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他的選擇
端王的話，直擊盛元帝的忌諱處。
以至。
他話剛落，盛元帝便麵如寒冰，冷聲命令：“蘇湛！”
“皇上，奴才在。”
“傳旨左督禦史江相、左副督禦史趙嶠、吏部尚書趙長進徹查萬年縣衙及協同京兆府嚴查晉王庇護宋常存一案！”
“傳旨錦衣衛指揮使嚴烽、府軍前衛指揮僉事鄭參，全力捉拿逆賊劉壯山，並徹查十二親衛！”
“傳旨大理寺卿孟彰、刑部尚書狄士銘、左僉督禦史張明銳、謝季嚴查金吾衛統領武安侯！”
盛元帝怒意如潮狂湧，話語如淬冰寒。
殿內殿外，凡見其聲的太監、宮女，全都惶恐的跪伏下去。唯秉筆太監執筆如飛，不稍片刻，便將所有聖旨擬好。
眼瞧著盛元帝不帶半分猶豫的便蓋了玉璽，李靈均麵如死灰的癱軟在地，喃聲道：“父皇……”
“速去傳旨！”盛元帝怒令。
蘇湛應是，半分不敢耽誤的收著聖旨快步出了內殿。
端王低眸，心弦緊繃到了極致。直到看見蘇湛空手回來，他心頭才稍稍一鬆：成了！
但下一刻，他抬頭，對上盛元帝陰戾的目光，又不由一寒，忙恭謹的揖手站好。
“端王接旨，”盛元帝麵無表情，隻眼底暗藏著淩冽的殺機，“萬年縣衙徹查結束之前，一切事務，都暫由你代辦！”
端王心生喜意，卻又分毫不露的迅速跪到地上：“兒臣領旨！”
盛元帝瞧他一眼，“去吧，天亮之前，將陳小姐報案尋親的事解決了。”
端王叩首應是，而後拿著聖旨大步離去。
待走到甘露門，他停步駐足，回首望去。
朦朧曦光中，神龍殿如同半醒巨獸，其睥睨姿態，似隆隆皇威，可碾滅一切不敬之心。
端王握緊聖旨，回頭闊步出了甘露門。坐上羊車，離得遠些後，一直喘著的氣，才徹底吐出：縱然父皇沒有懲處李靈均，但除掉一個武安侯，再打壓一回陳家，足夠了！
這邊，他出了皇宮，直奔萬年縣衙。
另一邊，神龍殿。
太監、宮女們都被遣了下去。
殿中僅餘盛元帝、李靈均和蘇湛三人。
李靈均跪伏於地，身子僵挺，不敢亂動。
盛元帝坐在龍椅中，直勾勾的將他看著。
半晌，在李靈均快要支撐不住時，盛元帝開口了，“你是何時與那劉壯山結識的？”
“父皇明查，兒臣並不識得劉壯山。”李靈均用力咬了下舌尖，強烈的疼痛，讓他瞬間變得清醒。
劉壯山罪孽滔天，可誅九族。
無論如何，都不能承認與他認識！
盛元帝看著他，眼底的殺機漸漸沉寂，目光開始變得詭譎，“這般說來，禁軍調值以及死士偽裝成禁軍襲殺陳小姐一事，都與你無關？”
李靈均頭磕至地，“父皇明查。”
“明查？”盛元帝冷笑兩聲，示意他打開聖旨。
李靈均不敢起身，就以趴伏的姿態，抖著手將聖旨打開了。快速橫掃一遍，看到要將陳廣誌由禮部右侍郎遷削為工部郎中的內容，他的瞳孔猛的縮緊：父皇這是要拿二舅舅的前程逼他承認認識劉壯山？
他要怎麽做？
認，還是不認？
不，不能認！
二舅舅被遷削，隻要努力，還有遷升的機會。
而他一旦承認和劉壯山認識，便是萬劫不複！
李靈均額頭和後背都浸出了細密的冷汗，握著聖旨的手，也控製不住的直打哆嗦：不能認，他絕對不能認！
盛元帝看著他的模樣，眼中詭譎之色一定，再次開口道：“你要娶陳二小姐為妃？”
什麽？
李靈均的神色有些恍惚，有劉壯山的事在前麵打底，他已經不知道該回答是還是不是了。躊躇間，聽到蘇湛端茶過來遞向盛元帝的聲音，他下意識的抬起了頭。
看到蘇湛朝他輕輕搖頭的動作，李靈均似抓住救命稻草，想也不想，便飛快道：“父皇明查，兒臣對懷玉表妹，從未有過男女之情。那陰陽玉佩，是兒臣心起貪念，想利用她接近陳鈺表妹，再透過她邀請十三先生入朝為官，才未拒她的示好。兒臣事前並不知她會在賞荷宴上大肆宣揚此事，若早知，兒臣是必不會收她玉佩的。”
盛元帝不置可否的問他：“那你現下打算怎麽安置她？”
“兒臣雖心有悔意，但事以至此，若撇清與她的關係，定會引來旁人對兒臣的諸多非議，是以，隻能自咽苦果。”李靈均暗暗鬆一口氣後，忙揖手伏地道，“懇請父皇下旨為兒臣和懷玉表妹賜婚，兒臣願以側妃之儀迎娶懷玉表妹。”
盛元帝玩味，“側妃？”
“是，二舅舅雖得父皇重用，卻擔不起大任，此番被遷削，也算是罪有應得。懷玉表妹才德疏淺、眼界狹隘，配以側妃，也已是抬舉。”李靈均誠懇道，“隻是按禮法，當該先設正統，再設側位。兒臣鬥膽，懇請父皇為兒臣賜立王妃。”
站於書案一旁的蘇湛虛虛瞧了他一眼：可算還有幾分聰明勁兒在。
盛元帝也極是滿意於他的識實務，擱下茶盞，隨口便道：“工部尚書府的林六小姐懷瑾握瑜、蘭心蕙質，堪為良配。且她祖父林尚書，秉性高潔，為人更是公正通達，有他輔佐，正可壓一壓你魯莽滅裂、觸石決木的性子。”
林六小姐林菀華？
李靈均恭順的揖手謝恩道：“兒臣謝過父皇。”
盛元帝‘嗯’一聲，“去吧。”
李靈均應是，快速收好聖旨後，低眉順目的走了。
盛元帝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眼底詭譎散去，隻餘一片深沉。
蘇湛上前，將茶碗收下來遞給進殿的宮女，而後小聲勸道：“今日不用早朝，皇上操勞一夜，再回龍榻歇一歇吧。”
盛元帝收起眼底情緒，扶著他的胳膊起身，“朕也想歇一歇，但你看他們一個個…朕還活得好好的呢，他們就為那把椅子爭得你死我活了。”
“也不拿塊鏡子好好瞧一瞧，有沒有那個本事！”
蘇湛笑說：“皇上正值壯年呢，好好調教上幾年，總會有些本事的。”
“調教？”盛元帝冷哼，“你沒看他們一個二個都巴不得朕……”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