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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懂得不少

  “大長公主確實不會邀請低賤的商賈參加賞荷宴,”陳鈺不惱不怒,也半點不受周圍人的目光影響,“但大長公主邀請了我,便可見我足與你們這些高門貴女,平起平坐。”


  林雨瑤冷哼:“憑你也配!”


  “我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陳鈺掃她一眼,普通的錦緞襦裙、普通的黃金首飾、普通的棉布襦裙婢女,還有普通的黃梨木馬車,這樣的配置,可不像是二品及以上權貴府邸嫡女出行的派頭。偏她這身,隻能證明,她在府中並不受寵。


  在自己府中不受寵,便想逮著她來出氣?那她可能要失望了。


  陳鈺收回目光,“你要不忿,可以不用參加賞荷宴,或者到了賞荷宴後,去質問大長公主憑什麽要給我請帖。”


  林雨瑤被她挑釁的態度給激怒了:“誰知道你的請帖是怎麽來的!”


  “我的請帖怎麽來的,那便不需要你來操心了。”陳鈺說道。


  “我看是心虛了吧!”林雨瑤不依不饒的高聲叫囂,“京都城裏,還有誰不知道你使狐媚子手段勾引顧小郡王……”


  啪!

  一鞭子橫空抽過來,徑直抽在了林雨瑤的馬車上。馬車橫向斷裂成兩半,翻滾到地上,濺起的木屑四射、尖叫四起。


  秋桑、空青、子苓眼疾手快,一個拉回陳鈺,護在身後。兩個對外連連出手,以巧勁將那些飛濺而來的木屑打回林雨瑤身上。


  黃梨木的馬車,還剩半截。林雨瑤和幾個婢女縮在其中,報團尖叫。周圍被木屑誤傷的人、車,也有人在尖叫。叫聲混成一片,讓馬也開始躁動。馬一躁動,又引出更多人尖叫……


  連片的尖叫中,顧勝手握銀鞭,躍馬而來。來到近前,他冷眼看向林雨瑤,嗓音如淬冰蝕雪般冷厲,“滾下來,道歉!”


  林雨瑤肝膽皆懼的躲在幾個婢女身後,不敢冒頭。


  顧勝冷笑著又一鞭子抽過去。幾個婢女被抽飛,露出後邊林雨瑤的身影。


  林雨瑤嚇得立刻抱腿縮進角落,眼見顧勝的第三鞭子又要抽來,她趕緊尖叫,“我是林尚書府的嫡女,你不能打我!”


  “本郡王在京都橫行霸道多年,見過的林家嫡女也有好幾個,還從來沒有見過哪個跟你一樣言語粗鄙,膽敢質疑大長公主的。”顧勝不屑嗤笑,“說說看,你是林尚書府哪房的嫡女?”


  他怎麽可能不認識她!他這樣問,分明就是想羞辱她!林雨瑤憤聲道:“小郡王,你別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真掌櫃擔憂陳小姐安危,雇我日日隨行護送。我拿人錢財,盡心辦事,你卻辱我借職責之便,幹不軌之事,意圖斷我財路。”顧勝冷哼,“斷人財路,如弑人父母。到底是我欺人太甚,還是你欺人太甚?”


  “我、我又不知道……”


  顧勝冷笑,“不知道你就亂說,你林尚書府的教養就是如此?”


  “小郡王慎言,七妹年幼無知,還代表不了整個林府的教養。”林六小姐林菀華在眾多婢女的簇擁下,嫋嫋娜娜的從前方走過來。走到近前,她揖手說道,“七妹不知事,有衝撞小郡王之處,菀華替她向小郡王賠禮。”


  話落,不等顧勝回應,她便斜瞧一眼陳鈺的馬車後,微微偏頭吩咐,“春雨、秋月,你們立刻護送七妹回府!”


  “我不回去!”林雨瑤立即大叫。她已經答應過父親,如果不能在賞荷宴上覓到對林家有用的夫君,便要乖乖嫁給內閣群輔郭忠獨子郭盛為妾。那郭盛都已經三十有七,長女比她還要大兩歲,她如何願意!賞荷宴她必須要參加,誰也阻擋不了她。林雨瑤再次大叫,“我絕不回去!”


  “既不願回去,那便與我同行吧。”林菀華暗藏厭惡的瞧她兩眼後,不容置喙道,“春雨、秋月,帶七妹過去。”


  叫春雨、秋月的婢女立即上前,“七小姐,請。”


  林雨瑤並不想跟她同行,但眼下馬車被毀,在沒有更好的選擇下,隻能不情不願的跟著春雨、秋月走了。


  林菀華等她走遠,才再次揖手,向顧勝又一次賠禮後,又麵向陳鈺的馬車,揖手道:“七妹性子愚駑,又聽風就是雨。平素聽了幾句外人的閑話,便信以為真,這才衝撞了陳小姐。還請陳小姐大人大諒,莫與她一般見識。”


  對顧勝是年幼無知,對她就是愚鈍。還聽風就是雨……


  陳鈺看著林菀華,認真說道:“龍生九子,還各有不同呢。林七小姐雖言行粗鄙、還聽風就是雨的喜歡到處嚼舌根,但你既說了她性子愚駑,我便不與她計較了。”


  林菀華神色一冷,抬眼看向陳鈺。


  陳鈺也看著她,目光坦然。


  林菀華微微一笑,“陳小姐的請貼,可否拿我瞧瞧?”


  “陳小姐別誤會,實是每年的賞荷宴,都有宵小神出鬼沒,以假請帖高價賣給想參加賞荷宴的各府小姐,以此獲利。陳小姐剛回京都,不知詳情,恐怕是這些宵小最好的下手對象了。”林菀華看一眼顧勝,“陳小姐若不信,可問小郡王,去年他還抓過兩個製假的宵小呢。”


  “假請貼的事,我也聽過一些。”陳鈺感激道,“不過大長公主的字跡行雲流水、筆走龍蛇,旁人隻能仿其形,而無法得其意,所以我是不會被騙的。你要是實在不放心……花楹,把大長公主送我的請帖拿給林小姐瞧一瞧。”


  花楹乖順的拿出請帖,雙手捧著遞向林菀華,恭謹道:“請林小姐鑒別。”


  林菀華看一眼請帖,又看向陳鈺,莞爾一笑道:“既陳小姐識得大長公主的手跡,那我也不用多此一舉了,陳小姐,我們大長公主府見。”


  “好。”


  目送林菀華遠去的背影,陳鈺的目光也沉了一瞬。她知道今日的賞荷宴,少不了挑刺找茬的人。但她沒想到,這還沒有到大長公主府,人就開始來了。


  林尚書府。


  不知道是六部哪一部的尚書府。


  “工部。”顧勝說。


  陳鈺歪頭看向他,“林家和陳家交好?”


  “沒有。”顧勝騎著馬,走在她的馬車旁邊,慢悠悠的將林雨瑤父母的事跡與她說了。


  “所以,她是真的自己不得寵,才拿我使氣?”陳鈺無語,“那後來的林小姐呢,她又是指桑罵槐,又是借真假請貼意圖讓我質疑大長公主,又是為了什麽?……哦,我知道了。林七小姐再不得寵,也姓林。他們欺負可以,但我卻不能,否則,就是在打林家的臉麵。”


  顧勝垂眸看她兩眼:年紀不大,懂得倒是不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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