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醋意大發
浮碧亭內一紫一綠兩抹身影勾畫出一道極妙之景,帝君悠閑垂釣,帝後在一旁托著下巴注視著湖麵發呆。
涼風拂過,靜靜的水麵泛起層層漣漪,連著一半沒入水中的浮竿亦被吹彎了細腰。帝後一雙媚眼看得有些疲乏,便抬手揉了幾下眼皮子,又斜觀了眼似入定中的帝君欲言又止。
“可是坐不住了?帝君一副氣定神閑的姿態,倚著白玉亭柱子慵懶詢問。
帝後輕吐了口氣,扯著帝君寬袖來回晃蕩:“……你將半日來釣上的魚又都放了回去,如此反反複複甚是無趣,東華,看樣子你是要改吃素了?”
說話間,帝君手中魚竿略沉,一尾紅色錦鯉入了竹簍中,望著鮮活亂跳的魚,帝後眉間欣喜之色閃過,拎起竹簍子便要走,帝君徑自又拋下了魚線,淡淡說了句:“拿回去養於琉璃池中。”
帝後腳下一頓,提籃子的手緊了緊,強笑著轉身回到帝君身側坐下,默了默,旋即又抿了抿唇:“東華,你有事瞞我?”
“嗯……”帝君淡淡回了一聲。
話音落下,帝後綠袖一抬,一道白色光華瞬間飛出,繞著帝君手裏那根魚竿子飛旋,忽地一聲將那魚竿子給抽了過來,穩穩妥妥便落在帝後手裏頭。
帝後臉色頗為難看,手裏捏著那魚竿子滿心不悅道:“本帝後今日便替你開開心結,若解得開,魚竿還你,要是解不開,便將他折了替你紅燒這尾魚!”
“好!”帝君起身來至帝後跟前,見她依舊那般個性,忍不住抬手替她理了理額邊發絲,嘴角微揚,略帶一抹好笑道:“帝後要如何替本君解開心結,不如說與本君聽一聽?”
帝後心有不服,瞬間撇過頭冷冷說道:“哼,我若問你,你需得老老實實回答,倘若有半句虛假,我便即刻回母家去,從此再不與你相見。”
帝後亦是孩子心性,直將魚竿子隱入元神內方與帝君開門見山。
難為帝君人前乃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位份極其尊貴,眾生敬仰,但在小帝後跟前永遠是最寵溺她的那個人。
“本君知無不言。”帝君隨意將手端於胸前,目光深遠,饒有興趣地望著他的帝後要如何逼問。
氣氛凝聚……
帝君與帝後兩兩對視,似這其中隱約藏著幾分負心郎君的成分,邊上站得幾株垂柳,垂柳上頭朵朵白色柳絮被風吹得四處飄灑。
帝君那皓發在風中飄動,紫色衣衫被風吹得貼合在了身上,襯得其身姿更加修長,說來,帝君本就出得一副好皮相,這般風姿飄然,寵溺嬌妻,如何教人相信他乃上古尊神的身份。
望著帝後目光切切,往日裏大大咧咧的衡兒此次歸來實在變了性情,這與初時截然不同,莫不是自己升了長依入上元宮引得她多了份心思,回想當年她最執著選宮娥一事,因著自己本就好靜,便由著她選也好,棄也罷。今番思及於此,恍然知曉是自己太不了解女兒家家的心思。
“我問你,新進的那名小仙可是你親自挑得?”帝後一語言破,東華眉間微微一動,他的衡兒果真是在乎這個,怪不得那日一來便得理不饒人要追究長依丫頭之過,看來晉楓說得不錯,自己雖不生不滅,修得無上道法,卻在情字上頭不及他半分
帝君淡淡應道:“不錯,是本君親選的她。”
帝後聽後柳眉凝結,玉容失色,一屁股坐在桌邊石凳上,硬著喉嚨,滿腹委屈道:“我就知道你這人靠不住,往常宮裏頭大小之事你皆不放在心上,更別說費心思去擇幾名仙娥進來,此番到好,我不過幾日未在宮中,帝君您便私底下選了新人來,聽聞還賜了雨華閣予她獨住,試問宮裏頭旁的小仙何時得過如此殊榮?還有一事來得蹊蹺,凡眾仙飛升仙班,必有上生星君處仙籍記載入案,按理說,那日飛升的眾仙於時間上頭應是相差無幾,頂多便是時辰差異,偏偏她的卻是晚了幾日後方入的冊,據我所知,上生星君與每一批飛升之仙時日皆標注嚴格,亦從未出現過如此紕漏,這不得不令我懷疑,此事究竟是上生的疏忽,還是你帝君的私心……嗬,但凡入天之仙必先拜紫府少陽君方可入仙籍,此事,上生皆是聽命與你,你還敢說心裏頭沒鬼?”
“衡兒!”帝君臉色微沉,他並不知自己升了長依上來會因此令衡兒多慮,初始隻為全自己一個因果循環劫,不想竟惹得某人一身酸味。
帝後此時梨花帶雨,垂頭不語,這幽幽抽泣聲使得帝君腳下邁不開步子。
“長依丫頭不過是……”話未盡,卻見思懸手中托一物匆匆而來,帝後抽泣聲不止,思懸識體,他將頭低了低,與帝君帝後各行了禮數,舉起那手中之物,竟是一極為華麗的帖子。
“帝君,此乃淩霄殿遞來的帖子。”思懸將帖子遞與帝君手中,立於一側,自行羽被罰去玄青峰,思懸便臨時替起行羽的位子。
帝君接過名貼,細觀其上頭百鳥朝鳳的金絲圖案,神色淡淡,裏頭行行小楷寫得清楚,大抵是言王母壽辰將至,邀各路有身份的仙家於三月初三淩霄殿內赴蟠桃盛宴。
“蟠桃宴設與淩霄殿?”帝君自言了句。又瞥了眼一旁的衡兒仍在幽幽抽泣,瘦弱的身影我見猶憐,她向來不管事,也不善計較,但此番竟無端地胡鬧許久……不得不令自己深思。
帝君稍歎了口氣,低聲問思懸:“行羽已去了幾日?”
思緒眸中微閃,拱手作禮道:“行羽大人已去了四日。”
“四日……”帝君重複思懸的話,負手而立,靜靜的神情叫人看不透底。
思懸見帝君提起行羽,心中升起幾分溫熱,往日上元宮行羽主事,裏裏外外打點甚是妥當,此番卻因長依犯了錯而被殃及,說來長依這小錯犯得實在是憋屈,依帝君性子最多罰去兩日便可歸來,要不是帝後執拗,哪能過了四日了尚回不來,不知長依是如何得罪了帝後,竟被借著犯錯由頭這般折騰?
思懸想得透徹,目光於這貼子之上停了片刻,看來是時候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