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真的心動

  陳鈺順花楹的目光看過去。


  杜嬋同兩個小姐一道，說笑著進了出雲院。進院後的第一眼，她便目標明確的朝著這方看過來。


  她所謂的杜嬋來了，並不是指向她們走來了，而是來出雲院了。


  陳鈺和她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但僅一眼，杜嬋便收回了目光，轉向舞台上的飄飄。


  文安郡主也看到了杜嬋，幸災樂禍的笑兩聲，端了茶碗，做起了看戲的準備。


  院子裏，不少參加過賞荷宴的小姐，也同她這般，都在等著看戲。


  但直到飄飄跳完舞下台，杜嬋除了在認出飄飄所跳的乃是淩波舞時，有過一瞬間的驚愕外，便再無動作。


  “真會做戲。”距離陳鈺不遠的一位小姐低哼道。


  哪知她話剛落，杜嬋便行動了。


  杜嬋摘了腰間的玉佩遞給婢女入畫，讓她去紅袖招的歇息處請飄飄到客房敘話。


  文安郡主見此，小聲嘀咕道：“她還真是拉得下臉麵。”


  藝妓們表演結束後，小姐們是可以向她們請教的。但能參加宴席的小姐，不是出身門名，就是出身官宦，沒有誰能拉得下臉麵，真去向一個青樓的藝妓請教。


  因而，入畫拿著玉佩，在紅袖招跟來伺候的婢女引領下，找到飄飄，恭謹的揖手見過禮，並說明來意後，飄飄極是驚訝的順入畫所說的方位，看向了杜嬋。


  杜嬋似有所感般，隔著偌大的錦鯉池，向著她揖手見禮。


  飄飄不敢拿大，也連忙回禮。


  回完禮，她接過婢女瑞珠遞來的水喝過兩口，又稍稍整理了一下儀容後，便跟著入畫，繞過錦鯉池，去到杜嬋身邊。


  出雲院中，有專為小姐們準備的臨時歇腳的客房。


  杜嬋與飄飄近距離的互相見過禮後，便在一眾小姐們各異的目光中，一同去了歇腳的客房。


  她們一走，各種議論聲便相繼響了起來。


  有敬佩的、有嘲諷的、有羨慕嫉妒的、也有說她墜了宣平侯府身份的，各種各樣的都有。


  而伴隨著議論聲，舞台也沒有空著。


  吹、拉、彈、唱，一個接著一個，輪翻上陣。


  讓陳鈺和陸映月看得極是過癮。


  看完就近的鸞箏表演，陸映月感歎說：“我以前一直以為，青樓裏麵的女子，隻要有容貌有身段就夠了，現在看來，她們比許多權貴世家裏的小姐還要辛苦。”


  陳鈺讚同的點點頭。


  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針織女紅，權貴小姐們會的，她們都會。不僅會，還得精。而想要精，沒有多年的苦心學習，是不可能的。


  鸞箏之後，又是舞。


  舞到一半時，杜嬋和飄飄回來了。


  看杜嬋的麵色，顯然是對這半個時辰的請教很滿意的。在送走飄飄後，杜嬋稍一頓足，便徑直朝著陳鈺這邊走來。


  陰平郡主麵色淡然，文安郡主則滿含戒備。


  杜嬋走近，向著幾人揖手見禮時，她的婢女入畫則快速的去找不遠的林府婢女要來了一張椅子。


  原本陳鈺、陸映月和文安郡主、陰平郡主是兩兩相對而坐的。入畫頂著文安郡主冰冷的目光，破著頭皮將椅子擺到了她和陳鈺個對的中間。


  杜嬋不請自坐後，目光掃過陳鈺，又直直的落到陰平郡主身上。


  陰平郡主輕握著茶碗，眼看著舞台，不急不徐的輕飲著西瓜汁。


  一如賞荷宴時的無視。


  但杜嬋這次沒有生氣，而是勾一勾唇後，目光又挪回來，看向陳鈺道：“聽說華陰郡主也拜了徐姑姑為師？”


