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會前夕生詭異1
王一闖此時卻沒有先前的好心情,神秘的黑衣人和白袍人讓他隱隱感到不安,論劍大會前夕暗流涌動,似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可他心裡卻說不出來到底是發生哪方面的事。
周承飛知道先前已經個那姑娘看出自己所使劍法是飛龍劍法,暗忖:「必須趕在她返回飛龍劍派之前展開刺殺蕭文宗的行動。」他從師傅的口中知道蕭文宗是個心思慎密的人,要是等那姑娘把這消息帶回飛龍劍派,蕭文宗知道一個陌生人會使出飛龍劍法的劍招,說不定會可能懷疑師傅李天立未死而暗自戒備。
想到這裡周承飛一路打馬朝北狂奔,連續問了幾個路人,終於在黃昏時分趕到嵩山腳下,其時路徑陡崎,馬已無法前行。
周承飛立馬于山腳,心疼的拍了拍累得口吐泡沫的白馬,抬頭而視,雖未入山一步,但透過飄渺如煙的霧氣中,隱隱可以看到千峰聳天,百嶂橫生,峻岭起伏錯落,怪石嶙峋突兀而起生出各種奇姿怪態,蒼松古柏依山點綴,偶有異少渾如天成般傲立於危崖峭壁之間,險中有幽!臨此巍峨雄境讓人既心曠膽豪,又不得不喟然長嘆在大自然面前的人是何等渺小!
周承飛心中急切,無心留戀景色,火速下馬,游目四顧之後牽著白馬在路旁轉過兩個山坳,便發現了個方圓數十丈的灌木草叢,周承飛心中一喜,抱住馬頭輕聲道:「白龍,辛苦了,我就要上山去了,你就在這裡好好吃草,吃飽了就在這裡等我,記住,不要亂跑。」那名喚白龍的白馬已從周承飛數年之久,甚有靈性,知曉其意,當下一聲歡嘶,用頭輕輕的在周承飛身上蹭了蹭以示親熱,隨即鑽入深草林子吃草去了。
周承飛穿出山坳,回到路上的時候卻看見行色匆匆走來三個人,這三人皆是身著胸繪八卦圖樣的道袍,頭戴冠冕手持拂塵,一身道士打扮,他們步履輕盈,背負長劍,周承飛心知是武林中人。為首一人發須皆白,雖然年紀蒼老卻滿面紅光,深陷在皺紋里的眼睛看似朦朧,卻時不時精光閃爍,頗具仙風道骨,經過風仆塵塵的趕路臉上卻沒有一滴汗水,反而是頭頂升起一股淡淡紫氣,這分明是內功精深之象;其身後另外兩名道士皆是看起來年紀在四旬左右的中年道士,其中一名身材中等麵皮白凈,另一名則是身材矮壯,滿臉黑須,樣貌極是威猛,兩人皆是目如冷電,顯然修為也是不弱。
「小兄弟,請問去飛龍劍派的路怎麼走?」那白面道士快步走到周承飛跟前,和藹地問道。
周承飛暗道:「明日便是論劍大會,看來這些人定是前去觀摩論劍大會來著。」他自己要事在身也懶得多說,隨意向山上指了指道:「順著這條路上去就是。」
那白面道士瞟了瞟周承飛腰間的龍淵劍,看到那呈龍頭式樣的劍柄時不由笑道:「小兄弟我也知道上去就是,只是聽說嵩山道路盤根節錯,還望細細知會一下。」
那黑須道士是個急性子,見周承飛態度冷淡,臉色一沉,他們幾人在江湖中早就是聞名遐邇,平時行走江湖武林同道無不對自己恭敬有禮,雖說飛龍劍派也是武林一流勢力,但眼前這人畢竟是個後輩,對己方毫無禮數,讓他心中有氣,當下冷冷地盯著周承飛傲然道:「小子,你知道我們是誰嗎?看你這身行頭你是飛龍劍派的人吧?識相的快帶我們到飛龍劍派!要是怠慢了的話你們掌門到時饒不了你!」
