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明月遣將
八月七日，傅紅雪於落沙鎮殺十一人。其中，包括了獨行殺手巳蛇、唐門叛徒唐鐵骨、一身是毒的青三娘、橫行渭北的常家雙凶以及久不現世的金針羅剎。因為他們對傅紅雪問了一句話。
同日。路小佳於落沙鎮殺苦水淵三煞。因為他們對傅紅雪發動了偷襲。
八月九日。傅紅雪於落沙鎮殺七人。其中包括了三名官府中人和四名鳳鳴庄的高手。他還險些一刀劈開了西北六扇門總捕頭鐵鷂子的腦袋。因為他們要「請」傅紅雪前去鳳鳴庄，將傅紅雪「保護」起來。
同日，路小佳於落沙鎮殺凌風煙等三名棄劍樓高手。因為他們擋住了路小佳突圍的道路。
同日，旱龍襲擊落沙鎮。落沙鎮被夷為平地。死傷無數。既有江湖中人，也有落沙鎮的普通百姓。
同日，路小佳等人失蹤。
同日，傅紅雪落入鐵鷂子等人之手。
八月十一日。傅紅雪於鳳鳴庄先殺棄劍樓高手李真基，再殺七名高手。其中包括一名軍中高手和數名正義盟成員。因為他們對傅紅雪出手了。
同日，傅紅雪揭破燕正義的真實身份為某一天王。隨即，大戰爆發。死傷者極眾。賀樓明月現身戰場，大戰傅紅雪，受傷之後遁走。大戰之中，傅紅雪被燕正義重傷左肩，鳳鳴庄大少爺姜秉傳殺慕容九魅。
危機關頭，疑似昔年神威堡之人現身，逼退燕正義一行，救下傅紅雪等人。
同日，燕正義失蹤。
同日，傅紅雪離開鳳鳴庄。隨行者二人。其中一人為姜秉傳，另一人身份不明。觀其行止，應非江湖中人。
這是擺在明月公主面前的幾張紙上所記載的大致信息。
輕輕薄薄、整整潔潔的幾張紙，卻彷彿透著一股厚重的血腥味。因為，這些紙張里記載的，大多都是血腥之事。而且，此事之後，一定還會有更多這樣透著更濃血腥味的紙張被送到明月公主的手中。
在這些紙張之中，還夾著一張用火漆封了好幾道的紙。這張紙上，寫的都是名字。紙上的落款，是鐵鷂子、李錦衣和吳知三個人的名字。
這些名字的主人，在鳳鳴庄大戰爆發之前，有許多人是大俠，是名士，甚至還是將軍或捕快。但是，大戰爆發之後，他們都是猛天王的手下。
他們中的有些人，蒙住了面。他們中的另一些人，自始至終都沒有蒙面。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人都倒在了鳳鳴庄。不管是退走的人，還是死了的人，都給鐵鷂子留下了一堆的麻煩。
鐵鷂子、李錦衣和吳知三人沒敢留下燕正義部屬的屍體。他們在記下了一些名字之後，一把火將所有倒在鳳鳴庄的燕正義部屬的屍身都燒了。他們不敢讓人去掩埋這些人的屍身。這些人之中的許多人，不能見人。哪怕是死了，他們的屍身也不能見人。
大戰倖存的四名江湖人，鐵鷂子也沒讓他們離開。他將他們留在了鳳鳴庄，和他一起「做客」。
鐵鷂子已經調集了大量的西北六扇門高手前去鳳鳴庄。他甚至向鎮守西北的大將軍請調了軍隊。等到西北六扇門的高手和軍隊一到，他要將鳳鳴庄大戰的所有倖存者請到西北六扇門的總衙去「做客」。
明月公主手裡拿著這張紙，也覺得沉甸甸的。身為深居宮中的公主，她沒有什麼江湖經驗。她對江湖上的事，知道得也不算多。她了解到的江湖事和江湖人，大多是眉山神尼告訴她的。
但她也能認出這張紙上的好幾個名字。
燕正義是天王和兩樁血案兇手的事情肯定是瞞不住了。因為傅紅雪已經知道了。傅紅雪雖然不會到處去說，但傅紅雪也不會刻意隱瞞此事。
神威堡的人現在也知道了燕正義是一位天王了。神威堡的人更加不會刻意隱瞞此事。
明月公主知道，那些「疑似」神威堡的人，一定就是當年神威堡剩下的人。他們再度現身江湖，無非就是為了給鐵忠恆報仇。燕正義雖然很可能不是毒殺鐵忠恆的兇手，但他既然是六樁血案的兇手之一，他現在也在神威堡的必殺名單之上了。
但明月公主手上拿著的這些名字，不能不暫時隱瞞。干係太大了。
根據六扇門和內衛傳來的消息，對韓中嶽、大誠禪師和松鶴道長的真實身份，江湖上已經開始有些流言蜚語了。若是再將這些名字泄露出去，若是讓天下人知道，這些人居然是一個什麼天王的手下，江湖上絕對會掀起一股比出現在落沙鎮的旱龍還要兇猛的風暴。
「竇總管，你也看看吧。看看能認出多少個名字。都是燕正義的部屬。」明月公主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將手中寫滿名字的紙張遞給竇懷恩。
