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奪冠

  赤霞殿中,所有的術宗宗主都面沉似水,望著陸續抬上來的屍體。

  看到各色衣飾的時候,各家都明白了一件事:都有死傷,幾無倖免。

  寧奪和商朗站在下面,兩人先後陳述稟報后,宇文瀚老爺子先發了話:「一具金丹中後期修為的驚屍?我們前些天去布陣的時候,可絕沒有這種東西。」

  寧程坐在上首,臉色同樣凝重:「蒼穹派主持大比,無論如何難逃保護不力之責。至於這驚屍的來歷,還容我們慢慢細查,一定會給諸位仙宗一個交代。」

  各位宗主沉默不語,既然寧代掌門已經這樣說了,總不好再步步逼問。

  澹臺明浩嘆了口氣:「出現這樣的意外,誰也不想。可當下之急,還是要決出今日大比的勝負才是。」

  所有人齊刷刷抬頭,看著從下半夜開始就詭異無比的記分牌,神情一言難盡。

  大殿外,一聲沙啞的低笑由遠到近,厲紅綾戴著帷帽,施施然踏進門來。

  她抬頭看了看那浩浩蕩蕩的記分牌,道:「是啊,趕快定下第一才是。」

  元清杭沖著她一笑:「師父,您來啦。」

  厲紅綾看了看他肩膀的傷處,帷帽黑紗下,戴著面具的臉微微一沉。

  她扭頭打量了厲輕鴻,冷聲道:「你倒是全須全尾,毫髮無傷。」

  厲輕鴻臉色慘白,低著頭:「娘……是我的錯,沒有保護好師兄。」

  旁邊商朗詫異萬分,憤憤不平地看了厲紅綾一眼。

  這算什麼長輩啊,偏心如此,明明兩個人都受了傷!

  澹臺明浩咳嗽一聲:「記分已經完全紊亂,現在的分數,怕是要清零重算。」

  厲紅綾冷笑一聲:「哦,為什麼?」

  澹臺明浩道:「在座的諸位仙長都能作證,從某一個時刻開始,場中弟子的分數全部開始莫名減少,想必是受了場中進了驚屍的影響。」

  厲紅綾反問:「那又怎樣?」

  澹臺明浩微微一笑:「紊亂前最後一刻的分數,大家都是記得的。」

  那時候大家都盯著分數牌,澹臺超忽然將分數轉給了妹妹,導致她的分數位列第一,這也是眾目睽睽,並無異議。

  宇文瀚老爺子冷哼一聲:「老夫不同意。後半夜殺邪祟的數目又沒法統計,怎麼能按照午時來?」

  他孫子宇文離分數雖然比澹臺芸少,可是瞎子都知道澹臺家是一對兄妹的總分,雖然不違規,可又怎麼吞得下這口氣?

  澹臺明浩面色如常:「那不如叫各位仙尊評評理?」

  兩大術宗宗師正劍拔弩張,忽然間,只聽得一個清亮聲音低聲道:「師父,是不是我們不說話,他們就這樣定了呀。」

  正是元清杭笑吟吟側過身,看似是師徒竊竊私語,可語聲清晰入耳,叫人想忽略也難。

  澹臺明浩轉頭盯著他:「哦,你有什麼異議嗎?」

  厲紅綾嗤笑一聲,一道勁風,將殿中那枚鴛鴦腰牌卷在手中。

  她舉手一亮,妙目隱約在黑紗后透著譏諷:「我家現在的分數是兩千八百分,比你們兩家的第一名加起來還多。他是違規了?還是蒼穹派幫他做了什麼手腳?」

  旁邊的仙尊們面面相覷,有人道:「當然不是這樣說,只是……」

  「既然沒人做手腳,當然就得按照這個來。」厲紅綾截斷他的話,「沒有理由就隨意褫奪,誰有這麼大的臉?」

  上首的寧程緩緩開口:「所有的人都分數莫名降低,只有他一人不受影響,不知道黎掌門可有什麼解釋?」

  大殿上一片靜默,不少人心中一動,臉上都露出了隱約的懷疑。

  是啊,為什麼偏偏只有這個七毒門的弟子分數不變?