「這人口氣很大,看來來頭不小。」周承飛心中嘀咕,他可不理會這些,他知道對方看到龍淵劍時定把自己當作飛龍劍派的人啦,他們哪裡知道自己也是初來咋到,不由暗道自己這把劍也真夠麻煩的,他一心急著上山,只想把這幾人搪塞過去。當下對那白面道士胡編說道:「幾位前輩順著這條路走到山腰左轉就是。」
「混賬,沒聽到我說的話嗎?我讓你帶我們去!」那黑須道士見這少年看都沒看自己一眼,仍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心中更是慍怒,言畢踏前一步,怒視周承飛。
周承飛正色道:「在下有要事在身,實在抽不開身送你們上山。」
「哼,飛龍劍派一個小輩焉敢如此?好大的架子。」那黑須道士斥道,伸手便要來抓周承飛衣領。
「紫陽不得無禮,退後!」那鶴髮紅顏的老道忽然袍袖一揮拂開黑須道士的手,沉聲喝道。那黑須道士雖甚是不忿,但對這老道卻極是遵從,不甘地道:「是,師傅。」狠狠瞪了一眼周承飛,而後才退到老道士身後。
那老道對著周承飛微微一笑,道:「貧道乃是太清宮老子廟掌教乾坤子,受飛龍劍派蕭文宗掌門之邀前來觀摩論劍大會,煩請小友知會一聲蕭掌門就說乾坤子帶門下兩大弟子玉明和紫陽已來拜謁。」
「老子廟!」周承飛暗驚,難怪這黑須道士那般盛氣凌人,要知道道家在有唐以來地位極高,而老子廟素來便是道家中興之地,就連歷代大唐皇帝對老子廟都是推崇備至,當年唐高祖更是親自下詔修繕廟宇,這眼前這老道竟然是身份極尊的老子廟掌教,可想而知其道行境界何等深厚?
在此情況下,換了一個人只怕立時會對這乾坤老道阿諛奉承,可周承飛不同,他想起他是受蕭文宗之邀而來心中就是一陣強烈的反感,再加上先前對那白面道士胡亂指路,心想要是解釋自己也在尋路中對方肯定不信,與其大費唇舌浪費時間,乾脆溜之大吉算了。
他心中微感尷尬,對著那乾坤老道施了一禮:「久仰老先生威名……其實……我也不知道飛龍劍派在哪!」猛的身子一旋,腳下急動,往後幾個閃掠便已閃到數丈之外!
乾坤老道報出名號,料定對方絕不敢怠慢,正待他客氣相迎,哪知一眨眼的功夫這小子跑的老遠!
幾人面面相覷,皆感愕然,那黑須紫陽道人想追,他雖是一等一的輕功,可既在不防之下讓他先奔數丈,哪裡還來得及?只得眼睜睜的看著周承飛的背影消失在山坳的綠蔭中,氣呼呼道:「哼,師傅你老人家何等聲望?這個小子竟敢如此無禮,待見到蕭掌門,定要好好告他一狀!」
「這小子的輕功迅捷,不可小覷啊。」玉明道人沉吟道,他倒是沒紫陽那般激動。
「哼,師兄你也太抬舉這小子了吧!」紫陽賭氣道。
乾坤子心如明鏡,面色微凜,撫了撫須:「玉明說的不錯。久聞飛龍劍派門下弟子個個精銳,就眼前這個後生呼吸沉穩,談吐機敏自若,輕功更是不凡,飛龍劍派果然名不虛傳。」
夕陽漸墜,天色逐漸陰霾,山腰上唯有蕭索刺骨的寒風,崎嶇蜿蜒的青石路上一條身影疾速狂奔,周承飛結實頎長的身軀由於連續施展輕功急奔已是累得大汗淋漓。揚了揚一頭飄逸的頭髮,他正細細觀看一張圖紙,這是在嵩陽縣特意找人描繪的一張嵩山地圖,裡面對飛龍劍派的位置有詳盡標註。
雖然有這張地圖,但由於是第一次來,周承飛仍花了些時間摸索路徑找到了太室山,依圖又行一程,是一段背依絕壁的單人棧道,行在其間俯瞰外側、萬仞險壑、難測其底,唯有雲霧飄渺,寒氣逼人!
