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試招之議
「諸大人，可否暫緩拿人？」中年男子溫和地笑道。中年男子的笑容和聲音之中，似乎有一股讓人無法抗拒的魔力。場中一群殺氣騰騰的六扇門人都放緩了腳步，將目光轉向諸無計。那名手持鐵鏈的六扇門人也停了下來，側頭看著諸無計。
「閣下有何見教？」諸無計微微抬手，止住了一眾六扇門人，問道。
「諸大人慾帶風少俠回六扇門，可是因為風少俠乃是疑犯？」中年男子微笑道。
「風無痕確實乃是可疑之人之一。」諸無計說道。
「若是為此，諸大人大可不必在風少俠身上耗費時間。」中年男子笑道。寧飛舟等人聞言，心中又是微微一凜。
「怎麼說？」諸無計面色不變，問道。
「風少俠與此案無關。」中年男子笑道。
「閣下究竟是什麼人？此人手持帶血兇器，手中還有宋家破風劍陣秘籍，被我們困於血案現場。閣下說無關便無關了么？」左冷鋒嗤笑道。即使是嗤笑，左冷鋒給人的感覺依然是冷冷冰冰。
「左掌門稍安勿躁。」中年男子臉上的笑容絲毫不變。倒是那位清矍老者在左冷鋒嗤笑之時，眼中精光一閃，目光在左冷鋒身上一掃而過。那位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的老嫗，復又輕輕地咳嗽起來。
「風少俠，諸大人適才所言，是否屬實？」中年男子微笑著對風無痕問道。
「未知前輩問的是哪些話？」風無痕微微躬身，問道。
「千萬兩白銀，九華十三劍劍法，宋家破風劍陣。」中年男子笑道。
中年男子此言一出，場中眾人心中又是大驚。
諸無計此前提及此事時，中年男子一行三人至少還在宋家坳山口之外。凝聚功力將聲音自山口處清清晰晰地傳至此處固然需要極深的功力，在山口處聽到場中各人先前所說的話，需要的功力只會更深。
「小子雖然乃是一無名小卒，生平卻從不曾做過誣陷他人的虧心之事。」風無痕說道。說這番話之時，風無痕的身體微微挺了挺，自有一股傲然之氣。
「不錯！真不錯！」中年男子露出極為滿意的笑容，笑道。
「四位少俠，可知曉這千萬兩白銀、九華十三劍劍法以及宋家破風劍陣之事？」中年男子轉過身，目光掃過俞不凡、陳宇清、藍飛凌與章忠淳四人，溫和地問道。
見到中年男子溫和的笑容，俞不凡等四人好似生不起撒謊之意，幾乎就要脫口說出心底最陰暗的秘密之一。但在四人內心深處，又各有一個聲音在拚命地提醒：「不能說！不能說！」
寧飛舟等人覺察出俞不凡等四人的異樣，心中又是一驚之後，寧飛舟冷冷地說道：「兇徒之言，豈可相信？」
「哦？不是說風少俠只是可疑么？如何又變成兇徒了？」中年男子笑道。
「風少俠，這四位少俠不願承認，可就有些難辦了。」中年男子轉向風無痕，微笑道。
「這位前輩，他們撒謊！他們四人在太白酒樓之中曾使出過破風劍陣，被我家公子所破！」福生大叫道。
「原來先前喝出此事的乃是這位小哥。小哥所言，確實屬實？」中年男子看向福生，笑道。
「如有虛言，天打五雷轟！四大賤門的四大賤人，你們敢不敢發毒誓？！」福生瞪著俞不凡等人，惡狠狠地罵道。
「放肆！」屈卓遠怒喝道。四大俊彥被人罵做四大賤人，這還是第一次。眾人不用細想，也能猜到福生前面所說的四大劍門八成也不是什麼好話。
八苦和尚哈哈大笑，四大劍門的人則人人咬牙切齒。涵養深如寧飛舟者，也面色陰沉。
「這位小哥也是個趣人。」中年男子笑道。
笑罷，中年男子對諸無計道：「諸大人可識得破風劍陣？」
「曾經見過一二次。」諸無計說道。
「大師可曾見過破風劍陣？」中年男子點了點頭后，又對八苦和尚問道。
「和尚雖然不識劍，卻也識得宋家的劍法。」八苦和尚笑眯眯地說道。
「那就好辦了。」中年男子笑道。
微微一側身，中年男子對寧飛舟等人問道：「不知幾位掌門是否也識得破風劍陣？」
寧飛舟等人輕輕地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天三奇說道：「天某有幸，曾經見識過一次宋家的破風劍陣。」
