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陳鈺暈倒
“小小姐!”宛童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的腰,天冬和秋桑也瞬間上前,一左一後,護住了她。
暈眩隻有一瞬間,陳鈺靠著秋桑,閉眼緩了片刻,便恢複過來,對著目露擔憂的一眾婢女,她道:“我沒事。”
“怎麽會沒事,”宛童眼都紅了,“小小姐都一日一夜未曾闔過眼了。”
天冬眼瞧著陳鈺臉色不對,順手貼上她的額頭。滾燙的溫度驚得她瞬間縮回手,“小小姐……”
“宮中的賞賜來了,小小姐,快出去領賞吧。”天冬話才起頭,康掌櫃便麵帶喜色的趕了進來。
陳鈺朝天冬搖一搖頭,扶握住宛童的手,邊往外走,邊吩咐:“空青,你速去廚房,備兩食盒吃食送到正堂,我稍候要用。”
空青應是,領先一步去了。
“小小姐頭燙得很,怕是一日一夜的折騰,傷著了身子。”天冬則有意落後一步,拉住子苓,小聲吩咐道,“你去知會義伯一聲,讓他速去請個大夫回來。”
子苓看一眼陳鈺,擔憂的點了點頭。
來送賞賜的是齊高。
到青雲樓後,就被真掌櫃請進正堂,好茶好瓜果點心的伺候著了。
正堂外,雖還不到午飯的時辰,但聞訊趕來看熱鬧的人,已經裏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都是各大府邸,得到陳鈺被冊封為華陰郡主的消息,派來打探虛實的下人或奴婢。
齊高喝著茶,靜悄悄的打量著青雲樓,任由著他們指點。直到陳鈺在一堆容色秀美的婢女簇擁中走進大堂,他才放下茶碗,隨即起身揖手道:“奴才見過華陰郡主。”
陳鈺回禮,“讓公公久等了。”
齊高受用於她的恭謙,又客套幾句後,便拿出賞賜的禮單,順道笑顏提醒說:“華陰郡主已受過封,這賞賜禮單,便不用行跪禮了。”
陳鈺揖手道謝。
齊高點一點頭,開始念禮:“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華陰郡主靜容婉柔、麗質輕靈,甚得朕意,今賜勝業坊府邸一處、玉如意兩柄、各類寶石十盒、賞玩珠寶兩箱、黃金萬兩、錦緞百匹,欽此!”
“勝業坊的府宅……那不是春江府嗎?”
“是龍首渠從府中穿過的那個春江府嗎?”
“不僅龍首渠從府中穿過,還占據勝業坊總地方的四一呢。”
“那些是關鍵嗎?陳家也在勝業坊才是關鍵好嗎?”
耳聽著周圍人雜亂的議論,陳鈺神麵無異的看一眼花楹。花楹忙快步上前接過賜賞單子,並順勢遞過去一個錢袋,恭謹道:“請公公喝茶的,還望公公莫要嫌棄。”
齊高捏了捏錢袋,輕便、平整,看來裝的是銀票。以金家的財力,數額定不會小,這一趟走得值。
笑容染上麵頰,齊高攏了攏衣袖後,往前幾步,走至陳鈺跟前,有意提點道:“華陰郡主可知曉,這些賞賜都是從何得來的?”
