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晨曦初至,清明堂內已擺上噴香撲鼻的飯菜,暫且空無一人。


  忽然有個瘦高的姑娘慌慌張張地走進來,拉過張桌子,然後把個花牌擺在上麵。


  她深吸了口氣,聽到外麵有交談聲,立刻倉皇逃走。


  這姑娘壓根沒發現,梁上還坐著個大清早就在喝酒的黑衣男子,瞧見她走了,瞬間飛身跳下來收獲了漁翁之利。


  *

  西羽剛起身出門,很快便被吳智態度積極地攔住了。


  吳智仔細打量他之後才安心:“你沒事就好。”


  西羽:“我能有什麽事?”


  吳智鬱悶:“前天晚上那個孫修雅就受了傷,我怕你也受傷嘛,我不想剩自己一個人。”


  聞言西羽不禁噓了聲阻止。


  吳智吐吐舌頭,又跟他說些雜七雜八的,一同走入了清明堂吃早餐。


  此時羅熙已經獨坐在位子上,凶神惡煞的模樣,嚇得吳智趕緊躲到遠離他的角落。


  羅熙瞥了眼西羽:“我早就來了,飯菜沒什麽異樣,你餓就吃。”


  說完他便自顧自地吃起麵前的粥來。


  此時清明堂暫無別人,西羽猶豫了下,竟然起身去把羅熙手裏的粥搶來,而後背對著他飛快進食。


  羅熙沒防到這手,舉著勺子愣過兩秒,皺眉:“喂,你不怕我揍你?”


  西羽沒有回答,也沒有回視,其實對自己倒有幾分信心,覺得不見得打不過這個心狠手辣的家夥。


  說話的功夫,其他玩家也都紛紛入了廳。


  任波似乎怒火攻心氣病了,嘴巴都因發燒起了白皮,還不時咳嗽,看起來格外悲慘,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


  誰也沒察覺到祝歌走到廳堂中央的矮桌前,變了臉色,狐疑地看向四周。


  大家當然不曉得她在幹什麽。


  祝歌剛才提前把自己找到的技能花牌放在這裏,就是想讓眾人都看到某個關鍵身份的弱點,結果現在牌不翼而飛,自然越想越氣,平白吃了啞巴虧。


  羅熙挑眉壞笑了下,胡亂塞了兩個壽司吃掉,伸了個懶腰說:“開工了,幹活去了。”


  其他人要麽不敢吃、要麽沒胃口,也想離開。


  祝歌這下子沒沉住氣,忽然抬聲道:“等一下!”


  大家紛紛投去莫名奇妙的眼神。


  祝歌想了想,走到了西羽麵前:“你自從受了傷後,話就很少。”


  西羽端著粥碗一臉無辜。


  吳智趕緊跳起來:“你喉嚨受傷了話還多?你有病啊?”


  羅熙又開始在旁邊默默失笑。


  祝歌罵道:“那張牌是不是你拿走了?你怕自己的戲露陷,站起來回答我!”


  西羽啞著聲音說:“我沒拿你任何東西。”


  祝歌一愣,懷疑的眼神又轉向了吳智。


  結果好死不死的,刹那之間竟有濃重的黑暗濃霧降臨了清明堂。


  充滿威嚴的廣播聲響徹在眾人頭頂。


  *

  【叛變可恥!本日黑白雙方人數不均,大禦所發動均衡技能,武士亡魂無差別攻擊優勢方玩家,直到雙方人數相等。】


  *

  什麽東西???

  西羽吃驚萬分,瞪著眼睛將心中擔憂一掃而空,坐看黑方心態炸了。


  所謂的大禦所是本代將軍的父親尊稱,難怪規則上可以叛逃一麵倒,原來在這裏等著呢。


  現在黑方七人、白方四人,看來黑方今天不死三個,遊戲是不可能繼續了才對。


  想到此處,西羽又有些揪心。


  畢竟每條生命都是無辜的。


  他胡思亂想時,威嚴的聲音再度響起。


  *

  【為保護玩家身份,二十分鍾內玩家彼此不可見,請優勢方抓緊時間躲藏。】


  *

  話音落下,黑霧消散。


  西羽瞧向周圍,那些溫熱的飯菜還在,可卻半個玩家都沒有了。


  這到底是個什麽可怕的世界?!

