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權衡利弊
有了顧勝的殺雞儆猴和林菀華的铩羽而歸，後麵一段路，沒有人再來找茬。
顧勝也就趁這時候，給陳鈺說起參加賞荷宴的公子、小姐們或明或暗的秘聞八卦。
陳鈺雙手扒著窗欞，下巴擱在手上，聽得格外認真。
在他們說話時，大長公主府，棲鳳院。
裝修寬闊奢華的正堂中，大長公主一身流彩暗花雲錦宮裝，雍容華貴的半臥在軟榻中。身前、身後皆圍著婢女，在給她捏肩捶腿。身旁，也有婢女在打著扇。
左手下側，坐著十四歲的文安郡主。
堂中央，身著青衣的婢女正在稟報著林雨瑤、林菀華及顧勝、陳鈺爭執的過程，一字一句，事無巨細。
“那位陳小姐才十二歲吧，當真這麽厲害？”婢女稟報完，文安郡主不敢相信的接連確認了好幾遍，得到肯定的答複後，猶不敢信的看向大長公主，質疑說，“母親，林六小姐是出了名的說話帶刺，連我都被她暗刺過幾次，陳小姐真這麽厲害，連她都能對付？”
“能不能，你不是聽到了？”大長公主淺抿一口茶，將茶碗遞給婢女後，吩咐青衣婢女道：“去告訴趙嬤嬤，讓她親自領陳小姐去荷苑。”
青衣婢女揖手應是，退身出去了。
大長公主扶著婢女的手坐起來，靠著丹鳳朝陽的腰枕，揮揮手，將屋中伺候著的婢女們全都遣了出去。待屋中寂靜，她才朝文安郡主招手。
文安郡主放下茶碗，乖覺的坐到她的身邊，輕喚了聲‘母親’後，便要拿扇給她扇風。
大長公主按住她的手，製止了她的行動，“今兒你的任務隻有一個，就是交好陳小姐。十三先生教她一個是教，再多教一個也是教。隻要你和她打好關係，哪怕就是去旁聽，等你明年及笄，這京都城裏的貴公子們，也都任由你挑了。”
“母親是讓我替她解決掉找茬的人？”文安郡主問。
“不，”大長公主嘴角掛笑，目藏精光，“林六小姐都铩羽而歸了，等閑人的找茬，她還用不上你出手。你就留她身邊，震一震那些想拿身份壓她的人就夠了。”
文安郡主擔憂，“就怕她不領情。”
“你隻管做你的，”大長公主淡然道，“她是個聰明人，會權衡利弊。”
文安郡主乖巧稱是，又聽了會大長公主的教導，便回芙蓉院換衣裳去了。
高嬤嬤進屋，添好茶，又拿起扇子，邊扇風邊說，“公主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
“但願吧。”大長公主端著茶碗，慵懶的說。
高嬤嬤笑，“十三先生大張旗鼓的現身京都，又大張旗鼓的認了陳小姐這個門生，便是做好了要入朝為官的打算，隻是早晚罷了。那陳小姐也是個聰明的，小郡主主動示好，她哪裏會拒絕？隻要小郡主搭上她這條線，皇上再想要對付大長公府，便要三思而後行了。就是小郡王的親事，也能由著您自個做主了。”
大長公主笑了一下，“正是因為她是個聰明人，本宮才擔心呢。今日向她示好的人，可不會少。她若挑花了眼，挑上了旁人，也是有可能的事兒。”
高嬤嬤臉色微變，“如此，要不要老奴去提點兩句？”
“不用了。”大長公主阻止道，“你去提點了，她便會心生戒備。就讓落雁自個前去，以心交心，方是長久之道。”
高嬤嬤點頭稱是。
馬車一輛接著一輛停靠在大長公主府門前。何管事帶著下人，引導著駕馬的禦者們將馬車停靠到後街，趙嬤嬤帶著婢女，站在大門口，分派著婢女引導著下馬車的公子、小姐們前去賞荷宴。
半個時辰後。
