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告別吳智後,西羽又忙碌到了日暮時分,卻沒再找到新的技能花牌。


  他隻把將軍府的地形踏熟了,便跑去空蕩的後廚偷了點半成品食物當晚餐,在外麵草地上落座準備填飽肚子。


  誰知道酥餅還沒塞到嘴裏,就抬眼看到了一身黑衣的羅熙。


  西羽暗自驚訝,往遠處挪了挪位置,露出不想交談的意思。


  可羅熙卻拎著從廚房摸出的酒壺,優哉遊哉地踱步靠近:“你下午和那小子去神社幹什麽了?”


  西羽千萬個小心,沒想到還是被他盯上,頓時食不知味。


  “大家都長了眼睛,所以得給自己的每個行動編出體麵的理由,要不然,還不如不動的好。”羅熙蹲坐在他附近的井口上,一副瀟灑的姿態喝起了壺裏清酒,可惜那張疤痕臉實在恐怖,美感之類的完全談不上。


  跟這種聰明人裝聾作啞沒說服力,西羽小聲說:“你頓頓喝這麽多酒幹什麽,就不怕醉倒被人所害嗎?”


  羅熙:“誰敢害我?正好來陪我玩玩。”


  西羽無言。


  至少從目前的情況下,那群倒黴的“良民”的確沒有跟這惡棍耀武揚威的可能。


  羅熙又喝了口酒:“醉了好睡覺,省得聽外麵鬼哭狼嚎。”


  “臥房外麵並沒有聲音,隻有……”西羽忍不住講實話的衝動:“隻有個女鬼。”


  “女鬼?”羅熙約是覺得有意思,故意道:“我們的房門都是完好的,弄不破,隻有你的是破的。”


  門紙被抓破也是女鬼利爪的功勞,西羽被提醒後,不由開始琢磨其中是否有深意。


  羅熙又說:“遊戲的故事如果沒用,就不會告訴我們,告訴我們了,就應該去了解更多。”


  西羽不明白他老是提點自己幹什麽,正疑惑抬頭,卻見井裏竄出隻貓來:正是那隻又肥又得意、守護白方的靈貓。


  靈貓瞧見這倆人,悠然停步說:“我要吃魚。”


  西羽受益於它,立刻起身去廚房偷了鮪魚出來,本以為還能得到幫助,可這貓叼住魚、立刻沒良心地逃走了。


  羅熙圍觀全程,忍不住壞笑出聲。


  “這貓不怕你,你是白方。”西羽皺眉說。


  羅熙:“它也不怕你啊,你的邏輯是在告訴我,其實你是白方?”


  西羽沒話可答。


  羅熙放下酒壺,從井沿上跳到地麵,抬手指了指自己:“我哪個細胞像會選白方的人?”


  的確,這男人不遵常理、我行我素,肯定願意去個勝算更大的陣營才對。


  西羽後悔方才的魯莽,咽了下口水,生怕他忽然襲擊過來。


  可是羅熙卻隻是緩步靠近,低頭打量他:“倒是你,瞧瞧你這小模樣——”


  西羽動也不動:“大家的確都長得挺正常,我也不記得我怎麽了,可能是白化病吧?”


  羅熙欲言又止,愣了兩秒才道:“我沒說這個,我的意思是,你裝不了壞人,索性跳了好人身份,讓你的隊友從暗中保護你。”


  “哪有什麽好人壞人,玩遊戲都是被迫的。”西羽吃不準對方是不是在誆騙自己,瞪圓了琥珀色的眼珠子不回答。


  “人無好壞、技能可有善惡。”羅熙也沒再多聊,瞧著遠處飄來的鬼人偶,輕聲說:“開飯了。”


  *

  今天已然死了個人,中午又出現了叛逃規則,晚餐的宴會廳隻能用尷尬做作來形容了。


  姚塵娜沒再耍脾氣,與花生你儂我儂地湊在一桌相依為命,吳智則跟著方浩和孫修雅閑聊,其餘人也是三三兩兩,顯然都有了彼此認可的“熟人”。


  西羽輕步走了進來,轉身對監視自己的人偶說:“我不吃了,有能洗澡的地方嗎?”


  “貴客放心,熱水會為您備下。”人偶機械地回答他:“晚餐時間,大家必須集合。”


  西羽無奈,隻能到老位子落座。


  沒多久,羅熙和童樂山也被人偶不情不願地帶了過來。


  十一個人集於此處,氣氛如繃緊了的弦,讓氧氣都開始稀薄。


  吳智充滿敵意地瞥了眼童樂山,又看向西羽。


  西羽移開目光不回應。


  “五天時間,不吃不喝誰都熬不過去,我們就別再憋著了。”方浩鬱悶:“不如以後就把碗裏的飯倒在一起攪和了,然後再親自舀來分著吃,也比這麽疑神疑鬼的挨餓要強得多。”


  唐彥彥第一個讚成:“好啊,我都快餓死了。”


  方浩把自己托飯的盤子擦幹淨,然後把大家碗裏的米飯全倒進去,弄均勻後又分了十一碗,然後說:“吃吧。”


  …………


  場麵一時凝固,誰都沒動筷子。


  吳智打破僵局地上前拿碗:“這回誰都得吃,不吃就是你下毒心虛。”


  羅熙噗嗤笑了下:“那小兄弟你就身先士卒吧。”


  吳智遲疑,拿著筷子僵住。


  看來人心裏的懷疑就像黑洞,越想刻意去忽視,就會變得越大越凶。


  正在僵持之際,白色的靈貓忽然從房簷上躍下來,打了個哈欠說:“第一天就死了人,表現不錯。今晚獎勵你們公布一張技能花牌,但隻有一個人能抽到。”


  隨著它的話音,人偶已端著托盤過來,上麵倒扣著十一張牌底。


  祝歌皺眉:“這……你是白方的守護獸,你是不是在幫著白方啊?”