陳鈺回頭從空青手中接過食盒,恭謹道:“給師父備了些吃食,勞煩公公回宮之時,替我往教坊司走一趟,送予師父。”
齊高笑容更甚了些,接過食盒,讚道:“華陰郡主果真聰敏、靈慧。”
陳鈺退開兩步,揖手謝禮。
齊高便也不再多說,拎著食盒,帶著一同來的小公公們走了。
陳鈺直到他走遠,才收手抬頭。掃一眼周圍瞧熱鬧的人,又掃一眼堂中堆放著的賞賜,最後,她將目光落在真掌櫃手中的木盒上。
木盒中,放著的正是勝業坊春江府的房契。
真掌櫃將木盒遞過來。
陳鈺沒接,隻道:“總在青雲樓住著也不是辦法,既有了府宅,真伯便遣人過去收拾出來吧。”
真掌櫃應是。
陳鈺便又看向其餘賞賜,“這些先遣人送去庫房收著,宛童,你負責上冊。”
宛童應是。
花楹瞧了宛童一眼,趕在天冬之前,扶住了陳鈺的手。
陳鈺看一圈,不見有事後,正待走,就聽人群外有人高喊道:“端王府恭賀華陰郡主萬安。”
人群隨聲朝兩旁散開。
範管事引領著七八個身著青衣的下人,或端著蓋有紅綢的托盤,或抬著雕花木箱,快步進到青雲樓。
“端王府管事範嚴清奉端王、端王妃之命,前來恭賀華陰郡主新喜。”範管事立於陳鈺身前七八步處,半躬著身,揖手見禮。
陳鈺攜一眾婢女回禮。
範管事再回一禮後,側退兩步。
下人們便齊齊上前,將托盤和木箱送了上來。
真掌櫃、全掌櫃帶著幾個店小二,迅速上前接下。
完畢,範管事上前,將禮單雙手遞上來。
宛童代為接下後,範管事再一禮,便預辭行,陳鈺叫住他,“還請範管事稍候片刻。”
吩咐花楹送茶和果點上來,留住範管事後,陳鈺又吩咐空青,“速去備幾盒陽羨茶和果點過來。”
空青領命而去,稍許,又帶著七盒陽羨茶和兩盒果點回來,遞向範管事。一同遞過去的,還有一摞紅封。
範管事粗粗看一眼數量,竟是來送禮的每個下人都有一個。且以紅封的外觀來判,裏麵添的還都是銀票。暗讚一聲金家果然財大氣粗後,範管事引領著一眾下人齊齊辭禮,而後離去。
陳鈺目送他們走遠後,方才收回目光。正待吩咐宛童,將賀禮連同賞賜一同入庫,便又聽外麵有人高喊道:“大長公主府恭賀華陰郡主新喜。”
還未圍攏的人群,再次散開。
“鈺兒!”
文安郡主快走趙嬤嬤幾步,直奔著陳鈺衝過來,“恭喜鈺兒,你現在也跟我一樣,是……哦,不對。”
文安郡主後退兩步,喬模喬樣的揖著手,向著陳鈺道:“見過華陰郡主。”
陳鈺眉目含笑的也揖了手,配合道:“文安郡主不必多禮。”
文安郡主撲哧著笑出來,掃一眼周圍,她道:“竟有人比我還來得早,看來我們華陰郡主很受歡迎嘛。”
陳鈺點點頭:“華陰郡主是很受歡迎,比我受歡迎。”
文安郡主又笑出來,伸指虛點了她額頭兩下,說道:“你這話也就對我說說,到了外邊,可不能亂說了。”
“就是對你說的。”陳鈺說。
“感情這是不拿我當外人了呀。”文安郡主背負著手,繞著端王府的賀禮走一圈後,回頭道,“既是如此,那我也不見外了。趙嬤嬤,將禮單和賀禮都送過來吧。”
趙嬤嬤應是,依著端王府的流程,將賀禮和禮單都送了上來。
“今日我便不打擾你了,明日我再過來找你。”知曉陳鈺昨晚一夜未睡,文安郡主便也不多留。與她說上片刻話,便準備走了。
陳鈺頭暈乎乎的,有些撐不住了,便也不多留她。叫空青將說好她比試得前二十,就送她的紅寶石首飾以及兩盒珍珠拿來遞她後,便行了辭禮。
當然,兩盒果點依舊是有的。
趙嬤嬤和來送禮的下人們的紅封,也是沒有少的。
送走他們,陳鈺又等了片刻,再不見有人來後,不由暗鬆上兩口氣。
交待真掌櫃,多備些果點用食盒裝好,以備萬一。又吩咐宛童,將所有賀禮一並存入庫房後,陳鈺握緊花楹的手,“走回去。”
剛走兩步。
她的雙眼便一黑,直挺挺的朝前倒去。
“小小姐!”
“姐!”
