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自責後悔
“母親！”陳鈺驚慌的衝過去，“空青、子苓，快去請大夫！”
金氏病倒了。
高熱、昏迷，還如受寒那般一直發著抖。
還是昨夜來的那個大夫。
施了足足一個時辰的針，方才讓金氏平穩下來。
“怎麽回事？”收完針，大夫語氣不善道，“昨晚不是交待過，近來莫要讓她再受刺激嗎？”
“是是是，是我不對，是我沒有攔住陳二夫人，才驚擾了小姐。”真掌櫃快步站到陳鈺跟前，將責任攬下來，“大夫，我們小姐沒事吧？”
“你看像是沒事的樣子嗎？”大夫沒好氣道。
“麻煩大夫了。”真掌櫃好脾氣的拿出張銀票遞過去，“還請大夫多多費心，救救我們小姐。”
大夫的怒火在看到銀票的麵額後，瞬間消失了。清咳著將銀票接過來塞到袖中，揮筆寫下方子，“兩碗煎作一碗，一日兩次，先服三五日看看效果。”
“麻煩大夫了。”真掌櫃拿著方子，送大夫出門。
送完大夫，又將藥方交待小二，囑咐其趕緊去抓藥後，又才回來。
遠遠看到站在園中的陳鈺，他趕緊過去，“小小姐……”
“真伯，對不起，是我太著急了。”陳鈺紅著眼睛說。
她很自責，但更多的是氣憤。
氣憤自己重活一回，依舊改不掉任性、衝動的壞脾氣！
明明讓母親看清陳家真麵目的辦法那麽多，她卻偏偏選擇了最偏激最無理的一種！
明明母親沒有前世的記憶，還一直是個被外祖父和舅舅們捧在心手裏、還未曾經曆過任何風雨的嬌嬌兒，她卻偏要讓她馬上改變，變得堅強！
陳鈺眼淚落了下來。
“小小姐大可不必自責，這件事真要追責，那也是我們的錯，是我們低估了陳家的不要臉！”義掌櫃闊步走過來，眉宇冷厲，滿目肅殺。
“六哥說得對，是我們沒有攔住陳二夫人，關小小姐什麽事！”緊隨其後的康掌櫃大嗓門道，“小小姐快別難過了，以後陳家人再來，我們拚命攔住他們就是了。”
“小姐沒事吧？”走在最後的全掌櫃問。
真掌櫃將大夫的話，一五一十的跟他們說了。
康掌櫃聽完，轉身就要去陳府找陳二夫人算賬。全掌櫃眼疾手快的拉住他，“行了，別鬧了。”
他怎麽就鬧了？康掌櫃不服，要和全掌櫃理論。
陳鈺抹去眼淚，先他一步開口道：“母親沒有入陳氏族譜，還算不得陳家人。以後陳家再來，便請真伯以此回絕。若陳家拿孝道說事，便留給我來解決。”
“不行。”康掌櫃急聲否決，“有我們在，豈有讓小小姐涉險的道理！”
“康叔莫急，且聽我把話說完。”陳鈺深吸兩口氣後，平靜道，“我年紀尚小，即便胡攪蠻纏，也最多被非議不懂事。就算真惹出事，有十三先生在，也沒人敢將我怎麽樣。但你們出麵，便有以下犯上的嫌疑，陳家若要以此問罪，即便有十三先生，也護不住。”
“即便這樣，那也不行，陳家……”
義掌櫃按住康掌櫃的手，示意他先聽陳鈺把話說完。
陳鈺便接著道：“康叔放心，在你們的目光之外，我都會避陳家人三丈，不與他們起爭執。”
真掌櫃深思片刻：“有我們看著，又有十三先生兜底，讓小小姐出麵，雖然不妥，但未償不是個辦法。”
義掌櫃點頭，“大將軍不在，陳家也隻能派陳二夫人或是府中的兩位小姐前來，小小姐出麵去周旋一二，確實可以一試。”
全掌櫃沒說話，但他顯然是讚同真掌櫃和義掌櫃的。
康掌櫃獨自生氣反駁，“為什麽不讓小公子出麵！他更小，也更好胡攪蠻纏，就是被打了，他皮糙肉厚，也受不了什麽傷！”
剛睡醒起來的陳離：……就、有點離譜。
“阿離年紀太小，也不是十三先生的弟子。”陳鈺耐心解釋，“且來的又是陳家的女眷，由他出麵，不合適。”
“那也不能讓小小姐去受那個委屈！”康掌櫃堅持道。
“康叔，我不委屈。”陳鈺說，目光從未有過的堅定。
康掌櫃獨木難支，又在陳鈺的反複遊說加保證下，才勉強答應讓她試一試。
也隻是試一試。
但陳鈺滿足了。
勉強用了半碗粥後，她便守到了金氏身邊。
金氏雖然不抖了，但高熱卻反複未退。
幾個婢女輪番用緞帕濕了冰水敷在她的額頭上，又時不時的擦著她的掌心。
就這般，冰水換了一盆又一盆，緞帕也換了一塊又一塊。終於在晚霞漫天，太陽落山之際，金氏醒了。
“母親。”
陳鈺輕喚，嗓音帶顫。
金氏木然偏頭，看到陳鈺，眼中光芒一聚，慌忙坐起來，“白英、白蘇，快扶我起來，我這就去回絕陳二夫人。”
“母親！”陳鈺痛哭著撲過去，緊緊抱住她：“母親，陳二夫人早就走了，在我到正房來之前，就被十三先生罵走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騙你……”
金氏一口氣鬆開，又倒回床上。
陳鈺嚇得臉色一白，趕緊吩咐，“母親……秋桑，快請大夫！”
金氏忙握住她的手，阻止道：“鈺兒，母親沒事。”
陳鈺搖頭，堅持道：“秋桑，讓真伯請大夫，多請幾個回來！”
金氏坳不過她，看她眼淚不斷，便坐起來，將她輕擁到懷中，軟聲寬慰道：“鈺兒乖，不哭了不哭了，母親在這裏呢，母親沒事了。”
“母親，對不起。”
“傻孩子，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母親才對。是母親太過軟弱了，不僅保護不了你，還要讓你來保護。”
陳鈺緊抱著她的腰，“我不需要母親保護，母親隻要好好的，我便心滿意足了。”
“好，母親會一直好好的。”金氏嘴角含笑，目光溫柔，“好好的陪著我們鈺兒長大。”
陳鈺又在金氏的懷中偎了片刻，才依依不舍的起來。抹去眼淚後，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問：“母親餓不餓？”
金氏笑著點頭，“母親餓了，鈺兒陪母親一起用飯好不好？”
“好。”
飯菜才擺上桌。
真掌櫃請來的三個大夫就上門了。
一一給金氏診過，確認她已經無甚大礙，隻需要好好養著便可後，陳鈺終算放下心來。
送走大夫。
陳鈺陪著金氏用過飯，又守著她，直到她服過湯藥睡著後，才回了東廂房歇下。
如此安穩的過了兩日。
這日，十三先生杜昌齡騎著大青牛離京去了桃花塢。
剛走不足半個時辰，陳二夫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