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人從哪來
臨近宵禁,西市的幾位掌櫃,早兩盞茶前,已經回去了。東市的真掌櫃幾人卻來得極快,天冬和宛童才將茶端上來,他們便到了。
將茶一一分發下去時,金氏也來了。
金氏是用過晚膳,也得知文安郡主她們都離開後,便到園中散步消食。走到降溫亭,瞧見他們都在,便過來了。
在陳鈺身旁坐下,接過宛童遞來的茶,淺飲兩口後,瞧著眼睛一眨不眨看著她的陳鈺,金氏莞爾一笑,寬和道:“該做什麽便做什麽,不用管我。”
陳鈺驚訝。
金氏輕握住她的手,“王妃說得對,我們鈺兒長大了,是個有主意的孩子了,母親呀,該做的是信任你、支持你,而不是一味的否定你。”
“母親……”
金氏淺笑著鬆開她的手,又輕輕拍了拍後,再道:“母親都明白的。”
陳鈺見她神色安然,確不是裝出來的,便也不多說了。回過頭來,將文安郡主關於慶賀宴的事,都如數的跟真掌櫃幾人說了。
幾位掌櫃聽完,先是低聲議論片刻,而後,義掌櫃才出麵道:“京都的規矩多,慶賀宴要如何辦,恐怕得先找人請教一番才行。”
“規矩、禮數這些,我明日去定國王府時,可以請教定國王妃。”陳鈺說道,“眼下最要緊的,是盡快將春江府收拾出來。”
真掌櫃點頭:“春江府是皇家別院,建造和園冶方麵,應當不需要收拾。花花草草這些,待明日我去春江府瞧一瞧後,再行商議。”
“花花草草這些,也不著急。”陳鈺經他提點,忽生明悟道,“春江府既是皇家別院,想來往常去過的夫人、小姐甚少。如今皇上賞賜給了我,暫且保留著原來的景觀,慶賀宴上,讓各家的夫人、小姐都好好賞一賞,一來可以開眼,二來也算是張顯了皇上對我的恩寵。”
“建造和園冶方麵,暫時也不需要改。”陳鈺邊想邊說道,“春江府以前是皇家別院,父親未歸來前,暫時住一住倒是無妨,用來做府宅,長期居住,恐怕不太好。”
金氏本要提醒她這一點的,見她心中有定數,便又閉了嘴。
定國王妃跟她說過,勝業坊東就是興慶宮,興慶宮是盛元帝與後宮眾妃偶爾小住之地,以陳忠大將軍的身份,住在勝業坊,不太合適。
“建造和園冶不用改,花花草草也暫時不用收拾,那不是可以直接用了?”康掌櫃說。
“當然不是。”陳鈺轉向真掌櫃,“今日下午時候,我帶著顧小郡王送的寒玉,尚覺有些熱。再過兩日,便是七月,天氣將更加炎熱。到時,僅用冰盆降溫的話,肯定是不夠的。真伯你明日去春江府的時候,瞧一瞧春江湖邊的亭子是否夠用。若是夠用,便全搭成降溫亭好了。”
“若要將京都有頭有麵的夫人、小姐都請過來,光幾個亭子,肯定是不夠的。”真掌櫃說,“況且,請人來,也總不能將人一直拘在亭子裏。”
康掌櫃連連點頭,並道:“既然要大辦,自然要辦得大氣些。湖邊的亭子,全搭成降溫亭,另外各個園子,也備上幾間避暑屋。”
“這些倒是好弄,就是……”全掌櫃擰眉道,“自小小姐昨日被冊封為郡主後,各個鋪麵的生意,又比往日盛了幾分。這搭建降溫亭和避暑屋的人工,恐怕是個問題。”
康掌櫃霸氣道:“那就把鋪子都關了,先將春江府收拾出來再說。”
義掌櫃、全掌櫃點頭表示讚同。
真掌櫃猶豫一瞬後,也點頭表示讚同。
“不行。”陳鈺阻止,“絕不能因為慶賀宴,影響鋪麵的生意。”
“小小姐放寬心,最多關個三四日。”康掌櫃不以為意道,“耽誤不了多少生意。”
“關一日也不成!”陳鈺麵色嚴肅道,“自我回京都,將金家公之於眾的那一刻開始,金家就不僅僅是金家,且我們也不僅僅是我們了。金家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代表著我們。我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同樣代表著金家。京都有多少人盯著金家、盯著我們,便不用我細說了。若僅因一個慶賀宴便要休鋪,讓那些盯著我們的人如何議論?又或者,以後會不會有人拿這個招數來對付我們,以此競爭?”
康掌櫃撓著腦袋:“應當不會有小小姐說的那麽嚴重吧?”
陳鈺嚴肅:“有沒有,我們都要防範於未然。”
康掌櫃看向真掌櫃、義掌櫃和全掌櫃,見他們都冷凝著一張臉,沉默不語,便也妥協道:“如不休鋪,要去哪裏找人收拾春江府?”
義掌櫃想一想,道:“不管是暫住也好,一直住也罷,春江府收拾出來後,都需要添人。如此,那隻能去伢行挑人了。”
“不可!”金氏突然出聲,聲音還很大。
陳鈺和幾個掌櫃,齊齊看向她。
金氏麵色一紅,但想到定國王妃的交待,她很快便鎮定下來,看著眾人道:“王妃說了,伢行的人不能買。金家的財富已足夠讓人覬覦,鈺兒如今又被冊封為冠蓋所有郡王、郡主的華陰郡主,明裏暗裏不知有多少人在盯著她。如去伢行挑人,少不得會讓人做手腳。”
真掌櫃、義掌櫃、全掌櫃麵色瞬間變得嚴肅。
康掌櫃反應慢一拍,但也很快變得嚴肅,“如此看來,還是關門妥當。”
真掌櫃、義掌櫃和全掌櫃沒有說話,但顯然,也讚同了他的話。沒有危險,自然陳鈺說了算。有危險,那是一定要以她的安危為重的。
但陳鈺依舊不想休鋪,她感覺休鋪,或許也是林府的算計之一,用來落實金家對她的寵溺,以便讓覬覦金家財富的人,將矛頭全都對準她。
可若不休鋪,也不能從伢行挑買些下人,那人又從何來?
“小小姐就不要再猶……”
“小小姐,前樓來了位鄭將軍,說是有要事要問尋小小姐。”康掌櫃話到一半,負責竹園掃灑的婢女匆匆過來,站於降溫亭外,恭聲稟報。
鄭參?
陳鈺擱下茶碗,同金氏解釋幾句後,同真掌櫃、康掌櫃一道,前往前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