若是一個膽小的人行此萬丈懸崖之上的險路,絕對是痛苦的折磨。再往上行至山勢高段處,絕壁對面險壑之中淙淙流泉從天然洞口中飛墜而落,流泉兩旁林木蔥鬱、耳邊儘是靈猿啼叫、蟲鳥鳴語,如此優雅之境直教人在一瞬之間忘卻世間庸擾!
周承飛深吸一口氣,仿覺口中噙入了一口清爽淡然的山茶,自在之感妙不可言。愈往深行,方嶺雲迥、穿過兩個如門戶般相對而立的尖削似塔峰頭后,竟現一個開闊平地,此時已是夜色如幕,如勾殘月薄暮中漸現形。
周承飛眼尖,黑暗中看見前方數十丈處閃現數盞燈火,幢幢朱紅廟閣赫然浮現,放眼欲極,這些建筑前擁闊地背靠山壁,四周山巒環抱,流雲變幻、霧氣蒸騰之間端的是叫人如臨仙境,周承飛心神一盪,馬上又緊張起來:「這就是卧龍峰了,到飛龍劍派了。」
便在此時周承飛聽到前方傳來一陣嘈雜人聲,似是在那廟閣之處有人爭執,周承飛趨近幾步,足下一點,施展起鴻雁飛渡的輕功,人影一閃已掠至一棵參天大樹之上,輕飄飄的沒發出絲毫聲響。
濃密的樹葉很好的把他隱蔽了起來,透過樹葉向那十丈外燈火中的人群望去,只見朱紅圍牆大門下的燈火旁簇圍了七八個人,天色太暗看不清他們的面貌。
只聽見一個如洪鐘般的聲音道:「高明峰你也是成名江湖已久的人了,當真是不明事理,若不是你們執意相邀,我等豈會前來?你還真以為這什麼鳥論劍大會很了不起嗎?」
那被喚高明峰的聲音回道:「杜先生請息怒,此事實在過於蹊蹺,我們確實沒發出個邀請函。」
那洪鐘聲音冷笑道:「這可就奇了,我身上的飛龍令還有假么?你自己看看吧。再說也該先安排歇息之地吧,我與劉先生這大老遠的跑來了,難不成讓我等在這大黑夜裡吹西北風啊?蕭文宗說了十招劍招為謝,他可別想抵賴!」
高明峰笑道:「豈敢,江南定江山劉先生與無影刀杜先生何等身份?我飛龍劍派焉敢怠慢?只是掌門師兄現有要事不便相見,已經吩咐在下安排好客房招待各位,現在請劉先生與杜先生隨我來。」
那紅鐘般得聲音又是一聲冷笑:「蕭文宗好大架子,我等前來,怎麼也該親自相迎吧!」
高明峰又是幾聲乾笑,婉言解釋幾句,周承飛聽了一陣,大概弄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長夜深沉,雲霧蒸騰,颼颼冷風唯隨蕭蕭落葉,是凄涼。峭峰的巨樹下,刀影立地,一孤煞黑影筆直挺立如槍,一動不動,宛若石雕與整個山峰融為一體,瘦削的突出頰骨的臉盡顯陰鷙,他兩目深陷,眸中光芒寒如冰,是肅殺!
背後竟有腳步聲輕響,是一道白衣人影,他的裝束很奇特,因為他身著白長袍,面孔卻蒙著一道黑布,只露出眼睛以上的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