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芳心一片不曾移3
芳兒連連跺腳道:「他要殺你你還說他不是壞人!」
「殺我不是他的本意,他不是對你也劍下留情嗎?」蕭文宗意味深長的道。
「爹!你在說什麼呀?」姑娘不高興的咧了咧嘴,頓時,被鳳吹地凌亂的劉海下,一張雪白的俏臉中間蘊生出兩片像全盛時杜鵑花般的顏色,粉紅粉紅的,襯的人兒美艷不可方物,好似仙子,可惜沒人能有眼福欣賞這存在於屋頂的一瞬美景。
「記住,不要對任何人說是我放走他的。」蕭文宗壓低聲音,剛剛收劍入鞘,已經破了個骷髏的大門忽然一把被掀了開來,無數飛龍劍派弟子手持長劍蜂擁而進,當先的是高明峰、隋子倫、葉心悠和古驚鴻。他四人正當盛年且處事能為皆是武林一等人物因此號稱飛龍四根台柱,在飛龍劍派中位至長老,權利僅僅次於蕭文宗;其中容顏美貌的葉心悠雖為女流卻是飛龍劍派少有的劍法臻致大成的人,因此能為四柱劍之一。
雖說是蜂擁而至,但飛龍劍派弟子平素多經磨練,行止嚴明有素,他們一進廳中便迅速地各趨各位,陣勢分明的戒備在會客廳各個角落,更有眾多弟子手持燈籠一遍巡視,一片狼藉的會客大廳登時耀如白晝。奇怪的是除了蕭文宗,他們沒看到任何人。
高明峰反應過來,發現蕭文宗衣袍碎的零落,急忙上前抓住蕭文宗胳膊的道:「師兄,怎麼回事?傷著了嗎?」
蕭文宗淡淡的道:「一個刺客和我交了手,我只是衣服破了,沒有受傷。」
「人已經逃了?」高高瘦瘦的隋子倫霍霍有神的目光四處掃射大廳內,看到了屋頂那個兩尺大洞。
「是我戒備不嚴,竟讓刺客偷了進來,請師兄恕罪!」高明峰躬身一鞠。
蕭文宗揮了揮手:「這個刺客輕功極高,不管你們什麼事。」
「竟然能在師兄手下走脫,師兄可知道是什麼人?」一向眼界極高的古驚鴻也頗感訝然。
「哼,要不是爹爹心軟,他能走脫嗎?」聲音出處,芳兒姑娘裙擺飄揚,從屋頂的破洞中翩然而優雅的空中降落,讓人眼前一亮,不少飛龍劍派年輕弟子目光先是火熱,但隨即在她驕傲的目光中慌忙把那絲火熱消退,取而代之的更多是敬重神情,一些麵皮薄的卻又偷偷面紅心跳起來。
「廷芳,你怎麼在這裡?你這丫頭真是精怪,竟然比我們早到一步。」待得姑娘落地,葉心悠一把抓住姑娘手臂,欣喜的語氣充滿了長輩的慈愛。
高明峰問道:「芳兒,是怎麼回事?」
芳兒姑娘一臉不高興的道:「有個壞小子想殺爹爹,差點就得逞了,要不是我趕到,恐怕……嗯,他還會使飛……」
「芳兒!還是我來說吧。」蕭文宗插口打斷道,「這個刺客黑衣蒙面,武功不低,芳兒趕到后,那個刺客在我與芳兒夾擊下不敵逃走了。」
「爹!你……」芳兒姑娘又跺了跺腳,卻發現父親的臉色一黑,急忙收口。
她忽然知道自己今天有些不對,要在平時孝順懂事的她對爹爹是言聽計從,不會半點違拗,可是今天下午天香樓的事,心氣高如她卻被那個小子弄得一身嗅,她怎麼忍得住?更何況他還想殺爹爹,可是爹爹讓我不說此事,自然也是有原因的,因此迅速恢復平素的冷靜,斂口不語。
高明峰又道:「什麼人能在師兄和芳兒夾擊下逃走?這本事倒也驚人了,師兄可看出對方武功出自何路?」
「沒有,我看不出他的武功。」蕭文宗搖了搖頭。