婢女和掌櫃們瞬間蜂擁上去。
睡了不足半個時辰,便趕來準備看熱鬧的陳離,也快速衝了過來。
“大夫呢?大夫還沒有請回來嗎?”天冬質問。
“我再去請!”康掌櫃寒著臉麻利的退出圈子,快步的朝著門外奔去,邊奔邊叫著人趕緊牽馬過來。
“我也去!”陳離快聲道,“我去定國王府請木白大哥!”
“我跟小公子一起去!”誠掌櫃迅速道。
“走!”
兩人飛速出門,騎上小二牽來的馬,揚鞭便朝定國王府急馳而去。
“我先送小小姐回竹園!”
秋桑攔腰抱起陳鈺,幾步出了後門,便一點足尖,飛身回了後院。
宛童和真掌櫃留下來收拾賞賜和賀禮,其餘婢女和掌櫃則快速往竹園追去。
大堂瞬間一空。
但各種議論,卻開始甚囂塵上。
……
竹園,後院東廂房。
窗戶全開,冰盆擺滿了半個房間。
婢女們猶覺不夠,拿著團扇用力的扇著。
床上,陳鈺雙目緊閉、無知無覺。
床頭,陳離神色嚴肅的蹲跪著,輕握著她的手。
床前,木白撚著銀針,一根根紮到她身上。
外廳,掌櫃們緊張的來回踱著步。
靜謐,不安。
直到半個時辰後。
木白收針。
花楹第一個持扇上前:“神醫,我們小小姐怎麽樣了?”
木白示意她稍安勿躁,待將銀針全部收好,又就著空青端來的銀盆淨過手後,他朝外點一點下巴。
除陳離和天冬外,所有人隨他一道出到了外廳。
“神醫!”掌櫃們看到他出來,猶如溺水之人遇浮木般,也瞬間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問著陳鈺的情況。
“陳小姐無事。”木白平靜的說。
“無事怎麽會暈倒?”花楹問。
其餘人也緊巴巴的看著木白。
木白尋了椅子坐下,見無人給他奉茶,隻好自個動手倒了一碗,連飲兩口,潤住嗓子後,方才回答道:“陳小姐暈倒,是中暑加來回奔波,還有受了驚嚇或是刺激所致。早前,靠著一口氣繃著,尚能撐住。事情解決完,心神鬆懈下來,便撐不住了。”
花楹立即道:“是昨日……”
昨日回青雲樓後,發現小姐和小公子被扣留在陳府,小小姐著急趕在宵禁前到宣陽坊報案,她們來不及在馬車中備冰盆。
此後,報案被阻,回途遇襲殺。再到遇端王妃及前往縣衙報案。
縣衙也未有多餘的冰盆。
加之心掛小姐和小公子,如此熬上一夜,又未進食。
等等來聖旨,又急忙趕去陳府,周旋、鬧騰了那許久,又被冊封郡主,又回來善後,又收賀禮……
一日一夜再加這一上午,幾乎就沒有片刻的停歇。
想起這一樁樁,婢女們全是心疼。
掌櫃們則全是自責。
待緩上片刻,真掌櫃小心翼翼的問:“那現在小小姐她……”
“已經施針解過暑熱,也幫著疏導活絡了一遍經脈。好好休養上一二日,便能痊愈了。”木白緩聲道。
掌櫃們和婢女們聞言,齊齊鬆上一口氣後,又齊齊揖手向他道謝。
道完謝,真掌櫃、全掌櫃、義掌櫃、誠掌櫃幾人,不約而同的拿出銀票,蜂擁著上前遞向木白。
木白急忙擱茶起身,避開幾步後,向他們明言,他尚未出師,不能收取錢財。
“這好辦!”真掌櫃讓其餘掌櫃招呼他片刻,他則急衝衝趕去廚房,拎著三個食盒回來,塞他手中,“錢財不能收,但吃食總是能收的吧?”
木白點一點頭,又說了些注意事項,便拎著食盒走了。
夜色如幕,月光斜照半邊庭院。不知不覺,南鬥北鬥已然橫斜。
然而,陳鈺依舊未醒。
“小公子還是回去歇著吧,待小小姐醒來,奴婢便過去知會你。”
守在床頭的陳離搖頭,“不用管我,我沒事。”
“小公子都守了一日了,再守下去……”
“阿離!”
“姐!”
“阿離,不要管我,你快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