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飄飄姑娘
文安郡主眼睛一亮，“有些道理！走，我們也去客房瞧瞧熱鬧！”
陸映月擱下茶碗，說走就要走，但掃到錦鯉池中央的舞台後，又立即停下了腳步。範三小姐和林六小姐‘同病相憐’的畫麵，肯定很精彩，但紅袖招藝妓的表演，也一定很精彩。兩個精彩當中，她隻能選擇一個，這就叫她左右為難了。
“鈺兒慶賀宴時，讓她再請一次紅袖招就是了，”文安郡主見她猶豫，趕緊鼓動，“範三小姐和林六小姐的好戲可是過了這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說得有道理。
陸映月不再猶豫。
陳鈺卻適時出聲道：“我不會再請。”
文安郡主和陸映月同時回頭看過來，並同時問道：“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陳鈺淡聲說。
雖然從聚在出雲院的小姐們臉上，能看出宴席請青樓的藝妓來表演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她的慶賀宴跟別的宴席顯然是不一樣的。父親剿匪不知歸期，家中無一能當家做主之人，邀請藝妓入府，不肖說旁人，便是她自己都難以接受。
而且，春江府是皇家別院，隻這一個噱頭，就足以吸引參加宴席的夫人、小姐們了。她根本無須自降身份，再邀旁餘閑湊熱鬧。
“能被邀請入宮、入府表演的藝妓，皆是有才德品貌，且聲名清白之人。”陰平郡主知曉陳鈺是誤會了，擱下茶碗後，慢聲同她解釋，“宴席邀請她們過來，一是給未出閣的小姐們開開眼，二是為激勵平素自視清高的小姐，湊熱鬧不過是對外的說法罷了。”
陳鈺麵現驚訝。
陰平郡主莞爾勾一勾唇，“能靠才德品貌聲名遠播的藝妓，都是有真才實學的。撇開出身，她們當中不少人的才學，都可與南山書院和芙蓉書院最優異的學子媲美。所以呀，每三年一度的春闈，不少提前趕來京都的學子，都喜歡住進平康坊。偶有餘錢的，還會特意登門送貼，請那些有真才實學的藝妓指教。”
陳鈺說：“看來，我確實有些孤陋寡聞了。”
陸映月點頭，她也是。
“你剛回京都，不知道也是正常的。”陰平郡主輕握住茶碗，淺抿一口西瓜汁後，抬眼看向文安郡主和陸映月，嗓音清淡的，“陳二小姐雖是側妃，但好歹入了晉王府，所以晉王和端王並沒有同病相憐。而且今日的慶賀宴，端王妃也要來，林六小姐是聰明人，是不會去和範三小姐同病相憐的。”
聽她如此說，陸映月當即便坐了回來。
文安郡主看了陰平郡主兩眼後，也跟著坐了回來。
喝著西瓜汁，吃著瓜果，又就著平康坊的藝妓和範三小姐、林六小姐說了片刻話，紅袖招的都知便登場了。幾人立即停了說話，齊齊朝著錦鯉池中的舞台瞧去。
舞台上的都知不過二十三四的年紀，身姿、容貌都很出色。一身豔麗的紅衣，立在舞台中央，恰如一支盛放的火蓮。再輕盈縹緲的幾個舞蹈動作，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去後，便停下來，揖手向著各方有小姐坐落的地方稍稍一禮，接著再幾句俏皮話加之信手拈來的詩詞典故，不須片刻，便迎來了陣陣掌聲。
陳鈺和陸映月也在鼓掌，邊鼓掌便驚歎。陰平郡主說得再多，也不如親眼所見。
都知熱好場，便快速的退下了。
緊跟著登場的是四個身著彩衣的妙齡少女。四個妙齡少女皆容色秀麗，身段窈窕。站上舞台，便頃刻起舞。她們跳的是很有名的綠腰，舞姿輕盈，婉轉柔美。
