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八苦現身
一見到這個和尚的形貌，天三奇的眼角立即微不可查地跳了跳。玄真子輕輕地皺起了眉頭。寧飛舟、左冷鋒、黃昆和邊展雲等人的臉則扯了扯。
「大師別來無恙。」天三奇率先與和尚說話了。沒辦法。在場的六大掌門之中，天三奇算得上是與和尚見面次數最多的了。只見過兩次。見過那兩次之後，天三奇再也不想再見到這個和尚了。
「和尚是和尚，大師是大師。和尚做不了大師，大師做不了和尚。」和尚笑眯眯地說道。一邊說著，和尚一邊輕輕抽了抽鼻子。
天三奇見和尚開始吸鼻子，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
天三奇笑道：「八苦大師說笑了。大師從何處來？往何處去？」
八苦和尚說道：「和尚自來處來，往去處去。」一邊答話，八苦和尚的鼻子抽得愈發厲害了。
玄真子贊道：「大師的佛法果然精深！句句都是禪機。」
八苦和尚沒有接玄真子的話，卻說道：「有血氣。難怪和尚遠遠就見到此處血光衝天。」
寧飛舟嘆道：「大師果然好神通！可惜大師來晚了。宋家坳闔村二十幾戶人家，已經被兇徒滅門了。」
寧飛舟的話音剛落，八苦和尚已經邁步朝不遠處的一處房屋走去。
看到八苦和尚邁步之間就已經跨入那處房屋，天三奇的目光頓時一凝。
才幾年不見，八苦和尚的縮地成寸身法居然更進一層了。
寧飛舟等人看向八苦和尚走進的那處房屋，只見八苦和尚的身影一入即出，緊接著邁入另外一處房屋。
片刻之間，八苦和尚的身影已經跨過了除了寧飛舟等人守住的這處院子之外的宋家坳所有的小院或者房屋。
刷地一下，八苦和尚重新回到寧飛舟等人的身前，殺氣騰騰地問道：「何方魔頭？」
八苦和尚的神情，已經變成了如來座下的怒目金剛。
「兇徒就在這處院子之中。」天三奇說道。
「為何不去降魔？」八苦和尚擰眉說道。
「兇徒挾持了四大俊彥之中的俞少俠。」玄真子苦笑道。
「名門正派弟子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八苦和尚一聲怒喝，縱身朝小院的圍牆躍去。
「大師……！」寧飛舟的一聲還未喊完，八苦和尚的身影已經從圍牆上消失了。
寧飛舟與左冷鋒、黃昆和邊展雲四人互相對視一眼，正欲隨著八苦和尚一起躍入院中，天三奇身形一動，攔在四人面前，說道：「四位掌門，由得大師去。」
左冷鋒正要說話，玄真子說道：「八苦大師既然已經進去了，再多的人進去，也幫不上忙。」
院中。屋內。
風無痕手中的劍又架在了俞不凡的脖子上。他在左手，輕輕地搭在俞不凡的肩上。
八苦和尚看了看躺在地上被蓋住的老者屍體，再看了看風無痕和俞不凡二人，臉上的神色顯得十分奇怪。
「你是兇手？」八苦和尚看著風無痕問道。
「外面的人都這麼說。」風無痕臉上的神色也顯得很奇怪。
「還有一位呢？」八苦和尚問道。
俞不凡的眼中也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福生去請六扇門的人了。」風無痕說道。
「你讓去的？」八苦和尚問道。
「我讓去的。」風無痕說道。
「我明白了。」八苦和尚說道。
「大師明白就好。」風無痕說道。說罷，他垂下了手中的劍，放開了俞不凡，站到俞不凡身前。
俞不凡的心中，微微一驚。
「真兇是誰？」八苦和尚問道。
俞不凡的心中，又是一驚。
「還不能完全確定。」風無痕說道。
「有他？」八苦和尚看了看俞不凡，對風無痕問道。
「下手的，應該沒有他。」風無痕說道。
「他知情？」八苦和尚問道。
「他不是首惡。若非他故意被我擒住，福生去不了六扇門。」風無痕說道。
「這麼說，不該度化？」八苦和尚問道。
「六扇門的人不至，真兇不現，不敢勞動大師行度化之功。」風無痕說道。
「真兇會現？」八苦大師問道。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風無痕說道。
「恢恢個屁！若是都恢恢了，還要和尚做什麼？」八苦大師說道。
「阿彌陀佛！」風無痕念道。
「你驗過傷？」八苦和尚問道。
「未曾來得及驗過。應該都是劍傷。」風無痕說道。
「確實都是劍傷。」八苦和尚說道。
「劍傷最易辨，卻也最難分。」風無痕說道。