古驚鴻對蕭文宗的搶話暗覺不對,目光灼灼的看著芳兒,問道:「芳兒,你適才說他還會使飛,······那句話,你還沒說完?」
芳兒那句話本想說的是他會使飛龍劍法,想起剛才父親的囑咐,心想他有意不說出那小子必有深意,她愣了一下,靈機一動,道:「我說的是他會使飛刀暗器,要不是顧及他的暗器,他也別想逃走了。」
「是這樣。」古驚鴻點了點頭,眼神里卻仍有一絲疑惑,他望向蕭文宗,十分注意他的表情,蕭文宗點了點頭,目光中透著一股不可置疑之意。
高明峰隋子倫等人察言觀色,也感覺蕭文宗父女的表情有點怪,但他們既然都這麼說了,卻不好多問什麼,善解人意的葉心悠猜到事有隱情必有原因,轉移話題:「刺客都走了,說這些也沒用了,所幸掌門師兄無恙,看來我們要嚴加防備,明天的論劍大會可千萬不能出亂子。」
眾人皆是點頭稱是,隋子倫看了看好端端的會客廳被破壞成般慘不忍睹,這卻再也忍不住了,瞪著圓眼罵道:「是哪個王八羔子吃了豹子膽了?飛龍劍派也敢闖,要是我知道是誰,哪個門派的人,老子非殺上門不可。」言畢胸口劇烈起伏,憤憤難平。
不久,乾坤子等十二大高手盡皆趕來,一問端詳,蕭文宗又少不了一番唇舌解釋,只是簡略帶過,眾人七嘴八舌,各有所言。
而隋子倫卻是罵的更凶了,原來這隋子倫雖然外表看來頗為急躁,他心中卻一向多謀善慮,方才蕭文宗神情有異,他暗自猜測刺殺他的人能在他手上逃脫,證明非是一般高手,眼前最近的頂尖高手也就是這十二位了,說不定刺客就是這十二人之一,只是沒抓住人。
行走江湖,只要沒證據,就不能隨便猜疑,否則還會淪為理虧一方,也難怪蕭文宗會有所顧及,隋子倫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因此有意把嗓門提高,越罵語言越粗俗不堪,一邊又偷偷觀察這十二位高手的反應。
可是他一陣賣力臭罵下來,卻發現眾人並不怎麼買他的帳,只是一個勁地在蕭文宗和其他幾位飛龍劍派長老面前拉長問短,有幾位高手對他的粗鄙言語流露出反感之色,而更多的卻看都沒看他一眼,竟把他當成了空氣。
一陣忙碌之後,終於喧囂漸止,十二大高手又各自回房休息,蕭文宗安排好諸多善後事宜,解散眾人。
夜闌人靜,飛龍劍派的一處寧靜怡人的幽深庭院,淡淡的夜光灑在院中,古木輝映,廂房外野草籠煙,石階旁竹籬牆內的花卉被朦朧的夜風拂過,一時滿庭芳香。
廂房外的走廊上三道人影被映的傾斜,一盞紅燈散發出溫和的光芒將三人罩在一層淡淡的光翳之中。
每天沐浴完的蕭文宗是他覺得人活著最輕鬆的時候,因為這一刻沒有難聞的汗味,難得一回愜意地坐在石凳上靜靜的享受著對他來說絲毫算不得冷的秋風,他還享受著一對溫柔玉手的呵護。
姑娘微蹙秀眉,拿著把木梳梳理著父親還有些濕漉的頭髮,看到消瘦緘默的父親乾枯的貼著骨頭的手背皮,像一隻鳥爪沒有一絲水分,鬢間的頭髮已經幾乎全白,他生命衰老的速度比他現在年齡快太多了!
姑娘冷傲靈動的美眸一時儘是柔情和憐惜,纖指耐心而細緻的一絲絲牽開凌亂乾燥的頭髮,默默地梳理著,而更多的是梳理著自己心裡的愁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