  靈貓悠閑臥倒:“看手氣的事,也要賴在我頭上,愛抽不抽。”


  人偶默默地走到坐在頭席的方浩麵前,方浩遲疑抬手拿了一張,其餘人也便從善如流了。


  西羽知道白貓不開玩笑,本來對自己手氣抱有很大希望,最後卻隻得到沒有用的點數牌,不由在失望中抬頭四顧。


  宴會廳的眾人都沒有欣喜之色,也不知道誰拿到了那張牌、那張牌又是什麽。


  底細有可能被透露的危機懸在了每個人的頭頂。


  萬萬沒想到,羅熙忽把手裏的牌燃在油燈上,嘖了一聲:“沒想到我時來運轉啊,隻可惜沒什麽用。”


  “喂!”任波立刻激動地衝過去,不管不顧地搶走了他手裏正在燃燒的牌。


  這回祝歌、吳智二人也不甘示弱,馬上擠過去一起看。


  隻可惜牌麵被燒了大半,就剩下了後麵幾個字。


  *

  【……證實玩家身份】


  *

  果然,花牌裏的確有這種逆天技能!

  如果技能的主人分析得當,是有機會直接得知將軍是誰的!


  西羽張大眼睛,忽然回憶起上午花生和姚塵娜在湖邊的話,花生自稱有身份、而且可以證明,那他會不會就是黑方的公主身份、有著這樣一個和吳智對應的技能呢?


  如此念頭一出,他的眼神自然不受控製地飄到那個年輕人身上。


  花生果然有些忐忑,按著姚塵娜的手背示意她不要說話。


  任波仍在吵鬧,揪出羅熙說:“這是誰的技能,你講清楚!”


  羅熙詫異地瞧瞧他,輕聲開口:“鬆手。”


  “嗬,我們這麽多人,難道還能讓你跑了?!”任波這回終於有了點用處,不依不饒地用拳頭威脅他:“趕緊講——”


  可惜這位富二代小爺話都沒講完,就成功成為了惹怒羅熙第一人。


  隻見羅熙以難以看清的速度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毫不留情地直接將其推倒在地,然後又很將其拽起:“誰給你的勇氣拷問我?”


  任波也是個人高馬大的成年男人,在羅熙手裏卻無放抗之力,隻能拚命掙紮:“你鬆手!”


  方浩嚇得手足無措:“大哥、大哥你別激動,放開他吧!”


  羅熙冷笑著從桌上拿起筷子,插到距離任波眼睛分毫之處:“沒長眼睛,要眼睛也沒用吧?”


  任波這回是真的嚇著到,帶著哭腔蹬腿:“你、你別亂搞!”


  “鬆手。”西羽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忽然從後麵拉住羅熙的胳膊。


  羅熙本能地想捏住西羽,可是西羽也不示弱,飛快躲開他的手,後退了兩步啞著聲音問:“你要跟我們決鬥嗎?你隻有一個人。”


  吳智非常擔心自己的主心骨受傷害,害怕地擋在西羽麵前:“哥哥,你別跟他打。”


  羅熙打量片刻,轉怒為喜:“還互幫互助的,真有意思。”


  說完他也沒再多加刁難,猛地丟開了任波,發泄似的踹翻了在旁邊等待的人偶娃娃,幾腳就將它的頭踩得稀爛,然後才若無旁人地離開了宴會廳。


  方浩蹲下身拽起瑟瑟發抖的任波,輕聲擔憂:“也不知道羅熙是哪一邊的……大家小心他吧……”


  的確,一個誰都不是對手的壞脾氣惡棍,危險程度跟那條蛇也差不了多少。


  眾人心思各異,鴉雀無聲。


  孫修雅嚇得發抖:“你受傷了嗎,我那裏有點藥……”


  “沒事。”任波沒好氣地回答,他本是不甘自己一直倒黴,想趁機裝一把大佬發泄發泄,誰知道卻徑直踢到了鐵板上,這下麵子全無,又悔又氣,盯著羅熙消失的方向兩眼瞪得通紅。


  *

  沐浴之後,又是難眠之夜。


  西羽端著油燈站在房門緊閉的和室裏,一直盯著門上的洞往外瞧。


  可是昏昏沉沉的堅持到午夜,除了滿眼黑暗,一無所獲。


  就在他困得快要睡著時,頭頂忽然響起詭異的聲音通知消息。


  *

  【第二夜,白方叛逃一名玩家】


  *

  西羽立刻清醒,皺眉暗想:應該是姚塵娜從白方叛逃到黑方,因為花生那特殊的身份和兩人的情誼,她沒理由不叛逃。


  現在何英奇被黑世子殺死了,若非枉死的話,他也應是白方的人。


  一下子少了兩名隊友,對方直接多三人,這遊戲的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西羽很鬱悶地歎了口氣,忽見油燈照出門外風吹影動。


  他趕忙俯身偷窺,發現是那個穿著血衣的黑發女鬼,她竟然用種踉踉蹌蹌的姿態飛速飄過,在黑夜裏散了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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