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金氏暈倒
秋桑放下針線,趕緊過去:“小小姐醒了?”
陳鈺偏頭,眼底猶如實質的不甘和恨意,驚得秋桑急急止住腳步,小心喚道:“小小姐……”
陳鈺閉眼躺回床上,好半晌,才啞聲道:“什麽時辰了?”
“剛過寅時。”秋桑小心上前,將她扶坐起來,拿靠枕墊在她的腰後後,又快步到桌邊倒了碗水回來,一邊喂她一邊問,“小小姐做噩夢了?”
陳鈺咕咚喝完半碗水,含糊的‘嗯’了一聲。
“夢都是反的。”秋桑寬慰說,“小小姐今兒做噩夢,明兒肯定會遇喜事的。”
喜事?
陳鈺的目光越過她,看向不遠處的雕花妝台,眼中光芒湧動了一瞬後,吩咐說:“把妝匣裏大哥送我的那對羊脂白玉玉佩拿給我。”
秋桑擱下茶碗,上前去將羊脂白玉玉佩拿過來,遞給了她。
陳鈺拎著玉佩係帶,閉眼輕輕的晃動。
玉佩聲脆,如鈴如鐺,隻聽聲,便知是極品好玉無疑。但與臨死前和剛剛夢境裏的玉佩聲比,還有少許的差異。
將羊脂白玉玉佩遞還給秋桑,陳鈺又吩咐,“把二哥送我的那對青玉玉佩給我。”
秋桑將羊脂白玉玉佩收好,又將青玉玉佩拿過來給了她。
陳鈺同樣拎著係帶,閉眼晃了晃,玉聲清脆,如山泉擊石之聲。同樣一聽就知道是極品好玉,但與臨死前和剛剛夢境裏的玉聲相比,依舊有著些許的差異。
“把三哥送我的紫玉玉佩給我。”
有差異。
“把四哥送我的……”
秋桑將所有玉佩全拿了過來。
陳鈺一一晃完,沒有一個是相同的。
“小小姐是在找玉嗎?”叮叮當當的玉佩聲中,被吵醒的天冬幾人進屋。瞧見一床的玉佩,天冬說,“天亮後,奴婢立馬讓義掌櫃再送幾塊玉佩過來。”
陳鈺‘嗯’一聲應了。
天還未亮,時辰還早。
陳鈺自噩夢中醒來,又折騰玉佩許久,瞌睡已經沒了。
起床用過小半碗粥,她出門去到正房,見金氏還睡著,便又轉回來。靠床梳理了片刻昨日發生的事兒後,又歪倒在床上睡了。
再次醒來,已是辰時三刻。
六個婢女齊擁進屋,有條不紊的伺候著她更衣、洗漱。
“宣平侯夫人今兒一早來了,鬧著要見小姐,說是昨日的退婚不算,是杜世子胡鬧。”梳頭的時候,負責給花楹打下手的秋桑說,“不過,她才鬧了不大會兒,就被隨後來的陳二夫人給打發走了。”
“陳二夫人也是來見小姐的。”花楹緊跟著說,“真掌櫃上前阻攔,那陳二夫人便說是奉了陳老夫人的命,來接小姐和小小姐回府的。她拿著陳老夫人的名號,真掌櫃也不敢硬攔,幸好十三先生早起,又喜熱鬧的要去大堂用早膳給遇上了,這才將她給罵了回去。隻是真掌櫃說,他們既起了這頭,不達目的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還真是夠不要臉的!”天冬罵道。
“臉值幾個錢?”空青冷聲接話,“金家潑天的財富加上十三先生,哪一樣不比他們的臉值錢?”
陳鈺任由她們罵著,等她們罵夠後,她才出聲問道:“母親醒來了嗎?”
