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又羞又惱

  夕照紅於燒，佳人比花嬌。


  盡管陳鈺背著光，裴京墨看不清她的模樣，但在她抬腳進屋的瞬間，這句話依舊情不自禁的跳入了他的腦海，讓他一時之間，不由看得癡了。


  這處院子，陳鈺每日都來，前前後後加起來，來得有快二十日了。因而走起來，難免有如自家之感。但今日，進屋的瞬間，陳鈺就察覺到了不同。


  往日他來時，裴京墨或看書、或下棋、或沏茶，總之，他都有事在做。而今日……


  陳鈺望過去，望見裴京墨正看著她，且看著她的眼裏毫不掩飾的盛載著驚豔。也不知怎的，對著他這樣的目光，她的腦海裏便不由自主的浮過他抱著她離開客房，低言不用怕的光景。身在局之時，未覺察到不妥，而今再思，竟情不自禁的紅了臉頰。


  “姐，”陳離扔下書本，快步迎上來，本欲問她去林府是否順暢，不意看到她緋紅的臉頰，驚得連忙伸手探上她的額頭，急問道，“姐，你的臉怎麽這麽紅，是不是中暑了，顧小郡王送你的寒玉你沒有戴身上嗎？你們幾個是怎麽伺候的，都不知道往陰涼處躲嗎？”


  陳鈺的目光越過陳離的肩膀，對上裴京墨微揚著嘴角的笑臉，臉頰不由又紅了幾分。


  陳離見狀，越加驚恐了，拉著她邊往右間走，邊大喊大叫道：“木白大哥，快別忙了，快來看看我姐怎麽了？”


  裴京墨忍不住低笑出聲。


  陳鈺在他的笑聲裏，又羞又惱的拍開陳離的手，低喝道：“我沒事！”


  “怎麽可能沒事，你臉紅得都跟抹了兩盒胭脂了！”陳離焦急道，“木白大哥，我姐臉越來越紅了，你快看看她怎麽了？”


  “我都說了我沒事了！”陳鈺不敢再看裴京墨，隻將一腔羞怒都發泄到陳離身上，“你叫什麽叫！你書都讀完了，字都寫好了？”


  說完，也不等陳離反應，也不給裴京墨見禮，便捂住臉快步進了右間。


  陳離委屈巴巴的跟過來，又小心翼翼的去到木白跟前，低聲道：“木白大哥，你快去瞧一瞧我姐。”


  陳鈺下意識的瞧一眼屏風那頭。


  屏風那頭。


  裴京墨壓著微翹的嘴角，溫和的問：“林府的事，都解決了？”


  陳鈺壓一壓滾燙的心緒，盡量平靜的回道：“算是解決了吧。隻是牽涉的人太多，真正能追究的倒沒有幾個。”


  裴京墨安撫：“不用著急。”


  陳鈺淺淺一笑，“我不著急，雖然能追究的沒有幾個，但有時候不追究比追究，更能撥動人心。”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權貴世家為何人人都好名聲、愛臉麵？因為好的名聲、好的臉麵，便如水，可載門閥千秋萬代。反之，便遺臭萬年。


  今日林府發生的事，便是如此。


  何況……


  林府得罪的，還不隻是她。


  還有範隱珠。


  她可以不急，端王呢？範太傅府呢？

  裴京墨輕揚嘴角，“你做得很好。”


  陳鈺斜睨向他，突然問道：“你和顧小郡王是知交好友吧？”


  裴京墨好笑道：“為何這麽說？”


  “我在玉蘭樹林裏，遇到了顧小郡王的妹妹。她為我指了去大花園的路，還在我與林六小姐起爭執時，出麵為我做了證。”隔著一扇屏風，陳鈺隻能看到裴京墨的一個輪廓，但她依舊目不轉睛的盯著他，試圖從那一個輪廓裏，看出些什麽異樣來，“我不認為，真會這般湊巧。”


  “為何不能？”裴京墨勾著嘴角反問。


  陳鈺歪頭想一想，“反正就是不能。”


  裴京墨拿著銀夾，備好幾碟點心，又倒一碗剛沏好的素茶，齊齊放在一個白瓷托盤裏，示意陳離端去給她後，慢聲說道：“將顧小郡王換成你二哥，將你換成平涼郡主。同遇今日之事，你可會站出來替二哥保護的人做證？”


  她會。


  根本不需要猶豫。


  陳鈺捧著隱隱泛著荷香的素茶，點頭道：“好吧，你說服我了。不過平涼郡主這事可以理解為湊巧，那顧小郡王呢？以長樂侯府受恩寵的程度，顧小郡王即便缺銀錢，護我一次兩次，我尚能理解。但這般日日護我往來，若隻為銀錢，我卻是不信的。”


  裴京墨讚同的點一點頭，“你說的很是有理。”


  陳鈺歪頭看他，“所以，你承認和顧小郡王是知交好友了？”


  “自八年前我父親和大哥相繼戰死沙場的消息傳回京都，定國王府便成了滿朝文武避之不及之地。”裴京墨淺飲一口茶後，平靜而和緩的說道，“唯有顧小郡王隔三差五，上門賞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