  元清杭遙遙望了寧程一眼。

  「說起來,積分牌的古怪不弄清楚,我也覺得這分數有點兒燙手。」他神色平常,笑容隨意,「諸位仙尊難道不打算找找其中的原因嗎?」

  一位宗主搖搖頭:「我們也百思不得其解。」

  元清杭目光閃動:「我好像有點眉目,不如我說出來,諸位仙尊聽聽?」

  宇文瀚老爺子盯著他:「你說。」

  元清杭走到堂下的一堆邪祟屍骨前:「我方才在回來的路上,閑著無事,驗看了一下,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大概可以解釋為什麼大家的分數會莫名減少。」

  宇文離忍不住開口:「為什麼?」

  元清杭拖著一隻野狐的屍骨,輕鬆地扔到了大殿中間:「因為,這些邪祟,都是死過三次的。」

  ……堂下堂上靜默片刻后,一片嘩然。

  這話奇怪又突兀,完全叫人摸不著頭腦。

  寧奪站在不遠處,明亮目光一瞬不瞬望著他,光彩依稀。

  商朗心急難耐:「什麼叫死過三次啊,你說清楚點兒?」

  元清杭手中的白玉黑金扇輕輕一點,挑起一根野狐的腐骨,一字字道:「意思是,除了多年前它們死去的那一次,就在昨晚,它們又都被擊殺了兩次!」

  眾人一片喧嘩,商朗急切地追問:「什麼意思?」

  元清杭嘆了口氣:「第一次死亡呢,是多年前。從腐骨的舊傷看,上面有大型野獸啃咬齒痕,所以是死於被別的猛獸獵殺。」

  商朗湊過頭來,看了看:「嗯嗯,是的。」

  「它被活活啃咬而死,本來就死有怨氣。這裡封山後,各處都布置了催陰聚邪的大小陣法,於是就被催成了邪祟,在昨天出了土。」

  元清杭指了指野狐頭骨上的一處新傷:「然後就遇到了術宗弟子,被當成分數擊殺了。看傷口呢,是被一柄單刀劈死的。」

  旁邊有個小門派的大弟子探過頭來,忽然驚呼一聲:「啊,這隻野狐我記得,是我剛進山時殺的,沒錯!」

  元清杭笑道:「然後它的擊殺分數,就記在了你頭上。」

  那名弟子連連點頭:「對對,算了五十分。」

  元清杭又翻過野狐的另半邊肋骨:「可這邊,卻還有一處帶著十字元的焦黑新傷。只是不知道在座的各位,誰家的符篆是這樣的?」

  另一邊,幾位穿著黑色服飾的術宗弟子互相看了看,小心翼翼地舉起手:「這是我們家的符篆。」

  元清杭「哦」了一聲:「你們又是什麼時候擊殺過這個東西呢?」

  有人走過來瞧了一眼:「昨晚谷中心的聚陰陣被破,大量邪祟湧進來,那時候情況危急,我們才祭出了這種雷火符一通亂打。」

  商朗在邊上,目光更加迷茫:「可是……它先前不是被解決了?」

  元清杭微微一笑:「催醒的驚屍被擊殺后,怨氣短時間內不消,若是遇到異常強大的邪氣吸引,往往能再次詐屍的。」

  大殿中的人心頭一震,不少術宗的宗主都恍然大悟,心裡雪亮了幾分。

  旁邊,宇文離脫口而出:「再次詐屍復活后,就不能算成殺死成功……所以計分點又滅了!」

  元清杭點頭:「所以真相就是,昨夜那位金丹修士的怨氣太重,在聚陰陣的加持下,引發了大量剛剛被殺的邪祟復活。」

  宇文離喃喃道:「第一次殺它們的人,和后一次出手的人,往往不是同一人。」

  話說到這,就連商朗等劍宗弟子也都恍然大悟:「哦哦,明白了。大家前面殺的東西只要復活了,那分數就全部失效!」

  元清杭扇子「啪」地一合,笑吟吟道:「對啦,商公子好聰明。」

  宇文離看著他,目光忽然變得奇異:「還是不對。為什麼你的分數卻沒有掉?難道你先前殺的邪祟,竟都沒有復活?」

  元清杭正要解釋,旁邊宇文瀚老爺子卻向他招了招手:「你過來。」

  元清杭恭恭敬敬上前一步,站在他面前。

  宇文瀚看著他,神色溫和了許多:「你擊殺這些邪祟后,將束縛它們的陣法徹底毀掉了?」

  元清杭和聲道:「毀了陣,再順便用了安魂符。它們心中無怨,也就不會再作祟了。」

  大殿中安靜無聲,所有人心裡都一片震動。

  正是因為他這無謂的善舉,將這些亡靈安葬超度,它們才會安然長眠,沒被再次催成邪物。

  而他的分數,竟也因此得以保存了下來。冥冥之中,竟像真的有某種天意一樣!

