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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一章 父親

  「你不該來這裡,滾出去。」盤坐的白衣人捏緊拳,身體卻一動未動,猶如磐石。


  「我不來這裡,難道還讓你傷害墨兒不成?」走來的白衣人憤怒,他緊張向即墨張開懷抱,道,「傻孩子,還不過來,為師等你很久了。」


  即墨定身,看向兩個白衣人,道,「我該相信誰?」


  「墨兒,難道你忘了師傅我嗎?你還在猶豫什麼,為師等了許久,就在等著一天啊!」走來的白衣人面色焦急,他的懷抱散發溫暖的光輝,沖滿親切與熟悉。


  「是的,我也在等這一天,從東荒告別,我就在等這一天。還記得當時師傅送我到龍冢,往昔依在眼前,歷歷在目。」他緩緩抬步,向那張懷抱走過去。


  「莫墨孩兒,你醒醒,他不是你的師傅。」盤坐的白衣人冷喝,緊捏雙拳,指甲刺穿手心,紫血滴落,但他卻如磐石穩坐,一動不動。


  「我明白我的選擇,他就是我的師傅,而你,卻不是。」即墨搖頭,看向盤坐的白衣人,神色複雜。


  旋即,他轉身繼續向那張懷抱走去,嘴邊掛著微笑,道,「師傅,您可還記得,在龍冢相別時,您告訴墨兒,讓我儘快來天戟山尋你。


  如今,墨兒來了,我好想你,想了你三年,整整三年!」


  「傻孩子,當初的話你還能記得那般清楚,為師很欣慰。如今不是又相見了嗎,快來讓師傅看看。」來人面懷慈光,充斥溫和的笑意。


  「是啊,是該讓你好好看看了!」即墨神色驟冷,問心戟如崩雷刺出,從那人眉心穿過。


  他捏住問心戟的手臂顫抖,轉頭看向盤坐的白衣人,再看向被問心戟釘穿的白衣人,道,「雖然我不能肯定,他可否是我的父親,但我可以肯定,你絕不是我的師傅。


  當初並無人送我去龍冢,更無人告訴我,來天戟山尋他。」


  他緩緩向後抽回問心戟,「你偽裝的再像,卻偽裝不了我的記憶。」


  「墨兒,速速後退,他近不了我身邊一丈。」盤坐的白衣人緊繃的臉微融化,眼中隨即布滿緊張。


  「讓你發現了,真令為父意外啊,我的好孩兒。」那人抓住問心戟,咧嘴咯咯怪笑。


  他頭頂的巨洞中,沒有任何血跡,且很快就癒合,不留任何傷痕。


  蓬!

  即墨感到一股巨力在雙臂中炸開,無數規則湧進體內,當即大口吐血,身體猛然向前那怪人撲去,完全不能自主。


  「鬆手!」盤坐的白衣人急喝,隨即揚袖,掃出一串星光,撞向那怪人。


  怪人揚聲邪笑,炸為一片黑霧,所有星光皆從黑霧中穿過,隨即他再凝聚,手中依舊緊握問心戟。


  「莫問天,多少年了,你還不明白,你根本就傷不了我。」


  轟!