「老宋的屍身之上，也是劍傷？」八苦和尚問道。
俞不凡的心，愈發地驚了。
「宋老哥的屍身之上，有兩處劍傷。其中一處，是我手中的劍刺出來的。」風無痕說道。
「你還碰到了兇手？」八苦和尚問道。
「所以才中計了。」風無痕說道。
「是為了那些事？」八苦和尚問道。
「應該是。」風無痕說道。
「當日你應該讓和尚行度化之道的。」八苦和尚說道。
「當日他們還罪不至度化。」風無痕說道。
俞不凡的心中，又泛起了悲哀之感。他知道風無痕和這個和尚說的是什麼。他也知道了，這個和尚是誰。設局的人煞費心機，做下了這等血案，終究還是掩不住那件事了。四大劍門，只怕是要完了。
俞不凡的心中，同時又泛起一股莫名的輕鬆。求不得苦啊！看來終於要解脫了。
「六扇門能查明真兇？」八苦和尚問道。
「總能查明的。」風無痕說道。
「外面的人，都是人證？」八苦和尚問道。
「外面的人，都是人證。」風無痕說道。
「你麻煩了。」八苦和尚說道。
「是有些麻煩。」風無痕說道。
「六扇門來的，會是誰？」八苦和尚問道。
「希望福生能找到諸捕頭。」風無痕說道。
「諸無計能辨得出不同的劍傷？」八苦和尚問道。
「那些亡者身上，或許還有其他的傷。」風無痕說道。
「那些亡者身上，沒有其他的傷。」八苦和尚說道。
「我一個人殺的話，亡者的死亡時間，應該會有先後。」風無痕說道。
「諸無計能夠辨得出來？」八苦和尚問道。
「若是相隔太短，我也辨不出來。」風無痕說道。
「你的罪名，看來是坐實了。」八苦和尚說道。
「六扇門高人眾多，總能為我洗清冤屈。」風無痕說道。
「你的話，也沒人願意信了。」八苦和尚說道。
「我的話，看來是沒人願意信了。」風無痕嘆道。
「沒辦法了。」八苦和尚說道。他的眼中，開始露出殺機。
「請大師三思。」風無痕說道。
「大師若是殺了四大劍門之中的人，風公子的罪名才真地會坐實了。大師的話，也不會再有人信了。」俞不凡開口說道。
「和尚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八苦和尚說道。他看了一眼俞不凡。俞不凡立即覺得，自己彷彿被滿天神佛給盯住了。
「殺了四大劍門的人，只會更加成就四大劍門的聲名。」風無痕說道。
「頭疼啊。」八苦和尚摸了摸腦袋。
「大師因何會到此？」風無痕問道。
「和尚若說是看到了血光，你信不信？」八苦和尚說道。
「大師說看到了，就是看到了。」風無痕說道。
「你這麼有佛緣，不能冤死。」八苦和尚說道。
「大師既然來了，我一時半會兒冤不死。」風無痕說道。
「和尚的話，現在會不會有人信？」八苦和尚問道。
「大師的話，誰敢不信？」風無痕說道。
「那就是沒人願意相信了。和尚太無法無天了。」八苦和尚嘆道。
「大師若是不無法無天，還是大師么？」風無痕說道。
「你能不能作證？」八苦和尚看著俞不凡問道。
「晚輩是華山弟子。」俞不凡說道。
「你不怕度化？」八苦和尚問道。
「大師既然也知道那些事，應該早一些度化晚輩的。」俞不凡說道。
「大師還是莫要難為俞少俠了。俞少俠是名門正派弟子，不會背叛師門。」風無痕嘆了一口氣，說道。
「屁的名門正派。」八苦和尚說道。
「確實是屁的名門正派。」俞不凡說道。
「俞少俠，你走吧。」風無痕對俞不凡說道。
「風公子！」俞不凡說道。
「大師既然來了，你就無須再留下了。」風無痕說道。
「大師！」俞不凡看著八苦和尚，欲言又止。
「滾吧。記住你名門正派教的那些東西。那些寫在你華山派宗典之上的東西。」八苦和尚擺了擺手，說道。
俞不凡躬身對八苦大師和風無痕一禮，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朝院門走去。
「坐吧。和尚助你調息一二。」八苦和尚坐了下來。
「多謝大師！」風無痕沒有矯情。八苦和尚既然來了，接下來，事情就更複雜了。必須調整到最好的狀態了。
俞不凡走至院門處，回過頭來，深深地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八苦和尚和風無痕，復又嘆了一口氣，輕輕地打開院門，走了出去。
俞不凡的背影，顯得無比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