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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章 四爺

  「這一點,官府自會傳你的。墨某給你三天工夫考慮,大後天正午,墨某會再前來討要消息。」


  「墨大俠不必等三天了。即使兄弟知道七星盟的下落,也不會告訴你的。你墨大俠抓到人後,自然一走了之,七星盟不敢找你,也找不到你。而我湛必達的根在大姑塘,我還得活下去,湛某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與七星盟作對。」


  「這三天中,你可以權衡利害。」』


  「兄弟自然會權衡利害。」


  「三天後墨某會來討消息的。」墨飛一面說,一面向樓門走去。


  湛四爺走在後面,鎮靜的說道:「湛某吃這門飯,靠的就是朋友捧場,要湛某出賣朋友,辦不到。」


  「好好想想吧,我想你會辦到的。」墨飛傲然的說,下樓走了。


  送定了墨飛,湛四爺立即命店伙找來了四位朋友,將墨飛的要求說了。


  一名大漢聽說來人是墨飛,嚇得直冒冷汗,臉色大變,恐懼的問:「四哥,你有何打算?」


  「打算?我難道是出賣朋友的人?」湛四爺不客氣的問。


  「但……那墨飛……」


  「讓他來好了,大不了把命貼上,哼!」


  「這……四哥,要不要去通知焦老二一聲?」


  「不行,這幾天中,任何人不可走漏風聲,不可遠離,如果前往通知焦老二,正好中了姓墨的道兒,他定然已經派人守在附近,我們這麼做他正求之不得呢。」


  「那……我們……」


  「我們以不變應萬變,切記守口如瓶。」


  湛四爺不愧稱老江湖,不動聲色,絕口不談墨飛的事,也末派人離開傳信。墨飛與十餘名高手在鎮內外潛伏,監視湛四爺的一舉一動。


  白髮老人祖孫三人仍住在店中,向湛四說仍未決定去留,這些些天他們都在的城鎮客館走動。


  這一日,他們三人進入第一片樹林,突見前面小亭中有兩個人在大聲爭論。兩人一個是個跛腿老太婆,一個是一頭亂蓬頭的老叫花子。兩人的嗓門都夠響的,偌大年紀卻似乎火氣都很大。


  老叫花子頓著打狗棍,口沫橫飛的罵道:「你這老賊婆!這輩子你自己說說自己做了幾件好事?一條腿都已經跨入了墳墓,居然大發慈悲行起善來啦!天知道你安的是什麼心?」


  跛腿老太婆也恨恨的頓著拐杖,也破口大罵:「天殺的老殺才,壞事做多了,年老做一兩件好事讓小一輩的人看看,遮掩自己以往的惡跡,又能替自己過去的惡行賠罪,以求心中平靜,有何不可?呸!老不死你管那麼多幹嘛?」


  「我就要管,你給我聽清了。」


  「老娘目聰耳靈,你少廢話。有話你就講,有屁你快放。」


  「唷唷唷!你說的多難聽?」


  「難聽你就別聽。」


  「你想改惡從善,做好事也得睜開眼睛,在狗碗里爭食,得防狗咬你一口。」


  「哼!沒有三分三,怎敢上梁山?你少費話。」


  「哼!你惹得起么?」


  「保證不令你失望。」


  「好吧,你要找死,怨不了誰。我看哪,為惡一生的人,如果臨老改變性情,准不會有什麼好結果,這叫做迴光返照,也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呸!你這老不死敢咒老娘么?找打?」


  老叫花子一躍出亭,撤腿便跑,一面叫道:「打不得,我走也!」


  跛腿老太婆拔腿便追,追入了樹林,漸漸被樹林所吞沒。


  老少三人在吵鬧中接近,距小亭還有數十米,老叫花子與老太婆已經不見了。


  白髮老人站在亭口,神色一凜,向兩小問:「你們聽說過這兩個人的名號么?」


  「不知道,爺爺,他們是誰?」小姑娘問。


  「如果爺爺所料不差,那老叫花子是九指狂丐、至於那位老太婆,很像……很像是人見人伯的五毒成婆婆。」


  「成婆婆,是不是那個天魔成炎的妻子?」一旁的小子問道。


  「正是此人。可惜他們走得太快,未能看清到底是不是他們兩人。快走,咱們到前面布置。」


  他們在前面的小山坡上先看了看地勢,然後在山坡下大道轉向處停下,老人向小姑娘說道:「小敏,你潛伏在路旁,等墨飛靠近時,用琵琶中的毒汁灑他的五官。小虹跟我到前面去,由小虹……」