竇懷恩雙手接過紙張，掃了幾眼之後，眼中微微現出驚色。
「公主殿下，知道這件事的，還有多少人？」竇懷恩雙手將紙張遞迴給明月公主，躬身問道。
「除了傅紅雪、鐵大人、錦衣捕與吳捕頭，鳳鳴庄一戰，倖存的還有屠將軍、姜海朋父子以及四名江湖高手。」明月公主說道。
「公主殿下，知道此事的人太多了。」竇懷恩低聲說道。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機。他知道這張紙片可能會招來什麼樣的風暴。他知道，這張紙片如果泄露出去，一定會讓他的主子又吃不好睡不香了。
「竇總管，皇家不能做皇家不允許天下人做的事。這些人也都是受害者。」明月公主嘆了一口氣，蹙眉說道。她知道竇懷恩想要做什麼。
「是，公主殿下。」竇懷恩躬身答道。他的眼神恢復了平靜。
「不過，這些名字確實不能泄露出去。竇總管，你有什麼別的辦法沒有？」明月公主問道。
「公主殿下，發生這等大事，鐵大人、錦衣捕和吳捕頭可以回京述職。屠將軍可以入京療傷。姜家父子和其他倖存者，識破燕正義的真實身份，擊退燕正義有功，可以進京論功行賞。」竇懷恩躬身說道。
「安全起見，也只能這樣了。」明月公主嘆道。她知道，姜家父子和那幾個江湖人，一旦進京「論功行賞」，想要再見天日，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不過，這至少比竇懷恩心中最先想的方法要好得多了。
「竇總管對姜家的大公子有什麼了解？」明月公主問道。
「請公主殿下降罪！老奴之前對此人毫無了解。」竇懷恩躬身答道。
「竇總管何罪之有？」明月公主笑道。「不過，這位姜家的大公子倒是有些意思，居然將所有人都瞞住了。只是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麼。」
「公主殿下，老奴有個猜測。」竇懷恩低聲說道。
「竇總管說來聽聽。」明月公主說道。
「公主殿下，老奴猜測，姜秉傳可能是財神商會的人。」竇懷恩說道。
「財神商會？」明月公主微微皺了皺眉頭。
「姜秉傳既然與傅紅雪同行，只能是為了借傅紅雪之力，斬殺燕正義。姜秉傳能殺得了慕容九魅，又這麼急於剷除燕正義，很可能是財神商會之中的花開富貴之一。」竇懷恩說道。
「花開富貴？那又是什麼？」明月公主問道。
「花開富貴是財神商會的四位殺手，也是財神商會的四位守護者。他們的真實身份，恐怕只有柳花開一人知道。姜秉傳很有可能就是其中的一位。」竇懷恩說道。
「財神商會想為死在孔雀山莊的幾個人報仇？」明月公主又皺了皺眉頭。
「公主殿下，財神商會，利字當先。老奴以為，他們要殺燕正義，立威的目的要大於報仇。」竇懷恩說道。
「唉，這個也養殺手，那個也養殺手。這個也要報仇，那個也要報仇。」明月公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公主殿下，不必為此事過於煩憂。俠者以武犯禁，這是歷朝歷代都有的事。」竇懷恩說道。
「與傅紅雪隨行的另外一人，竇總管可也有猜測？」明月公主問道。
「請公主殿下恕罪。老奴全無頭緒。」竇懷恩躬身答道。對這個人，竇懷恩的心中也有猜測。如果這個人真是他心中所想的那個人，竇懷恩倒是對這個人有幾分欣賞。他雖然是個老太監，但他也喜歡有血性的人。
「燕正義現在還不能死。」明月公主說道。
「是的，公主殿下。燕正義暫時還不能死。」竇懷恩答道。
「這件事，還要勞煩竇總管親自走一趟。」明月公主說道。
「公主殿下，老奴願追隨在公主殿下身邊。」竇懷恩躬身說道。
「我身邊暫時無礙。想要阻攔傅紅雪殺燕正義，只有竇總管親自走一趟了。」明月公主說道。
「是，公主殿下。老奴這就啟程。」竇懷恩躬身說道。
「讓明總教頭一起前去吧。我回稟過父皇和王兄后，會儘快去與竇總管會合。」明月公主說道。
「是，公主殿下。請公主殿下帶上杜大人。」竇懷恩說道。
「想從燕正義的口中問出話來，也只能是杜大人了。」明月公主笑道。
「公主殿下，老奴告退。希望老奴還能趕得上傅紅雪。」竇懷恩說道。
「唉，希望來得及吧。」明月公主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