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沒有阻止
蘇采苓等的就是這一刻,壓著喜悅,她小心又謹慎的問道:“明日可以嗎?我想明日去找鄭三公子。”
雖然陳鈺並未苛待過她,但與之相處,總讓她感到忐忑不安。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她今日在散播弘農楊氏的事時,也打聽到鄭參昨日也去了大理寺。
鄭參為何沒有救她?
蘇采苓想不明白,且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陳鈺不知她心裏的想法,但還是爽快的答應道:“可以。”
蘇采苓心落到實處,喜悅也緊跟著湧上來,“多謝郡主!”
陳鈺輕笑兩聲,“這是你應得的,不用謝我。去吧,去好好準備準備。”
“是。”蘇采苓揖手一禮,又深吸一口氣後,才轉身走了。
陳鈺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憐憫的搖了搖頭,鄭參…似乎並不是她所期盼的那般鍾意她。就希望她去找了他之後,不會失望吧。收回目光,陳鈺隨意的問道:“母親和阿離還沒有回來嗎?”
秋桑往垂花門方向看一眼,回道:“官奴都送到春江府去了,小姐應當要晚些時候才會回來。”
陳鈺左右望一眼道:“那就準備筆墨吧,我先寫師父布置的課業。”
近來她時常在降溫亭寫課業,為方便筆墨的取用,真掌櫃特意備了個五層的櫃子擱在角落,放置她的日常所需。
秋桑和子苓從櫃子中取出筆墨紙硯,一一擺到桌上。
之後,秋桑磨墨,子苓則將紙折出一個一個對等的方格,再展開鋪到陳鈺跟前。
宛童手掌抹了藥,不便行事,但還是拿起千字文的書,翻到今日十三先生講到的內容,在陳鈺跟前書架子上擺好。
墨磨好。
陳鈺不太情願的接過子苓遞來的筆,照著裴京墨教導過她的方法,一字一格子。四折紙,十六個格子。全部寫完,子苓便收走,秋桑則將新的紙鋪過來。
八十個字。
每個字要寫五遍。
合起來便是四百個字。
等同於要寫二十五張紙。
如往常那般,剛寫滿五張紙字,陳鈺的手腕就開始泛酸了。
秋桑極有經驗的上前取走筆,子苓則配合默契的拿來手枕。待陳鈺將手搭上後,她便靈巧的為她揉捏著。
就著秋桑端來的茶水喝了兩口,陳鈺看著旁邊還沒有寫的二十張紙,歎氣道:“也不知道是誰發明出來的讀書識字,簡直就是酷刑。”
要不是她有很多事得做,她都想跟陸映月一起去放牛了。
宛童抿嘴一笑,寬慰說:“往日要寫一百六十個字呢,今日隻有八十個,小小姐隻要努努力,一會兒就能寫完了。”
可她一點也不想努力。
陳鈺望一望垂花門,衷心期盼著金氏趕緊回來。雖然遲早都要寫,但能拖上一時半刻,也是好的。
隻可惜,她望穿了秋水,金氏也沒有回來。
哎哎的連歎幾口氣,陳鈺認命的接過秋桑遞來的筆,繼續寫起來。
終於又寫完十張紙後,眼見她的耐性即將耗盡,宛童、秋桑和子苓三人,一個迅速的端茶倒水擺果點,一個麻利的給她繼續揉著手,還有一個則番著花樣的誇讚著她。
但陳鈺真的不想寫了。
左思右想下,倒真叫她想起來一件事。
一邊吃著荔枝,她一邊不動聲色的問道:“康叔還沒有找到合用的繡娘嗎?”
錦繡莊裏的繡娘,每一個都是千裏挑一的好繡娘。康掌櫃說沒有找到合用的,不過是想拖延著,讓她忘掉要親手繡帕子送裴京墨罷了。
宛童和秋桑對視一眼後,說道:“康叔一直沒有領人過來,當該是還沒有挑到合適的人選吧。”
陳鈺豈能不知道康掌櫃的心思,但為了能晚一點寫字,她佯裝懷疑道:“這都有六七日了吧?”
宛童掰著手指頭,配合她道:“是有六七日了。”
陳鈺雙眼明亮的看向她,“康叔是故意的對不對?他就是不想讓我給裴京墨繡手帕。康叔在哪裏,我要去找他。”
說著,便要起身。
子苓握住她的手,“小小姐不用著急。小小姐今日體內毒素全解,晚些時候,康叔肯定會過來看望小小姐。等康叔過來,小小姐再問他也不遲。”
陳鈺瞬間垮臉。
“小小姐趕緊寫吧,”秋桑輕笑著將筆遞過去,“現在寫完了,晚上便不用再寫了。”
陳鈺長歎口氣後,認命的接過筆,不情不願的繼續寫了起來。寫完一張又一張,寫完五張,立即擱筆。在秋桑幾人又一頓連哄再騙中,陳鈺再次接過筆,正要寫時,金氏回來了。
同回來的,還有陸映月。
陳鈺立即扔下筆,滿麵喜色的朝著兩人迎出去,“母親!映月姐姐!”