  陳鈺能感受到，杜嬋是衝著陰平郡主來的。餘光快速掃一眼陰平郡主後，她點一點頭，算作回答。


  杜嬋看到她這狀態，心神一定的同時，又緊接著問道：“不知華陰郡主打算何時開始學舞？”


  陳鈺回答：“應當要等解毒結束。”


  杜嬋莞爾一笑，“解毒結束，應當還要幾日。如華陰郡主不棄，我可以先教你基本的動作。”


  她來教她？陳鈺以為自己聽錯了，目帶問尋的看向她。


  “再有三個月就是太後娘娘的聖壽日，按照往年慣例，徐姑姑會在陰平郡主和你、我之間，挑一人獻舞。”杜嬋接過入畫硬著頭皮給她倒的西瓜汁，淺飲兩口後，接著說，“你不想去嗎？”


  陳鈺心尖微微一動，“可我根本不會跳舞。”


  “你不是解完毒，便要開始學了麽？”杜嬋顯然早就料到陳鈺會這般回答，因而準備得十分充分，“雖然距離太後娘娘的聖壽日隻有三個多月，但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的會與不會，看的從來不隻是勤奮，而是天賦。”


  “當年徐姑姑在眾多的小姐中，隻收了陰平郡主和我兩個，時隔幾年，卻又突然收了你，可見，你是個有天賦的。既有天賦，不試一試豈不可惜？”


  “而且，以你現在的處境而言，若能得太後娘娘另眼相看，絕對是好事。”


  文安郡主握著茶碗的手指猛的一緊。


  這話，是母親讓她說給陳鈺聽的！


  但因近兩日，陰平郡主不知為何，總與她形影不離，讓她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說。


  文安郡主掀眼看向陳鈺，看著她明顯意動了的神色，有心想要阻止，卻不知該說什麽，隻能將求助的目光看向了陰平郡主。


  陰平郡主的麵色依舊淡然寧靜，隻眼裏的光冷了兩分。


  一直注意著她的杜嬋，很好的捕捉到了這一變化。


  微不可察的勾一勾唇，杜嬋又再接再厲道：“端王妃的妹妹盧四小姐盧見秋便是在兩年前，憑著一幅百壽圖得了太後娘娘另眼相看後，才得的特赦，可隨時入宮的。”


  可隨時入宮？陳鈺是真的心動了。


  教坊司就在宮中，若能隨時入宮，那她或許就有機會透過徐姑姑，接近顧皇後，了解當年太子和成王相繼被貶、被禁的真相，進而找出李靈均參與其中的證據……


  “杜三小姐說得不錯。”陰平郡主擱下茶碗，依舊是輕緩清淡的語氣，“太後娘娘極喜有才德之人，鈺兒若能得她青睞，確實好處頗多。不過，讓杜小姐教跳舞便罷了。徐姑姑對鈺兒極是看重，曾評鈺兒說，天賦猶在我之上。杜小姐雖足夠努力，但在天賦上，卻還欠缺不少，由你教導鈺兒，恐會誤了她。”


  杜嬋聞言，卻不僅不生氣，臉上的笑，還格外的明亮。隻是在明亮的笑容裏，藏著的卻是無盡的挑釁，“我的天賦，確實不如陰平郡主。但陰平郡主或許不知，在你受傷的這一年裏，我總共獻舞四次，次次都得了皇上不輸於你的讚揚。而且……”


  杜嬋故意停頓一瞬後，才繼續說道：“陰平郡主去青雲樓跟著華陰郡主聽十三先生授課，也有些時日了吧？這些時日裏，陰平郡主可曾有過一次，提出要教導兒當年徐姑姑教導我們的基礎嗎？”


  “恐怕沒有吧？”


  “為什麽沒有？”


  “是害怕天賦比你更好的華陰郡主，取代了你在徐姑姑心裏的位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