  他皺皺眉頭,也顧不得在此處多糾結,朝著空氣喊過兩聲確認無人回應,就匆匆忙忙地跑離了清明堂。


  雖然身為弱勢的白方,西羽並不會被武士亡魂追殺,但現在卻是個得天獨厚的機會,可以去翻翻那些玩家的臥房!像吳智那樣沒有找齊技能花牌的粗心大意之人,不可能隻有一個。


  *

  二十分鍾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西羽先是專注於吳智那破破爛爛的房間,最後成功地從天花板的夾縫中翻到漏掉的花牌後,又轉而跑進了童樂山的屋子——這人突兀受傷、又死了同學,而且同學是被黑世子所殺,實在可疑至極,就缺一個決定性證據證明他的身份。


  *

  卻說總是同進退的花生和姚塵娜惡人,在這種危機中照舊沒有拋棄彼此,他倆目的地專注,各自跌跌撞撞逃到了神社。


  通知聲再次響起。


  *

  【二十分鍾已過,均衡開始!】


  *

  姚塵娜張大眼睛,看到男友花生出現在神社的不遠處,立刻撲過去痛哭,然後緊緊地握住他的握手:“現在怎麽辦,我不知道叛變後會引來這麽大麻煩啊,早知道我就先等等了!”


  花生摟住她:“這不怪你,別怕,我們兩個人總比孤軍奮戰來的強,我會保護你的!”


  姚塵娜倒在花生的懷裏啜泣。


  花生說:“反正來這裏了,今天該驗誰的身份呢,你在意誰?”


  姚塵娜擦臉:“那個羅熙……昨晚他好凶,如果他是我們的敵人怎麽辦……”


  “我瞧著他就是黑方的,脾氣古怪,驗了也沒用。”花生皺眉說:“你還記得在被通知均衡之前,那個祝歌跟他鬧什麽嗎?”


  姚塵娜點頭:“她去那個白發小帥哥麵前罵他演戲什麽的,但沒聽明白意思……”


  “祝歌肯定是黑方,立場在話裏話外表現得太明顯了……”花生扶住女友肩膀:“我擔心讓她那麽在意的人是白方的重要角色,我們驗西羽,如果真是,今天就想辦法解決掉他!”


  姚塵娜想了想,點頭答應:“我聽你的。”


  花生趕快衝過去跪在棺材前說:“請告訴我,西羽——”


  無奈他的話根本就沒說完,便有一隊持著刀劍的腐屍武士破門而入,直接便向兩人襲去!

  花生在女友的尖叫聲中將她向身後藏去,急喊:“娜娜!快逃!”


  亡魂無情,刀下的鮮血濺得到處都是。


  悲慘的兩人誰都沒發現,昏暗的內堂中還潛藏著雙事不關己的黑色眼眸。


  *

  西羽已經盡量用最快的速度尋找花牌了,無奈時間還是伴著他的一無所獲無情地過去。


  不知多久之後,院子裏鍾回蕩起渾厚的鍾聲,轉而有通知廣播。


  *

  【黑白雙方人數均衡,請繼續遊戲】


  *

  西羽倉皇抬頭,趕緊將童樂山的榻榻米墊子放回原位,低頭離開了他的房間。


  長廊和院落裏鴉雀無聲。


  西羽想了想,又朝清明堂走去。


  沒想路上正遇到神色鬼祟的吳智。


  吳智拉住他說:“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倒是你,看好。”西羽把剛剛翻到的花牌塞進了吳智手裏。