一舞結束，兩個妙齡女子緊接著上了舞台。其中一妙齡女子估摸十七八歲，光腳著一身三月杏花初綻時一般顏色的舞衣，身段高挑，容貌絕美，通身除了珍珠點綴外，便別無他物；另一妙齡女子則穿著嫩芽綠的襦裙，懷抱一把瑤琴，身段容貌雖比舞衣女子差些，卻也很是秀美。
陳鈺的目光自舞衣女子出場，便落在了她的身上，準確的說，是落在她身上的珍珠上。
抱瑤琴的女子在靠舞台左後的位置坐下，與著舞衣的女子對視一眼後，便指尖躍動。
琴音起，彩袖飄。
是淩波舞。
賞荷宴上杜嬋曾跳過的淩波舞。
陳鈺的目光從舞衣女子身上的珍珠落到了她所跳的舞上。
杜嬋跳的淩波舞，如雲中仙，淩波踏步，已然美不勝收。而舞衣女子，跳至一半時，便飛身落入到了錦鯉池中，蓮足時起時落的在池麵輕點。也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每一次輕點，便有數條錦鯉迅速圍聚而來，甚至隨她足尖的離開，而躍出水麵追逐，真真如仙子臨世，震撼人心！
陳鈺隨著不少小姐都站起了身，伸頸而觀，邊看邊稱讚。
陸映月不知何時也站到了她身邊，誇讚說：“她的輕功很高。”
頓一頓，又說：“舞跳得也好，而且長得更是好看。”
旁邊，文安郡主突然說：“她就是飄飄姑娘。”
陳鈺了然道：“難怪我看她身上的珍珠，有些熟悉。”
“是你送的？”文安郡主隨口問。
“是顧小郡王送的。”陳鈺一邊欣賞著還在錦鯉池中‘戲魚’的飄飄跳舞，一邊隨意的說道，“賞荷宴時，你不是跟我說過飄飄姑娘喜歡珍珠麽，顧小郡王送我那塊寒冰玉髓的玉佩後，我便回了他幾盒珍珠作為謝禮。”
文安郡主瞧她兩眼，見她麵色坦然，且看著飄飄的目光除了稱讚再無其他，本還想問點什麽的，但話到了嘴邊，又被她咽了回去。隻隱隱的，有愉悅的情緒在心底泛濫。
她送顧勝珍珠，讓他拿去送給飄飄，是對顧勝無意的吧？
陳鈺並不知文安郡主心裏的想法，想到前幾日買字畫的事，便又隨口說：“不過，飄飄姑娘現在好像不喜歡珍珠了。”
“為什麽？”文安郡主問。
“不知道。聽顧小郡王說，她近來喜歡上名家字畫了。”陳鈺不是很理解的說。
文安郡主目光在飄飄身上一落，又收回來看著陳鈺，小心試探道：“顧小郡王是不是日日都會去紅袖招找飄飄姑娘？”
陳鈺不確定道：“應該是吧。”
“顧小郡王既喜歡飄飄姑娘，為什麽不給她贖身？”陸映月突然插話道。
陳鈺搖頭，她也不知道。
文安郡主想了想，說：“飄飄姑娘在西市煙雨樓時，是才德品貌最出色的花魁，贖身的價格最少要百萬銀兩以上。現在飄飄姑娘進了有京都第一樓之稱的紅袖招，身價比煙雨樓時肯定更高了。顧小郡王要為他贖身，且不論長樂侯會不會打斷他的腿，他應該也拿不出那麽多的銀子來。”
陸映月驚呆了：一個藝妓的贖身費，竟然要百萬銀兩！是陸府太窮，還是京都其他人太有錢？
文安郡主解釋說：“西市雖比不得東市的商鋪富麗堂皇，但因胡商群聚，奇貨琳琅，卻比東市更加熱鬧繁盛。加之煙雨樓是西市最大的青樓，飄飄姑娘又是煙雨樓花重金才栽培出來的，贖身費高，也是應當的。”
“聽說她去紅袖招，紅袖招的東家便給煙雨樓賠付了巨額的補償。所以，贖身費更高，也是應當的了。”
陳鈺若有所思的看向她，正想問她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時，花楹突然上前來，小聲提醒道：“杜三小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