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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4 窺見

  江馳禹永遠記得,自己離京那夜,容歌設法在行宮偷偷見了他,眼含熱淚的說:“等你歸來。”


  等他歸來,容歌會把一切都告訴他。


  “一切”到底是什麽,已經成了江馳禹的心病,他一直在查。


  眼下,終於窺見了。


  江馳禹的傷一天天好起來,他能坐在院中曬太陽,還親自接待了入府探病的臣子門,更是入宮給容禎請了安。


  容禎哪敢讓他再操勞,特地給江馳禹準了假,讓他一定要恢複如初再回朝。


  江馳禹頭一次怪自己身子太好,他好的快,容歌就要離府了。


  離府那日,江馳禹把容歌送到了門口,容歌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


  留下江馳禹在王府門口癡癡的望了許久,一轉眼,王府又空蕩蕩了,費老和容歌相繼搬進來,又相繼搬出去。


  “王爺。”澤也被飛速發生的一切驚到了,都替江馳禹急了起來,憂聲:“王爺為什麽不幹脆拉著二小姐說清楚呢?王爺隻要肯說,二小姐就能信幾分啊?”


  江馳禹收回目光,唏噓道:“之前遭的罪,你都忘了嗎?”


  澤也麵色一僵,瞬間啞巴了。


  自容歌失憶後,他們不是沒想過告知實情,可結果呢?

  不是挨打就是受辱。


  每次江馳禹一句話都說不完,好不容易明裏暗裏的想提醒一句,“公主啊,你失憶了,咱倆以前不僅認識,關係還老好來著……”,意思還沒表達明白,一眨眼江馳禹人已經跪在宮內遭人展覽了。


  容歌總有千萬種法子聯合瞧不起江馳禹的臣子使絆子,挑江馳禹各種錯,讓他死也不是,不死也不是。


  往事不堪回首。


  澤也不免歎道:“公主也太狠了。”


  “她本就是個烈性子的。”江馳禹笑了笑,說:“她是公主,麵上再待人溫柔,骨子裏都是傲的,聖上給足了她誰也難以入眼的底氣。”


  澤也暗暗搖頭。


  也就自家王爺傻,把無法無天的“嬌”當作可愛。


  近衛尋過來,稟說:“王爺,世子哭呢。”


  江桉不舍得容歌走,容歌走之前好不容易把江桉的情緒安撫下去,她一走,江桉就繃不住了。


  江馳禹進去的時候,江桉一邊哽咽一邊練字,眼淚都暈在了紙上,瞥見江馳禹的身影,江桉當即擦幹眼淚,說:“父親。”


  “桉兒從來不哭鼻子的。”江馳禹過去抱起江桉,溫聲說:“父親同你說過什麽?男兒有淚不輕彈,什麽時候都不能忘。”


  江桉知道江馳禹有傷,不敢讓他抱,乖巧的下來站在江馳禹麵前,仰著花貓似的小臉說:“桉兒知道,可阿娘為什麽要走呢?父親,阿娘還會回來嗎?”


  江馳禹輕笑,“會回來的。”


  “桉兒已經習慣了阿娘陪在身邊的日子,桉兒不能隨意出府,阿娘若是不來,桉兒就見不到她了。”江桉舍不得,說:“父親,桉兒何時才能出去呢?”


  江馳禹說:“桉兒乖,再等等。”


  ——


  以往是江馳禹不忍探蘇家的底,因為隔著容歌那層心,他信蘇家。


  此次被逼無奈,澤也親自去查,還真讓他查出點眉目。


  書房內,江馳禹翻看著各路拜帖,挑出一封拿在手中沉思著,澤也推開門進來,說:“王爺,查到一樁舊事。”


  江馳禹驀然抬眼,“說。”


  “蘇將軍當年遠去定遠,立誓無詔不歸,聽聞與一件事有關。”澤也整理言語,說:“王爺還記得淮世子嗎?”


  “淮世子?”


  若要江馳禹記,他肯定記不清的,可細細一想就從舊史中挑出了這人,眉頭一皺,“璃王爺之子,容淮!”