  二人分頭行事,隱起身形靜候魚兒入網。


  在酒樓上,氣氛反而顯得輕鬆。


  湛四爺離開客房,在市上走了一圈,恰好中午時分登上了酒樓。


  墨飛仍然是單人獨劍,桌上擺了三盤小菜一壺酒,正在獨酌,神色從容極其悠閑。


  鄰桌有兩位客人,一是中年行商打扮的大漢,另一人穿青袍,像是本地的體面人物、天色晴朗,是難得的好天氣,午間的太陽暖洋洋的,反而令人感到有點懶散,提不起精神。


  湛四爺直直來到桌旁,抱拳一禮笑道:「墨大俠早來了?抱歉,兄弟晚來了一步。」


  「沒晚,你來得正好。」墨飛讓座客氣地答。湛四爺落座,指了指青袍人的背影,說,「那一位定是湯大人了,墨大俠何不請他過來坐坐?說起來兄弟對湯大人並不算陌生哩!」


  「四爺,墨某希望湯大人不介入其中。」


  「權在墨大俠手中握著,兄弟豈敢過問?」


  「四爺似乎並沒有帶人前來。」


  「呵呵!墨大俠言重了,把我大姑塘百十名子弟全帶來,也禁不起墨大俠一掌一拳的,誰還敢保兄弟我呀?」


  「那麼,四爺是準備與墨某合作了。」


  「是有關七星盟的事么?」


  「哦,四爺似乎已經胸有成竹了。」墨飛冷冷的說。


  「呵呵!不錯,兄弟已經有所準備了。」


  「那是說……」


  「兄弟對七星盟一無所知,更不知徐飛龍其人。」


  墨飛談談一笑,放下酒杯說道:「四爺不愧稱一方豪傑,行事鎮靜從容,智珠在握計律周全,我佩服。」


  「好說好說,墨大俠誇獎了。」


  「三天來,四爺不動聲色,沒有任何舉動,沉著應變,不知有何所侍?」


  「墨大俠言重了,湛某一個市井無賴,只會幾招花拳繡腿,與墨大俠周旋,不啻以卵擊石,明知不可為,何必枉費心機呢?當然,湛某確也有所憑藉。」


  「還請說來聽聽。」


  「憑的是道義二字。」


  「聽口氣,四爺已經抱定豁出去的決心了。」


  「那可是你說的。」


  「那麼……」


  「湛某已經留下了遺書,掘好了墳墓,這上刀山還是下地獄,墨大俠吩咐就是了。」


  「沒有轉寰的餘地了?」


  湛四爺淡淡一笑,說道:「沒有了,叫湯大人過來吧。」


  「好吧!這件事只好交由湯大人辦理了。」


  「墨大俠還有何吩咐?」


  「不必勞駕四爺了。」


  「謝謝。」


  墨飛舉手一揮,只穿了青抱並未穿公服的湯大人與行商打扮的大漢推椅而起,笑吟吟的靠近,懷中取出了銬銬嘩啦啦的一抖,笑道:「四爺,對不住了,湯某得罪了,請四爺到城裡走走,勿怪勿怪。」


  湛四爺站起雙手一伸,笑道:「湯大人,如果我是你,便不會在酒樓上動銬銬。」


  「四爺是想拒捕么?」湯大人臉色一沉的問。


  「呵呵呵……」四爺發出一陣大笑,笑完說道:「民不與官斗,湛某再笨,也不會笨得現在拒捕的。我也不會逃,要逃的話,萬里江山,何處沒有我容身之地?湛某如果真想逃,近的,我只消往水中一跳,去投奔鄱陽蛟,不要說你湯大人只能光瞪眼,墨大俠也奈我不何。」


  「真的?」湯大人不悅的問。


  「兄弟說的自然是實情,信不信咱們心中有數。墨大俠只找咱們這些黑道人麻煩,至少我從沒聽說過墨大俠毀了那一位綠林巨寇的山寨。墨大俠,對不對?」


  墨飛汕汕一笑,自我解嘲的說道:「清剿山寨,那是官兵的事,墨某是愛莫能助。」


  「這些事與上銬銬有關么?」湯大人問道。


  「這倒牽扯不上。」


  「那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完全是為了大人著想。這有三點理由。其一,湯大人並末出示拘捕文書。其二,湯大人穿的不是公服。這其三嘛,湛某在這大姑塘總算是小有名氣的人,而敝鎮的子弟怎敢讓一個身份不明的人輕易將我帶走?如果激起民變,湯大人的前程葬送了不打緊,可能會斷送了知府大人的前程那就不好了。」


