谷的人一向和蒼穹派共同進退,李濟他們又要跟著元清杭,元清杭還要帶著常姑娘。

  分來分去,一陣兵荒馬亂,商朗看著最後的分組,撓了撓頭:「那就這樣?」

  蒼穹派的劍宗弟子七八人,加上神農谷的木家四五人、還有靈武堂的李濟和幾個同門,最後是元清杭和厲輕鴻,再加上一個落單的常姑娘。

  宇文離主動去了別的隊伍,和劍宗的凌霄殿組了隊,澹臺家則和另外交好的幾大世家組在了一起。

  瞧著別人沒注意,商朗悄悄湊近了厲輕鴻:「喂!」

  厲輕鴻扭頭:「什麼?」

  商朗撓撓頭,不好意思地低聲道:「你別多心啊,我和師弟跟著你,不是因為聽我們師父的話。」

  厲輕鴻烏黑的眼睛看著他,神色幽怨:「我以為你在監視我們呢。」

  商朗急了,面紅耳赤道:「你倆體內都是金丹嘛,有什麼好懷疑的。我師父他一向憎惡魔宗的人,有點兒疑神疑鬼的,我不會是非不分啦!」

  厲輕鴻「哦」了一聲,秀美的臉上有點感激似的:「商公子,你人真好。」

  ……

  元清杭四下看看,問李濟:「為什麼還不走?」

  李濟點頭:「當然要走。七天後就是出去的期限,錯過了可得在這裡待十二年。」

  萬刃冢的陣眼一頭一尾,橫貫整個萬刃峰,十二年波動一次。

  從這一頭的陣眼開啟,到另一頭的陣眼徹底封閉,差不多是七天。

  若是不能準點到達那邊,被困在這裡,可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整個萬刃冢裡面殺意過盛,尋常靈植極難生長,地表暴露處最多長著一些苔蘚之類。