金氏瞧她模樣,便知她在寫字。握住她伸來的手,一邊為她揉著手腕,一邊問:“寫多少字了?”
陳鈺假裝沒有聽到,反問她道:“母親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金氏笑一笑,也不戳破她,“安排那些官奴,耽誤了些時辰。是不是等餓了?”
陳鈺搖頭,“倒沒有餓,隻是母親久不回來,我以為是遇到了什麽麻煩。”
“是遇到了點麻煩,”陸映月撕著腰間的鞭子,“不過在我的鞭子下,全都解釋了。”
陳鈺立即問:“什麽麻煩?”
金氏不想她操心這些鎖事,忙截住話頭道:“都已經解決了,你呀,就不用管了。”
陳鈺本來隻是順口問一下,聽她這樣說,反倒上了心。鬆開她的手,改去挽著陸映月的胳膊,問道:“說一說,怎麽回事?”
陸映月沒覺得哪裏不能說,便無視了金氏的暗示,直說道:“有個姓馬的嬤嬤,因為蘇曼吟在跟她說話的時候,沒有自稱奴婢,便當著一眾官奴的麵兒打罵她。過後,又在私下裏挑唆著以前在武安侯府做粗婢的官奴,讓她們找先前進府的那些百姓鬧事。”
“蘇曼吟眼見管不住,便去找了花楹。花楹過去,好些官奴都跟著前頭幾個,同先前進府的百姓鬧起來了。我看花楹也管不住,就過去將那姓馬的嬤嬤和鬧事的官奴都打了一頓,過後又將她們一並發賣了。”
一邊說著,一邊也進到了降溫亭。
在桌前坐下,陸映月從腰帶裏摳出一粒指甲蓋大小的碎銀子,“嘍,這就是賣她們的銀子。”
那個姓馬的嬤嬤,陳鈺是有些印象的。
早前時候,花楹從春江府回來,也說過她鬧事。當時她就說過,再鬧事,便將她攆走。沒成想,那馬姓嬤嬤竟如此不知悔改。
陳鈺沒有要碎銀子。
陸映月便又收了回去。
“下次再有鬧事的,”陳鈺對金氏說道,“母親也別去管了,讓花楹直接將人攆走就是。反正人多,攆上一兩百個,也影響不了什麽。”
金氏點頭。
“花楹和那馬姓嬤嬤,關係不錯。”陸映月突然插話說道。
陳鈺連同宛童、秋桑、子苓一同看向她。
陸映月接過半夏遞來的西瓜汁,一口喝下去半碗後,對著幾人的目光說道:“我看那馬嬤嬤日日都湊在她身邊說話,她好像也挺享受。不過,我將馬嬤嬤發賣的時候,她沒有阻止。”
花楹和馬嬤嬤。
陳鈺明麵沒有多議,卻將此事記在了心裏。
回過頭來,見秋桑在收拾她的筆墨,陳鈺趕緊阻止,並迅速坐過去,讓陸映月和金氏先歇著,她則提起筆,飛快的寫起剩下的字。
最後一字最後一筆剛落下,陳離便回來了。
“秋桑、子苓,趕緊準備,真伯說了,為慶祝姐姐身體康複,今日要辦酒席!”陳離衝進垂花門,邊跑邊叫,“所有鋪麵、所有人都可以吃酒席!”
陸映月迅速看向陳鈺,“你的毒已經解了?”
陳鈺點頭,麵上也難掩喜色,“是,已經解了。”
“不錯。”陸映月拍著她的肩膀,同樣歡喜道,“以後可以跟著我四處玩了。”
秋桑幾個,將武安侯夫人、蘇采苓和蘇靜好也叫著去幫忙了。降溫亭中,一時之間,便隻餘下金氏和陳鈺、陸映月三人。
“我明日便要去慈恩寺,你要不要一起去?”說到玩,陳鈺就想到了明日的慈恩寺之行。
“明日?”陸映月想去,但想到杜昌齡的交待,又搖頭拒絕了,“你去吧,我就不去了。師父讓我好好放牛,還讓我好好看著山水院,我不敢走。”
陳鈺驚訝:“師父已經挑好院子了?”
陸映月點頭,“對呀,前兩日師父問我哪個院子最大,哪個院子風景最好。我就說了山水院。師父就讓我看好山水院,不要讓任何人霸占了。”
陳鈺撇嘴,“他挑好的院子,誰敢霸占?”
“那也不行。”陸映月堅持道,“師父讓我必須看好了,還說要是我沒有看好,讓旁人將院子霸占了,他就要讓我每日背一本書,還要再寫一千個字。”
跟著母親行走江湖之時,母親便告訴過她:世上之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所以在杜昌齡住進山水院之前,她都要保持著十二分的警惕,不能讓任何人鑽了空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