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沒有想到
福伯急忙拉住韁繩。
因為太過突然,拉著馬車的四匹馬,同時直起前半身,蹬著腿高聲嘶鳴。
從流寇們的行動來看,一開始他們似乎並不打算對著馬車出手,但馬兒的嘶鳴聲,讓他們惱羞的將砍刀或是長劍對準過來。
秋桑、子苓、紫菀在流寇出現的瞬間,便已經相繼下了馬車,橫劍護在馬車左右了。
看到流寇揚刀過來。
三人立即持劍迎上去。
已經有過多次經驗的秋桑、子苓下手不再留情。劍光所過,必有人亡。
紫菀比之她們,絲毫不遑多讓。
三個人三把劍,竟將近百的流寇給全部攔了下來。
學了半月武功,躍躍欲試,想要去一顯真章的陳離見狀,趕緊縮一縮脖子,退了回來。
陳鈺扶著茶幾,待福伯穩住馬車後,她示意天冬將車簾掀起來。
“殺人有什麽好看的,”陳離扯下車簾,順手將旁邊的書拿過來,翻開後擺到桌上,“姐,你還是看書好了。”
再次示意天冬將車簾打開,又斥了兩句想扯車簾的陳離後,陳鈺看向外邊的流寇,眉目間一片冷嘲,“他這是想將對付廣陵郡主、趙小姐、程小姐和嶽二小姐的伎倆,也用到我身上了。”
“誰?”陳離脫口問道。
問完,想起早前時候,她在定國王府同裴京墨提過的,杜承安在各種巧合下救人的事,麵色霎時一沉,不容陳鈺阻止,他揚聲朝外叫道:“秋桑、子苓,把他們都給我殺了!”
天冬看一眼陳鈺,見她沒有阻止,不由朝外邊看去。看著那些攻守兼備的流寇,她擰一擰眉後,又朝四周望去。邊望邊說:“先前在東市門口,杜三小姐攔路找小小姐,恐怕並不是要請柬,而是打探小小姐帶了多少人。”
“花楹、宛童、空青和紫芙都被小小姐留在春江府,給四公子收拾院落,身邊就跟奴婢幾個。奴婢不會武功,杜世子應當是早就知曉的。紫菀跟著小小姐不久,杜世子即便不知她的底細,但從這些流寇的數量上來看,顯然是為預防萬一,將之也歸到了會武的一類。”
陳鈺沒有說話。
她在看秋桑和子苓。
杜嬋攔她馬車的時候,她便隱隱有了猜測。
近兩三日,她和文安郡主連續兩日去找許傾鳩、程青青和嶽靈的舉動,許是讓杜承安猜到了她要做的事,所以才遣了杜嬋出麵試探她。
隻是她萬萬沒有想到,他還會用同樣的法子來對付她。
是料定她被流寇劫持,他出麵救下她後,她便會對他感激不盡?
陳鈺擰眉。
她有些想不通。
“秋桑和子苓,她們在拚命。”天冬順她的目光,也看向秋桑和子苓,看了片刻後,低聲說道。
陳鈺有些飄遠的思緒,看著劍劍都是殺機的秋桑和子苓,點一點頭後,依舊沒有說話。
直到最後幾個流寇被她們斬殺一盡,進昌坊內的百姓聽到動靜,也提鋤拿耙的衝過來要幫忙後,陳鈺擰著的眉頭,又忍不住緊了緊。
杜承安並沒有出現。
既不出現,又為何要處心積慮的安排流寇襲擊她?