  旁邊,澹臺明浩神情淡淡的:「可不管怎麼說,這位小兄弟的分數,最高可只有兩千多。而我們家芸兒曾經斬獲過三千以上。」

  他四下看了看,向一位交好的宗師遞了個眼色。

  那位宗師會意,忙笑著附和道:「是啊是啊,總不能說兩千多分比三千分更多。」

  大殿下,忽然地,一道清亮悅耳的聲音淡淡響了起來。

  一直沉默的寧奪開了口:「師尊,徒兒有事要稟報。」

  寧程遠遠看著他:「說。」

  寧奪抬起頭,波平如鏡的眸子里,明銳閃過。

  「這具金丹期驚屍修為極高,遠超所有邪祟。更是殺害這些術宗弟子的元兇。」他聲音不緩不急,卻字字清晰,「晚輩想求教諸位長輩,若是擊殺它算分數的話,大約抵作幾何?」

  靈武堂的李濟眼睛一亮,快速在父親耳邊低語了一句。

  他父親皺了皺眉,看了兒子一眼,才轉頭,猶豫道:「這樣的厲害邪祟,我瞧可以算一萬。」

  澹臺明浩心裡一突,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寧奪沖著靈武堂堂主深深一禮:「多謝李宗主定奪。」

  他望向大殿中眾人:「這驚屍最後是我和這位黎小仙君共同擊殺的,算是各佔一半功勞。因此晚輩覺得,再給他加五千分,想必不為過。」

  大殿上,一片寂靜。

  厲紅綾盯著他,目光奇異。

  寧奪輕輕抬起劍尖,指向一邊的元清杭:「場中的弟子都可作證,昨夜最後關頭,他孤身赴死,引開邪祟,才導致身負重傷。」

  元清杭臉色獃滯,半晌回過神,訕訕一笑:「沒有沒有,輕傷而已。」

  寧奪卻不理他,清澈目光只看著場上的術宗長輩們:「若是按照最後的積分,他是第一。若是按照後半夜真正的戰績,他依舊是第一。」

  高台上,寧程淡淡看向他:「好了,這裡都是長輩,不要逾越。」

  寧奪低下了頭,緩緩退後:「徒兒要說的,已經說完了。」

  一片安靜中,厲紅綾忽然仰頭長笑,聲音嘶啞又暢快。

  「恭喜恭喜,想不到蒼穹派門下,也有這樣的徒弟,可真是歹竹出好筍。」

  這話說得,簡直又狠又辣,竟是直指蒼穹派里都不是好人了。

  寧程緩緩抬起頭,目光如針,盯著七毒門幾個人不語。

  大殿上氣氛僵持,只聽宇文瀚悠悠嘆了口氣。

  他望著面前的元清杭:「毀掉那些陣法,費時耗力,為什麼不抓緊時間去爭奪分數呢?」

  元清杭笑了笑,坦然道:「晚輩只是覺得,它們原本並非凶屍邪祟,而是無辜被驚擾。若是屍骨再被困在陣中,未免太殘忍了些。」

  他和宇文離並肩站在宇文瀚面前,一個白衣翩翩、風度優雅,一個全身麻衣,臟污不減,可不知怎麼,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落在了他身上。