「那就更好辦了。」中年男子笑了笑，對寧飛舟道：「寧掌門，可否容我試一試這四位少俠？」
「四大劍門的弟子，你說試便試么？」左冷鋒冷冷地說道。幾名四大劍門的老一輩高手神情微凝，暗自提起警惕。
那名一直將雙手攏在袖中的清矍老者聽聞左冷鋒之言，腰背微微一挺，眼中兩道精光直射左冷鋒。那名又開始咳嗽的老嫗一邊咳嗽著，一邊拄著拐杖朝前蹣跚行來。
「我試過之後，若是四位少俠確實使不得破風劍陣，我給四位少俠做個擔保。」中年男子輕輕抬了抬手，止住蹣跚前行的老嫗，對寧飛舟等人笑道。
「閣下能擔保諸大人不再與我四大劍門為難？」寧飛舟沉聲問道。
「我一向言而有信。只要四位少俠確實不會使破風劍陣，今日之事，我願做此擔保。」中年男子笑道。
「諸大人，如何？」中年男子對諸無計道。
「諸某允了。」諸無計與八苦和尚交換了一個眼神，微一沉吟，說道。
「多謝諸大人。」中年男子對諸無計微一拱手，再度轉向寧飛舟，說道：「寧掌門，如何？」
寧飛舟與左冷鋒、邊展雲和黃昆幾人飛快地對視一眼之後，寧飛舟對俞不凡說道：「不凡，你去領教一下這位高人的高招。莫要忘了，你是我華山一派的弟子。」
俞不凡對寧飛舟恭敬地一躬身，答道：「弟子謹遵恩師之命！」
說罷，俞不凡上前幾步，拔劍在手，面對中年男子。
左冷鋒對陳宇清冷冰冰地說道：「宇清，你也去領教領教這位高人的指點。點蒼的教誨，你可莫要忘了。」
陳宇清一躬身，答道：「弟子謹領師命！」
說罷，陳宇清行至俞不凡身邊，仗劍與俞不凡並立。
邊展雲喝道：「忠淳領命！」
章忠淳深深一躬，說道：「弟子領命！」
邊展雲沉聲說道：「青城教誨，你可銘記在心？」
章忠淳躬身答道：「弟子片刻不敢忘卻！」
邊展雲大笑道：「好！你去！」
章忠淳又一躬身之後，大踏步走出，雙手握住手中闊劍，立於俞不凡與陳宇清二人身旁。
四大俊彥之中的最後一人藍飛凌已經轉至黃昆身前，躬身說道：「弟子謹聽師尊教誨！」
黃昆擺了擺手，說道：「去吧。記得你是崆峒弟子就行。」
藍飛凌再度一躬身，轉身出列，拔劍立於四大俊彥之中的其餘三人身邊。
先前已立於此處的俞不凡等三人與藍飛凌相互交換一個眼神之後，四人微微散開，成扇形而列，各自擺出一個起手之勢，同時輕聲喝道：「請賜教！」
四大俊彥，終於再度於人前聯手對敵。
見到四大俊彥擺出的陣型和起勢，寧飛舟等人的眼中又現出譏誚之色。玄真子和天三奇則饒有興趣地看著中年男子。
風無痕和諸無計的面色頗為凝重。就連八苦和尚，眼中也有好奇之色。
四大俊彥擺出的起手之勢，皆是四大劍門之中各派的傳派劍法。四大俊彥此時站立的扇形方位，看似隨意，其實卻是四大俊彥經過這兩年的並肩作戰而悟出的聯手對戰之陣。以此陣對敵，四大俊彥相互呼應，互為倚仗，其戰力又豈只是簡簡單單的四人相加而已？
這名中年男子先前顯露的傳音功力雖然深厚，但此番只是試招，想要逼四大俊彥使出破風劍陣，談何容易？
寧飛舟、左冷鋒、邊展雲和黃昆四位掌門在四大俊彥出戰之前，都特意強調本派之名，其用意不言而喻。只要俞不凡等人謹守本派劍法，中年男子即便是殺了四大俊彥，也未必能讓他們使出破風劍陣。
四大俊彥的心中，確實也是如此打算。四人都是見識不淺之人。高手，四人都曾經見過。但能夠逼得對方使出某種特定劍法的人，四人聞所未聞。更何況，破風劍陣並非四人的本來武功。
四大俊彥早已打定主意，此次試招，無論如何，只需使出本門劍法便可。四人可不相信，中年男子弄這些玄虛，是為了在眾人面前將自己四人殺傷。
「不錯。四大劍門果然有些人才。假以時日，四大劍門倒是又會多出四位使劍高手。」中年男子並未急著出招，卻笑著贊道。中年男子的稱讚之中，毫無半點作偽之意。
聽到中年男子的稱讚，陳宇清、章忠淳和藍飛凌的臉上都露出傲然之色。唯有俞不凡的面色沒有什麼變化。若是細心人仔細觀看，定可看出，俞不凡的眼中，不僅沒有傲色，反而又生出一絲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