陳鈺想了又想,還是想不通。
“姐,你沒事吧?”陳離伸手在她跟前揮了揮。
陳鈺回神,向他搖一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後,向外掃一眼流寇的屍體,而後扶著天冬的手走下馬車。
仔細端量了秋桑、子苓和紫菀片刻,確定她們隻是受些輕傷後,陳鈺方才看向圍攏過來,七嘴八舌問候她的百姓。他們問候的,都是一些關切的話語。
這些話語,讓陳鈺的心緒,深感複雜。
她不知道前世那些向她扔臭雞蛋、爛菜葉和石頭的百姓當中,有沒有他們。但此刻,他們的麵色是那樣的真誠,話語也是那樣的關切……
陳鈺低眸,壓一壓複雜的心緒後,揖手向著他們深深一禮,以示答謝。
百姓們也手忙腳亂的,學著她的模樣,向她回禮。
陳鈺看著他們笨拙卻淳樸的模樣,終是沒有忍住的彎了彎唇。
前塵往事已經不可追憶,既不確定有沒有他們,那就當沒有他們吧。
又說了些表達感謝的話以及解釋了流寇的身份後,陳鈺的目光落在人群前,一個蹦著跳著,顯得十分活潑可愛的五六歲男童身上。
招手將他叫到跟前,問出名字叫二牛後,竟意外獲知,他是問道的弟弟。問道是陳離的四個隨從之一,近來一直跟在齊管事身邊學習管裏府內雜役。
讓天冬去馬車裏拿了點心遞給二牛,在二牛母親上前道謝時,陳鈺懇請道:“能否請夫人替我去萬年縣衙,請何大人過來處理一下這些流寇?”
天冬適時的拿出了一錠銀子遞過去。
二牛母親連連後退幾步,惶恐的說道:“去萬年縣衙走一趟,隻是邁個腳,恩人給二牛這些點心,抵路資已經足夠了,再貪恩人的銀子,就得遭天打雷劈了。”
“那就麻煩夫人了。”陳鈺也不強求,抬手揉一揉二牛的腦袋,又逗了他幾句後,便返回了馬車。
“總算是揚眉吐氣了一回!”馬車啟動,秋桑擄著衣袖,在天冬給她胳膊上的傷口敷藥的時候,她忍不住暢快的說道。
“就為了揚眉吐氣,連命都不要了?”想到她在打殺時,全然不給自己留退路的模樣,天冬忍不住用手按一按她的傷口。
秋桑痛得呲了一下嘴。
“你還知道痛?”天冬輕哼。
在天冬挨個幫著幾人處理傷口的時,馬車也一路急馳的出了啟夏門,又一路急馳的行上十裏路,最終在十裏坡下的十裏亭前,停了下來。
已過未時正。
正是一日之間,太陽最毒的時候。
官道上,行人寥寥。
陳鈺已經顧不上去思考杜承安為何不出現的問題了,扶著先下馬車的陳離的胳膊,快步進到十裏亭中,眺望向官道盡頭,確定金君擷還沒有到後,她又有失望的撅一撅嘴,又忍不住繼續眺望。
“四公子便是申時準時抵達,也還有半個時辰呢。”天冬瞧著她不過片刻,便臉頰泛紅,額頭浸汗的模樣,不由苦心勸道,“亭子裏熱,小小姐還是到馬車裏等吧。”
陳鈺又眺望了片刻,才不甘的說道:“好吧。”
話雖如此,回到馬車後,就著茶水,隨意的吃了幾塊點心後,她又迫不及待的下了馬車,向著官道盡頭望去。
陳離說道:“行了,別勸了,把冰盆都端下去吧。四哥不到,她肯定是坐不住的。”
天冬和秋桑幾個瞧一眼惦著腳,揚頸往官道盡頭張望的陳鈺,雖不怎麽讚同,還是聽話的將冰盆都端下馬車,擺到亭子裏,再拿了福伯遞來的半匹粗布,繞著亭子圍了半圈,勉強擋去照射過來的陽光。
“還有一刻鍾就到申時了,”陳離跟著陳鈺站在一處,兩人都眺望著官道的盡頭,“四哥雖然不著調,但最是守時。他說申時到,申時肯定就會到。”
陳鈺點頭,眼裏的光芒因為即將見到金君擷而越加明亮,“天冬、秋桑,快將馬車收拾收拾,天冬,將溫茶和吃食都備好。四哥趕了這麽遠的路,定是又累又……”
“來了!四哥來了!”
官道盡頭,幾騎快馬帶著滾滾煙塵,朝著這方飛馳而來。
當頭之人,可不就是金君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