“比小小姐早醒兩刻。”秋桑說。
“那你去瞧瞧母親是否用過早膳了。”陳鈺吩咐,“沒用的話,我便過去一起用了。”
秋桑應是,快步去了正房。
稍許回來,她回道:“小姐還沒有用早膳呢。”
陳鈺聽她話未說盡,微微偏頭,示意她接著說。
秋桑便繼續說道:“冬青說,小姐心情不好,不肯用膳。這便罷,又說半夏、茯苓和杜若三人以前寫的話本都是誆騙她的,要她們把所有話本都毀了。”
班師回朝的聖旨下到邊關後。
舅舅就給她和母親身邊各安排了六名婢女。三名習武的婢女和三名習文的婢女。
她身邊的六名婢女:空青、秋桑和子苓三人習武,天冬、花楹和宛童習文。
母親身邊的六名婢女:冬青、白英和白蘇習武,半夏、茯苓和杜若習文。
母親喜歡看話本。
金家這一任的族長,也就是她的外祖父金元寶便為此請了幾個會寫話本的書生養在家中,專為她寫話本。
寫隻甜不酸,也不苦不辣的美好話本。
此番回京都,幾個先生不便隨行。外祖父便又早早的安排半夏、茯苓和杜若跟著幾位先生學習寫話本。
半夏、茯苓和杜若不僅不負厚望,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寫出來的話本,不僅不酸不苦不辣,還甜得人直掉牙。
這讓母親對生活的展望,在原本就美好的層麵上,又添上了一層蜜。
但陳家,打破了她的美好展望,還在她的蜜裏扔了幾塊碎瓷渣。
陳鈺完全能夠想象,母親此刻內心有多無助和多恐慌。
強忍著立即衝過去安慰和保護的衝動,陳鈺平靜吩咐:“你去告訴冬青,讓她把早膳備好,我梳好頭就立即過去。”
秋桑應一聲是,又轉身去了正房。
陳鈺梳好頭過去的時候,半夏、茯苓和杜若跪在正堂裏撕話本。金氏木然的坐在椅子中,兩眼空空的看著她們。
“母親。”陳鈺走進去,握住金氏的手,“怎麽把話本都撕了?”
“都是騙人的東西,不撕了留著做什麽?”金氏喃喃自語。
“既然是騙人的東西,那還是撕了好。”陳鈺轉頭看向半夏三人,吩咐說,“都仔細些,全都撕幹淨了。”
半夏、茯苓、杜若齊齊應是。
金氏眼中流露出不舍。陳鈺裝作未看見,拉著她的手,撒嬌道:“母親,我餓了。”
金氏勉強打起精神吩咐身側的白英,“快去給鈺兒備些吃的來。”
“冬青已經備好了。”白英看一眼偏廳後,說道。
“我昨夜做噩夢了,母親你陪我一起吃吧。”陳鈺說。
金氏臉上的木然瞬間散去,忙起身拉住她的手,焦聲問道:“怎麽做噩夢了?夢到什麽了?”
邊說邊帶著她往偏廳走。
陳鈺垂下眼瞼,斂去眼中的歉然:“夢到我們回了陳府,但祖母不喜歡我,還說我是災星。不僅讓人挖了我的雙眼,割了我的舌頭,還說要把我裝進罐子裏,讓蛇蠍蟲鼠咬我。”
金氏雙腿一軟,差點栽倒。推開急忙扶她的白英和白蘇,她伸手抱住陳鈺,輕撫著她的腦袋,顫聲寬慰道:“鈺兒乖,鈺兒別怕,我們哪也不去,我們就住在這裏等著你父親回來。”
陳鈺仰頭,“可是陳二夫人已經來青雲樓,要接我們回去了。”
金氏身子僵住,卻在片刻後,便堅定道:“鈺兒不怕,母親這就出去回絕她。”
“母……”
“鈺兒乖,有母親在呢,母親會保護鈺兒的。”金氏輕輕拍拍她的腦袋後,鬆手握住白英,“空青、天冬,帶小小姐去用膳,白英、白蘇,你們跟我出去回絕陳二夫人。”
“母親知道怎麽回絕陳二夫人嗎?”陳鈺問。
金氏握著白英的手抖了兩下,“母親會告訴她,沒有解決晉陽郡主的親事,母親是絕不會跟她回陳府的。”
“可陳夫人說,她是奉了陳老夫人的吩咐過來接我們回去的。”陳鈺硬著心腸說道,“連真伯都不敢多攔。”
金氏兩眼一黑,軟倒在了白英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