  以前就曾經有兩個劍宗的弟子在此迷路,沒能趕上大部隊,結果錯過了出去的時間點。

  滯留在這裡后,一開始還能靠著靈丹度日,等到靈丹耗盡,最後只能靠吞食地表的苔蘚為生。

  驚恐絕望,加上食物短缺,等到十二年後終於有人找到他們,兩個原本前途大好的修仙天才,都已經成了腹中填滿苔蘚的乾屍。

  元清杭更加詫異:「既然趕時間,都杵在這兒幹什麼,打算先吃個午飯?」

  旁邊,商朗拿出一張地圖,招呼著:「來來,大家看看路線?」

  果然,別的隊伍也都湊在一起,開始分頭研究地圖。

  這裡十二年能進來一次,裡面的主要地形都被摸索得差不多了,時間久了,便有人收集了所有的版本,在一起拼湊補全,直至今日,各家手中的地圖都已經大同小異。

  元清杭湊過頭去,白玉黑金扇在地圖上一點:「兵魂聚集最多的,有兩處?」

  阡陌交錯、山巒高聳的地圖上,有兩個醒目無比的圖標,一個是湖泊的標誌,另一個是深谷懸崖。

  寧奪站在他身後,輕聲道:「止殺湖,斷魂崖。」

  元清杭盯著地圖上那個小小的懸崖標誌,不知怎麼,心裡有種奇怪的不舒服。

  商朗手指在地圖上指點著:「先去止殺湖,這裡的兵魂大多數正氣凜然,生前的主人都是仙門正派、俠義之士。」

  厲輕鴻「哦」了一聲:「那斷魂崖呢,難道那兒的兵魂就邪門些?」

  這話一出,旁邊的人臉色都有點奇異。

  商朗聲音壓低了:「你們不知道嗎?斷魂崖那裡聚集的兵魂,生前的主人大多是魔修。」

  厲輕鴻眼神閃爍:「那你們只去止殺湖?」

  李濟搖頭:「那也不一定。也有不少人在止殺湖找不到契合的兵魂,就會去斷魂崖那邊再試試。」

  元清杭面露好奇:「那若是遇到魔修的兵魂認主,大家是接受呢,還是不接受?」

  木嘉榮在一邊傲然皺眉:「君子修身,有人能接受魔宗妖人用過的東西,自然也有人絕不沾身。」

  元清杭大喜,猛一拍手:「那就太好了,不如兵分兩路,你們去止殺湖,我和師弟帶著常姑娘去斷魂崖碰碰運氣。」

  寧奪面無表情:「好,我同你們一起。」

  商朗崩潰大叫:「……黎青小兄弟,求你住嘴吧!」

  這人跑了,寧師弟又得盯著去,他們蒼穹派也得跟著,然後總不能扔下木小公子,最後還不是一串糖葫蘆似的,一起往斷魂崖涌!

  通往止殺湖的路上地勢崎嶇,一路上被標出了好幾個大大的紅叉,再一細看,叉號下面的蠅頭小楷註釋更是觸目驚心。

  止殺湖絕不是在平地或者低谷中,恰恰相反,卻在萬仞山的山頂,彷彿高懸於九天之上。

  這一路上,要經過萬丈絕壁,還要經過一處偶有熔漿噴發的所在,修為稍差點的,隨時可能在中途殞命,所以這也是仙門大比要求最低築基圓滿的原因。

  商朗帶著蒼穹派的幾名弟子在前面探路,後面跟著李濟他們,再後面是神農谷的木嘉榮一行,元清杭他們帶著常媛兒在後面,寧奪負責斷後。

  元清杭一邊往上攀登,一邊仔細留意著四周。

  眼前的山體呈現出詭異的暗紅色,山石上處處滲出紅色的絲絲縷縷,混在暗黃色的土層中。

  腳下只有一條依稀的路,大概是多年來前往止殺湖的修士踩踏多了,才留下這些模糊的痕迹。

  身邊的山岩越發猙獰嶙峋,不明方向的罡風席捲而來,所有人都不得不打足了精神,小心翼翼向上攀登。

  厲輕鴻走在元清杭身邊,兩人前面正是木嘉榮和他的幾位師兄弟。

  從身後望去,木嘉榮一身翠綠青衫,並沒有像別人那樣穿著臃腫的防甲胄,加上身量尚未完全長開,更顯得纖弱。

  可是他的身形,在獵獵山風中卻穩如磐石,年紀雖小,修為比他那幾個身強力壯的師兄們顯然高出許多。

  那個瘦高師兄走在他身後,沒多久就已經有點氣喘吁吁,轉過一個山角,忽然一陣劇烈罡風撲面而來,他腳下一個不穩,往後便倒。

  厲輕鴻緊跟在他身後,第一時間身子一閃,向旁邊躲開。

  那瘦高個兒一跤摔倒,頭正撞在邊上凸出的一塊山岩上,額頭頓時鮮血長流。

  他痛呼一聲,捂著流血的額頭,瞪著身後的厲輕鴻:「你什麼意思?」

  前面的人紛紛停下,木嘉榮回過頭,皺眉看了看他:「怎麼了?」

  瘦高個兒怒氣沖沖:「他看我摔倒,也不扶一下,還故意躲開!大傢伙兒組隊同行,不就是圖一個互相照顧么!」

  商朗站在最前面的山石邊,探著頭往後望:「別吵架別吵架,有話好好說。」

  厲輕鴻仰著頭,默默看了商朗一眼,幽怨道:「……我沒吵架。」

  他低下眉眼,委屈又隱忍:「都在低頭留神自己腳下,他忽然在前面摔倒,誰能反應過來。」

  瘦高個兒眼中冒火:「你明明看到了,就是故意的!」

  木嘉榮秀眉擰起來,不快道:「好了,一點小傷,有什麼大不了的。」

  厲輕鴻抬起頭,專註地看了他一眼,輕聲道:「木小公子真是善解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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