  吳智低頭瞧了,不禁吃驚瞪眼。


  *

  【柳上雁牌/白公主被動技能:純真——目睹死亡會沉睡不醒,直至遊戲結束】


  *

  看來西羽猜測的沒錯,特殊身份的被動技能都是弱點。


  吳智咋舌:“方才我還聽到祝歌姐的慘叫,她多半出事了!幸好我沒過去看,不然損兵折將不說,還白占了白方一個名額。”


  西羽頷首:“所以你盡量低調,別去參與亂子——還有,均衡這件事可以證明,我昨天的猜測有極大可能——勝負比生死重要,所以遊戲對每個玩家的生命處理的都比想象中草率!”


  吳智撕碎那張牌,小聲說:“我是越來越不理解眼前的狀況了,這是什麽科技能做到的啊……總不會我們真遇鬼了吧?”


  西羽問:“你來到這裏的時候,是什麽日子?”


  吳智想了想:“2018年10月幾號來著——”


  西羽垂眸:“我卻不記得了。”


  吳智很擔憂地看到他。


  西羽彎起嘴角:“不記得焉知非福,或許你們記得的,根本都是假的。”


  “你在說什麽啊,哥?”吳智不明白。


  西羽沒有明講,他隻是感覺大家過於淡定:對生活的牽掛、對父母親友的思念,都被放下的過於輕易罷了,像是大夢一場之後的蘇醒,反而更關注於眼前的是是非非。


  吳智摸頭:“誒,不給你說這些了,我是來告訴你,他們都回清明堂了,叫我出來找人的。”


  西羽平靜地點頭:“嗯,我們過去看看。”


  吳智剛要跟他走,又被攔住。


  西羽看著他手心裏的碎花牌:“燒掉,你撕碎了也很容易被拚起來。”


  結果吳智竟然一下子把紙牌塞進嘴巴裏,梗著脖子咽進了肚子裏。


  *

  從波濤暗湧、到分崩離析,不過就是一個小時的時間而已。


  幸存的幾個人驚魂未定的站在清明堂裏,自是再也說笑怒罵不起來了。


  西羽進門就看到祝歌的屍體倒在地上,腰腹間大片血跡,是被利器所傷。


  吳智不禁捂住鼻子,詢問道:“其他人呢?”


  孫修雅哭紅了眼睛,跟唐彥彥依偎在一起:“方浩老師跟羅熙去找了,羅熙說看到了鬼武士從神社那邊出來——”


  任波、童樂山都在旁邊安安穩穩地縮著,這般估計,死的是那對情侶?


  ——西羽正沉思的時候,門口就起了動靜。


  他回頭一瞧,羅熙麵無表情地抱著個身體,方浩顫顫巍巍地捧著個頭顱,正是姚塵娜斷成兩節的屍體!

  唐彥彥嚇到花容失色,急著質問:“還、還有個死人呢?均衡結束了呀……”


  此時清明堂外忽然一陣雷聲!

  又下起了血雨!

  羅熙把姚塵娜的屍體丟在祝歌旁邊:“不知道,我們去的時候就隻有她。”


  這時大家才看到,羅熙的黑衣腹部破爛,竟也有血肉模糊的傷口。


  ……難道,他真是黑方?靠著自己的武力才逃過一劫?

  西羽皺眉擔心。


  “那男生叫花生對不對,現在均衡結束了,我們都在這裏,按人數來說那他肯定是死了……”孫修雅臉嚇得慘白:“那等雨停了大家再一起找找吧……”


  她講到這裏,門口淒迷的血雨裏出現了個身影越靠越近。


  來者竟然是花生。


  眾人麵麵相覷,沒有一個敢吭聲。


  花生身上受了傷,失魂落魄地撲進門來,直衝到姚塵娜的屍體麵前哭嚎氣來:“娜娜!是我沒保護好你!”


  吳智咽下口水:“他還活著……”


  說完又看向周圍的其他幾個玩家,小聲質疑:“所以,多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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