  澤也重重點頭,“正是,蘇將軍同淮世子情誼深厚,淮世子死後,蘇將軍為了避嫌,便離京了。”


  這也太遠了。


  “璃王爺是謀逆亂黨,可是被誅族了。”江馳禹起身,敲著案桌說:“璃王謀逆案,沒有牽連到蘇家麽?”


  以蘇敞之同淮世子的關係,璃王府滅門,蘇家沒有求情麽?


  “璃王府當年被錦衣衛包圍,蘇家還真沒有求情。”澤也說:“甚至是沒來得及求情,璃王爺謀反的時候蘇家不知情,他們沒有參與,成安帝當年也重重查了蘇家,蘇家清清白白,到了聖上時,蘇家在朝中的地位更是蒸蒸日上,沒人敢得罪了。”


  江馳禹以前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璃王爺這茬,畢竟事情過了這麽久,璃王謀反未遂鐵板釘釘。


  思忖許久,江馳禹忽想起老太監崔古死前的話。


  “天禧八年,蘇府後/庭死了個人……”


  死了誰?

  “璃王一宗沒有幸存者嗎?”江馳禹沉了色,琢磨出不對勁來。


  澤也搖頭,“沒有,當時錦衣衛查了每具屍體,都對的上。”


  倘若真少了誰,怎會發現不了。


  “容歌也是在那不久出生的。”江馳禹呢喃,“璃王滅門不足一年,成安帝退位,聖上即位,蘇娘娘當時已有身孕。”


  澤也一驚,低道:“王爺莫不是懷疑……公主她?”


  不是聖上親生?


  那怎麽可能!


  那是後宮啊。


  “再去查查蘇娘娘當年養胎時的行蹤。”江馳禹說:“我曾聽聞蘇娘娘是在行宮安胎的,容歌抱回宮的時候,對聖上一笑,聖上就冊封公主了。”


  澤也不敢細想,有關璃王府的事牽扯到容歌身上,拱手道:“屬下再去查。”


  江馳禹也怕,可串聯起蘇敞之詭異的行徑,還有宿青喬等人來自定遠卻暗藏在京內……他不得不開始提防了。


  容歌與他定下一年之約,到底要忙些什麽?他曾單純的以為容歌是為了查自己身死一事,現在想來,她恐怕已經暗中查清了。


  自己終究是攔不住她的。


  江馳禹這邊加快了暗查的速度,澤也派出了一波又一波的人,連當年同璃王爺同朝為官的老臣都不放過,他下了掘地三尺的心,那些個知道內情的老臣即使見了閻王,澤也都讓人去祖籍打探了。


  容歌回了梧桐院,幾日不見,李暉又容光煥發起來,他這回不知又吃了什麽靈丹妙藥,竟對容歌十分的好氣,一口一個“女兒”。


  容歌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也沒搭理他。


  李暉徹底轉了性子一般,識趣的不來打擾。


  韓宛樂很少回來,一直在韓家陪著老太爺,聽聞容歌回來了,這才急忙趕到家。


  “你說說你,出了什麽事都不知道回來同阿娘說一聲,可要嚇死為娘了。”韓宛樂跟在容歌後頭,不停的說道:“若非你外祖說你主意多,在淵王府吃不了虧,阿娘保準睡不了一個好覺。”


  容歌笑笑,“老太爺慧眼識珠,阿娘你看,我這不挺自在的嗎?”


  韓宛樂一笑,隨後又憂心忡忡道:“伽藍你跟阿娘說實話,怎麽突然回來了?那淵王他……為難你了?”


  “沒。”容歌輕鬆道:“淵王殿下待我很好,要我說多少遍阿娘才會信呢?”


  韓宛樂舒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阿娘還想,你雖說入了淵王府為府醫,可年紀也長了,一直住在王府也不好,還想著何時同你說說,回家住呢。”


  容歌拉著韓宛樂坐下,說:“對了,李暉怎麽回事?跟重新投了個胎似的。”


  韓宛樂嘩一個臉,悶道:“別管他,愛咋樣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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