  宇文瀚凝視著他,原本不怒自威的蒼老眼神里,有種奇怪的軟弱一閃而過。

  半晌,他悵然開口:「雷霆手段,菩薩心腸……本是仙門俠士該有的樣子啊。」

  他忽然提高了靈力,聲如洪鐘:「我們宇文家同意這個小兄弟大比第一,不知道大家以為如何?」

  沒等諸位術宗長輩開口,李濟鼓起勇氣,搶著道:「我們都服黎兄弟的。昨夜邪祟兇殘,若不是他給了我們幾張威力巨大的符篆,今日堂下,也必然要多幾具我們家的屍體了。」

  他爹一驚,低聲道:「此話當真?」

  幾位靈武堂的弟子激動點頭:「絕對當真,黎小兄弟救了我們所有人的命呢!」

  旁邊,另一個小門派的年輕弟子也怯生生道:「激戰後,也是黎小仙君幫我們這些傷重的人儘力救治,還毫不吝嗇,用了很貴重的葯。」

  一些身上帶傷的小輩們紛紛叫:「是啊,我們三師兄靈脈斷裂,是他妙手回春,現場接駁的。」

  「若不是黎小仙君辛苦奔忙,很多人恐怕都會落下傷殘。」

  一時間,赤霞殿上吵吵嚷嚷,七嘴八舌。

  高台上,寧程淡淡道:「休得無禮,聽長輩們定奪。」

  他的聲音帶著隱隱靈力威壓,蓋過了殿上的嘈雜,一群小輩們只覺得心臟一陣難受,再也不敢喧嘩。

  終於,靈武堂堂主也開了口:「本門也沒有異議,除了這位黎小仙君,怕也沒別人叫人心服口服了。」

  好幾家門中受了元清杭恩惠的家主也都紛紛點頭,大殿上贊和聲漸起,澹臺明浩臉色淡淡的,卻終於沒再開口。

  半晌后,宇文瀚沉聲道:「既然如此,就如此定了吧。」

  一錘定音,寧程見再無翻盤可能,只得向著寧奪點了點頭。

  寧奪快步走向後堂,片刻后拿了一個備好的錦盒出來,雙手平舉,遞到元清杭手上。

  他俊美的臉上沒有什麼明顯的表情,望著元清杭,聲音卻低沉柔和:「術宗大比獎勵,請好生收藏。」

  商朗湊過來,笑嘻嘻道:「黎小仙君,恭喜恭喜,又是你啊。」

  元清杭默默從寧奪手上接過錦盒。

  輕輕按下錦盒按鈕,一道衝天華光赫然射向半空,映照在赤霞殿的琉璃穹頂上,形成了一片迷離虹光。

  盒子中央,一個巴掌大的羅盤躺在裡面,寶氣莊嚴。

  元清杭目光微微一凜,脫口而出:「役邪止煞盤?」

  宇文瀚老爺子點了點頭:「看來你也認得。對每個術宗修士來說,這都算得上是異寶,布陣時能加成,驅邪時能加倍凈化。」

  澹臺明浩在一邊,神色已經恢復了正常,和藹道:「各家門派分別貢獻了諸多煉器的珍貴材料,由我們幾位大宗師共同施法,製作了它。它功效強大,價值連城,可要好好收著,別被居心叵測的人搶了。」

  元清杭笑著看了他一眼:「多謝前輩好心提醒。」

  這笑面虎,居心叵測得很啊。

  生怕旁人不起貪心似的,還要提醒人打劫嗎?

  寧程看著他將寶物收進了儲物袋,這才開了口。

  「既然大比名次已經定了,那麼接下來,不如查一查這具金丹驚屍的來歷。」

  他目光落在了厲紅綾和元清杭幾個人身上,緩緩一轉:「七毒門既擅用藥,又懂術法精妙,想來對這種蹊蹺事有點心得。」

  厲紅綾冷冷看著他:「寧掌門,說話不要拐彎抹角。你乾脆直說,懷疑這和我們有關係就是了。」

  寧程臉色清冷,眼中光芒一閃:「那麼和貴門派到底有沒有關係呢?」

  厲紅綾大怒,正要說話,旁邊元清杭笑吟吟沖她搖了搖頭。

  他看向寧程,神色有點奇異:「寧仙尊,真的現在就想問?不打算你們自己先查查看?」

  寧程緩緩握住了手邊的劍鞘,一絲淺淡的劍嘯壓制不住地溢了出來:「趁著大家都在。」

  元清杭點點頭:「我略懂屍體驗看,那就獻醜了。」

  他轉身來到那具驚屍面前,蹲下了身子。

  這具腐屍已經毀壞嚴重,被蒼穹派的弟子小心運了回來,現在單獨放在一邊,上面蓋了塊雪白的屍布。

  僅僅這一會兒工夫,那蓋屍布的面部位置,竟已經被屍氣腐蝕出了一片黑色!