  怪人再次用力,即墨向前跨出一步,即將離開白衣人所說的一丈之距。


  他的雙臂寸寸炸開,連骨骼也碎裂,他努力想鬆手,卻發現問心戟粘在收心,如何都甩不脫。


  「我的好孩兒,好徒兒,還不到為父懷中來。」怪人大笑,將問心戟捏的鏘鏘發響。


  「放開他。」白衣人怒嘯,張口吐出一張道圖,卻未想那怪人也張口吐出一張同樣的道圖,兩張道圖於虛空碰撞,瞬間齊齊寂滅。


  「沒有用,你會的本事我都會,更何況你只是一個死人,莫問天,你阻擋不了我。


  這就是你我的孩兒,聖帝吞了他,便能修復道傷,有機會成為大帝,你便死心吧!」


  怪人癲笑,扭轉手中的問心戟,大戟另一端,即墨橫空翻身,跌倒在地,大口噴血。


  「不過是一道惡念,真以為我將你沒了辦法?」白衣人咬破舌尖,向前噴出一口紫血,化為滿天紫晶,響聲震動九霄,向那怪人灑去。


  「這一招,你永遠都學不來。」


  白衣人頓時虛弱,他一手撐在身下,另一隻手向即墨抓過去,將其拉到身下盤坐,抬手按在即墨頭頂,頓時聖光將其淹沒。


  「莫問天,你等著,聖帝絕不會放過你。」怪人慘叫,化為一股濃煙,驟然消失,只剩聲音依舊。


  「告訴他,我沒有他那樣的孩兒,我的孩兒叫莫墨,不叫聖帝。」白衣人收回目光,轉為慈和,將落在即墨頭頂的手緩緩抬起。


  他緊張看著雙眸翕合的即墨,手指顫抖,數次想觸摸即墨的臉頰,卻數度又收回,最後終於小心抬手,手指方觸摸即墨腮下,卻又如觸電,迅速收回。


  然後,他小心看著雙眼依舊緊閉的即墨,彷彿這才放心,抬起的手終於輕輕從即墨臉上劃過,久久不願取回。


  即墨睜眼,看著身前這全身散發嚴肅,多有些『冷漠』的白衣人,鼻中沒來由的發酸。


  眼前之人,行事霸道果決,卻又像個孩童,那般膽小。


  觸摸在臉上的手指沒有任何溫度,冰冷如鐵,指間略帶粗糙,沒有當年的溫暖,卻能喚起記憶深處的熟悉。


  四目對視,即墨目光閃躲,道,「抱歉,我還不能……如果可以,請讓我依舊叫您師傅。」


  白衣人收回手,重化作嚴肅冷靜,道,「你會慢慢接受這個事實,我是你的父親,你是我的孩兒,六千年前身份就已確定。」


  「剛才那人……」即墨看向莫問天,這種感覺很陌生,但陌生之中,卻又有一種說不明的熟悉。


  眼前之人,與印象中的老莫,差距太大,倒是那怪人,更像是老莫。


  「那是我的惡念,如你所見,我已經死去,但我也還活著,這具身體,是我的遺蛻。世有金蟬掙脫腐土,褪去幼殼,這便是我褪下的舊軀。」


  「那您……」


  「活著,也死了。與你說話的我已死,遠在虛空的我還活著。」莫問天低頭看向即墨,眼中閃過一道慈愛。


  只有這種悄聲的靜望,作為一個父親,才會偷偷展現那種慈祥。


  「那師傅他……」


  「他便是我的新軀體,也便是活著的我,並不在此處,遠在虛空戰場。」


  即墨無聲,偷偷抬頭,看了眼莫問天,又垂頭看向身下無數的光霞,情緒很複雜,他或許明白了某些真相。


  當年的事,很可能是莫問天與楚家老祖聯合設的局,欺瞞了除楚家外的三大世家,包括中州葉家。


  「我想知道,那聖帝是誰?」


  「你的惡念,也就是你所說的鬼嬰。」莫問天搖頭,有些惆悵,「他不是你,只是一道邪念,這道邪念必須除掉,否則他會反過來吞噬你。」


  即墨或許明白了,鬼嬰總說的那幾句話,到底什麼意思,原來莫問天真的是不要他了,從未將他當過後人。


  「我已經見過他三次,但並沒有遭到吞噬。」


  「時間還未到,這段時間,是他的虛弱期,也是你吞噬或毀滅他的唯一機會,再過半月,他便能重返巔峰,化身半帝。」莫問天搖頭道。


  「這些惡念……您的惡念,我的惡念,都是怎樣產生?」這是即墨最大的疑惑。


  他如今也不過入虛一重天,怎可能產生相當於半帝的惡念,倒是藏經閣那記載中,說他是天生半帝,但無處考證。


  「你可還記得輪迴鏡,當年,你打翻輪迴鏡,看見了那魔鏡的背面。


  輪迴鏡剝離你的惡念,那惡念竊取你全部修為,自稱聖帝,這是造成天戟聖地毀滅的最直接原因。」


  莫問天苦笑道,「而我的惡念,則是聖帝尋求父愛的替代品。」


  即墨無聲點頭,儘管這些他並無印象,但所有事都很合情合理,可能他真的遺落了一段記憶。


  「聖帝盜取你的全部造化,包括修為與記憶,記不得曾經,便不要再勉強,你只要記得,你是莫墨,這已足夠。」


  即墨點頭。


  話題似終結,周遭陷入許久的寧靜,這對師徒,亦或者父子,都沉默不言,似有很多話要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或者也不敢說。


  許久,許久。


  即墨抬頭,看向莫問天,努力保持聲音不顫抖,但輕顫的身體,還是出賣了他並不平靜的內心,「您能告訴我,素……師娘……娘親她……」


  「隕落於聖帝之手。」莫問天閉眼,仰頭啞聲,「我未能救下她……」


  頓了頓,他伸手入懷中,取出一塊碧綠的美玉,美玉鑲嵌在一串晶玉中,晶玉被一根寶木串起。


  這是一隻平安鎖,十分精緻,美玉光滑,晶玉溫潤,就像母親的懷抱,溫暖而香甜,似永遠也躺不夠,永遠也不能割捨。


  即墨捧起雙手,小心接過這隻平安鎖,雙手不由顫抖,似托起數萬座古山川,沉重,又像是托起一枚鳳凰蛋,小心。


  「這是當年她親手給你做的,可惜沒有機會給你親手帶上。」


  「娘……親!」即墨眼眶濕潤,緩緩閉緊眼,雙唇微張,啞聲難語。


  「孩子,你可恨我無能?」


  「我想知道,怎樣才能殺了聖帝!」即墨小心將長命鎖放在懷中,仰頭看向莫問天。


  不錯,他記憶中,沒有關於那個女人的半點信息,但在接觸這隻長命鎖時,那種與生俱來的觸動,卻讓他感到心頭被十萬把利刀剮過。


  這種觸動,只來自兩個字,母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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