陳鈺跟著顧勝也到了。
顧勝向來不羈。飛身下馬，將請貼扔給趙嬤嬤後，抽出腰間插著的折扇，指向婢女堆中模樣最俊俏的那個，“你過來，領本郡王過去！”
最俊俏的婢女乖巧的走出來，揖手見過禮，領著他走了。
與此同時，趙嬤嬤也迎到了陳鈺馬車前，“見過陳小姐，陳小姐這邊請。”
陳鈺回禮後，跟上她的腳步。
趙嬤嬤麵色含笑，邊走邊說：“陳小姐第一次來參加賞荷宴，便由老奴領你過去吧。”
趙嬤嬤氣度從容、不卑不亢，陳鈺也沒多想，隻道：“有勞嬤嬤了。”
走了段路，瞧見遠遠近近身著各色各款服飾的婢女若有若無的打量著她。陳鈺明了緣由，也不多做反應。倒是趙嬤嬤，順她的目光看一眼後，問道：“老奴聽說來的路上，林七小姐找陳小姐的麻煩了？那林七小姐素來無禮，陳小姐若是不喜她，老奴這就將她給攆出去。”
“嬤嬤好意，我心領了。”陳鈺目光湧動，僅一瞬，又熄滅下來，“那林七小姐是受大長公主邀請而來，我若因這點小事將她攆走，豈不是叫人說我仗著有師父，心胸狹窄容不得人？”
“陳小姐說的是，”趙嬤嬤微斂目光，“是老奴思慮不周，還望陳小姐莫怪。”
“嬤嬤也是一番好意。倒是我，第一次參加賞荷宴，便鬧出這等事，大長公主勿要怪罪才好。”陳鈺恭謙的說道。
“老奴也是聽先前到的小姐們提過兩句，還未回稟大長公主呢。”趙嬤嬤知曉說錯的話，小心彌補道，“不過陳小姐放心，便是大長公主知曉了，要怪罪，也是怪罪林七小姐，萬怪罪不到陳小姐身上的。”
“那便有勞嬤嬤在大長公主跟前，替我多美言幾句了。”陳鈺依舊恭謙，隻是心底漸沉。
林雨瑤到時，不攔著不讓進門，偏要等她來了，對她說這樣一番看似維護的話……她要真不知事的將林雨瑤攆走了，少不得要落一個心胸狹窄、容不了人的名聲。
就是不知道，這是大長公主的吩咐，還是她自己的意思。
若是大長公主的吩咐……
大長公主是盛元帝的長姐，僅從賞荷宴的規模來看，也知她勢力不可小覷。若與之為敵……不，她不能與大長公主為敵！至少在解決陳家之前，不能和大長公主為敵！
眼下大長公主的態度還不明朗，她得尋機試探一番才行。
主意定下，陳鈺迅速沉住氣，跟著趙嬤嬤進了大長公主府。
坐上軟轎，趙嬤嬤便按下話頭，給陳鈺說起了賞荷宴上的種種流程。說到賞荷宴的舉辦處——荷苑大門口，她才停下來。
“老奴便送陳小姐到此了。”趙嬤嬤站在月牙拱門前，將身後的碧荷叫前來，“後邊陳小姐有什麽事，吩咐碧荷便是。”
陳鈺揖手，目送趙嬤嬤走遠後，才跟著碧荷進了荷苑。
荷苑廣闊，分東西兩園。
東園乃各府小姐們聚集處，西園乃各府公子們聚集處。
兩園中間，以引清明渠水匯成的荷池相隔。
荷池寬三丈、長足有三百來丈，以雕刻華美的石橋相通。
荷池中，鮮豔嬌紅的荷花，或含苞或綻放於層層疊疊的荷葉之中。十餘隻大長公府中圈養的白鶴，或飛或戲於花叢間，一動一靜，十分養眼。
池岸的亭子、閣樓中，不少早到的小姐們，已是三五成群，或賞花賞鶴，或聊天說話。
陳鈺邊走邊看，碧荷跟著，也不催促。
走了有茶盞功夫，見陳鈺額頭冒汗，碧荷才開口道：“日頭漸大，奴婢還是領陳小姐去亭中歇著吧。待大長公主過來，奴婢再領陳小姐過去。”
陳鈺點頭。
碧荷便快走兩步，在前引路。
陳鈺隨在她身後。
走了還沒有幾步，又碰到了林雨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