  元清杭輕輕掀起那塊布,指間亮出了幾根粗細不一的銀針。

  他先是在腐屍臉上輕輕扎刺了幾下,銀針抽出來時,尖端不僅變得烏黑,甚至有根細針的針尖已經被腐蝕掉了一節。

  緊接著,他又撥動驚屍胸前的某處,細細查看了一會兒,又重新用針刺進了腐屍斷裂的一根腿骨骨腔。

  商朗看得一陣噁心,悄悄靠近厲輕鴻:「喂……你師兄在幹嗎?」

  厲輕鴻輕聲道:「就是人間的仵作乾的那種事。」

  商朗「哦」了一聲:「你們醫修是不是都會這個啊?」

  厲輕鴻瞥了他一眼,聲音似乎有點發顫:「是……小時候,會被逼著和很多屍體共處一室,還得學習剖開血脈、觀察病灶呢。」

  商朗看著他楚楚可憐的樣子,心裡同情大起:「明白明白。你們要學救人,就得學這些,還要學用毒呢。你師兄好像不太怕的樣子哦?」

  「嗯,他膽子大。」厲輕鴻垂下眼睫,聲音低微,「我從小就不行……什麼都比不上師兄。」

  商朗更加憐憫:「也好,這種可怕的事,就叫你師兄做,他厲害嘛!」

  旁邊,寧奪的眼波掃了過來,深深看了厲輕鴻一眼。

  這邊,元清杭終於站起了身,隨手將幾根被污染的銀針收進了儲物袋。

  「可有什麼發現?」商朗急切地問。

  元清杭笑了笑:「第一,這人生前是金丹中後期修為,昨夜和他交過手的,大概都知道。

  「第二,這人死因不是中毒,銀針變黑只是因為怨氣。他死於迎面一擊,可能兇手是熟人吧。」

  大殿中,立刻響起了震驚的嘩然。

  「為什麼如此篤定?」有人急切問道。

  元清杭輕鬆道:「一個金丹中後期的修士,面對再強悍的對手,也不會全無還手之力,就這麼一擊斃命,且致命傷只有一處,想必只有熟人乘其不備嘍。」

  殿中的宗師個個戰鬥經驗豐富,聞言都在心裡悄悄點頭。

  元清杭又道:「第三,這人死後,曾被割舌削鼻、划爛了整張臉。」

  旁邊聽著的眾人全都覺得心裡一寒,木安陽和木青暉對視一眼,木青暉喃喃問:「為什麼?難道兇手和他有深仇大恨,想將他毀容出氣嗎?」

  元清杭搖搖頭:「這倒未必。最大的可能是,兇手知道他死不瞑目,怨氣極重,怕他萬一某天驚屍出土,被人認出來。」

  商朗更加莫名其妙:「那就徹底將他屍體毀掉不是更好?」

  元清杭笑了笑,臉上神情有點奇怪:「又或許因為某種原因,這人的屍體不能莫名消失,必須好好地存在墳墓中呢?……」

  大殿之上,一片壓抑的沉默,不少人若有所思地皺著眉。

  這少年說的雖然匪夷所思,可竟是越想越有道理,也越想越驚悚古怪!

  寧程輕輕哼了一聲:「你能保證驗看準確?」

  元清杭笑著點頭:「寧掌門假如不信,可以隨便請一位葯宗仙尊過來看看。」

  他忽然一拍頭:「哦,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忘了說。」

  眾人差點吐出一口血來:這孩子說話怎麼大喘氣的,最重要的還會忘了說?

  元清杭道:「這具驚屍殞命的時間並不久遠,也就是十幾年前。少則十五年,多則二十年吧。」

  這話說得隨意,卻像是石破天驚,彷彿在所有人耳邊打了個炸雷一樣。

  宇文瀚老爺子首先驚叫出聲:「你說什麼?不是數百年前,只有十來年?」

  元清杭悠悠道:「是啊。金丹中後期修士雖然也不稀罕,可好歹也不是遍地跑。所以各門各派在一起對一下,看誰家那幾年死了人,現在墳墓中屍體還在不在,不就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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