  「哼!你這是在危言聳聽。」


  「是不是危言聳聽。湯大人連這點常識也不懂么?」


  湯大人臉色一變,急忙向墨飛求助的說道:「墨大俠,看來只好勞動您帶他走了。」


  這時,樓上陸續上來了不少人,一個個怒目而視,似乎人數在不斷增加。


  墨飛淡淡一笑,泰然的說道:「四爺說得對,他在替咱們著想。人有臉,樹有皮,湯大人如果上鐐銬將他帶走,關乎顏面,真可能激起巨變。兄弟出面,反而像是火上澆油。走吧,四爺是個明白人,他會跟著咱們回府城的。」


  說完,離座而起。


  湯大人收回銬銬,向湛四爺強笑道:「四爺請吧,還有幾十里路要趕呢,天色不早了,咱們這就上路吧。」


  「湯大人請。」四爺極有風度的舉手欠身虛引道。


  四人在眾目睽睽下出了鎮,沿途四爺談笑風生,一點都不像是個囚犯,倒像是送客的人。


  走了十幾里,到達那個山坡下的小亭。湯大人領先入亭,說道:「歇會再走,咱們有的是時間。」


  墨飛攔住了湛四爺,似笑非笑的問:「四爺真打算隨湯大人至府衙?」


  湛四爺呵呵一笑,說,「兄弟今年也算虛度三十六春,已經先後住了三次監牢,再加上這一次雖不見的光彩,也算不了什麼,呵呵!」


  湛四爺對被捕的事毫不在乎,的確出乎墨飛意料之外。墨飛感到事情開始有點辣手了,也有點難以下台。


  湯大人怪眼一翻,向墨飛道:「墨大俠,這傢伙天生賤的很,這樣好了,這件事交給我辦,我不信他是個鐵打的。」


  湛四爺哈哈狂笑,笑完臉色一沉,冷笑道:「湯大人,不要說這種不中聽的話,你是不是想在此地用私刑?」


  「嘿嘿!那可是你說的。」湯大人怪笑著說。


  「我只是把你心裡的話說出來而已,湛某吃這門江湖飯,就不怕你們這些鬼蜮手段,敢公然跟你們來,自然已經準備豁出去了。有什麼手段,你就拿來看看吧。湛某雖不是什麼英雄好漢,但這條命隨時可以放下。光棍眼中不揉沙,你就用不著假惺惺了,你就看看我姓湛的到底是不是條漢子?」湛四爺冷然的說。


  「你倒像個亡命呢。」湯大人冷笑著說道。


  「我本來就是個亡命。」湛四爺拍著胸膛傲然的說。


  「好吧,咱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一條硬漢。」


  「你請吧,湛某等著就是了。」


  湯大人手一伸,便扣住了湛四爺的右腕,一扭之下,左手扣上了湛四爺肘部的麻筋。


  「且慢。」墨飛揚聲叫道。


  「墨大俠有事么?」湯大人問。


  「這人是條好漢,放了他。」墨飛揮手叫道。


  「墨大俠,這……」


  「這種人值得敬重,迫死他反而顯得我氣量狹小。即使他招供,也不會招出什麼重要的消息來。」


  「尚未用刑……」


  「不必了,放他走吧。」


  湯大人放了手。湛四爺淡談一笑,揉著手腕說道:「老實說,我的確也無可奉告。」


  「你可以走了。」墨飛含笑揮手。


  「那麼,我告辭了。」湛四爺扭頭便走。


  墨飛直待湛四爺去遠,方微笑道:「湯大人,咱們也可以走了。」


  「放了這斯,委實不甘心。」湯大人一面走,一面嘀咕道。


  墨飛呵呵一笑,說道:「湯大人,真要逼他,保證一無所獲。」


  「放了他,還不是兩手空空?」


  「不然,兄弟已經算定他必會帶我前往七星盟的人藏匿的地方。」


  「什麼?」


  「兩位先走,咱們府城再見。」


  「墨大俠你……」


  「兄弟與湛四爺另有約會,再見。」墨飛匆匆說完,往路側密林中一竄,如飛而去。


  湯大人與同伴大感詫異,只好動身走向府城。進入樹林不久,突聽前面有人傳出呻吟的聲音。


  「咦!前面有人倒在路旁。」湯大人叫。


  兩人腳下一緊,奔近一看。行商打扮的人一怔,叫道:「是一位小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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